“而且……我感觉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元熙抬头看她,奚凡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明白了。我可能也没想长命百岁,比起憋屈的蹲办公室,还不如背着画板去流浪。就算运气不好,不小心被饿死了,我也认。但不管怎么说,我想试试。”
元熙的眸中似有火花迸开,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情绪高昂却笑得腼腆:“……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程泃早就憋不住了,指着奚凡笑道:“现在能告诉她了吧?再不说你那店都要开了。”
奚凡有点懵:“……什么店?”
还不待元熙回话,程泃立刻接过话头:“他想挖我墙角!居然想去开书店!可以坐着喝茶吃东西的那种!”
元熙揉了揉太阳穴:“……你能不能用词准确一点?什么叫挖墙脚,你有墙角给我挖吗?前几天你还说时间错开来了不冲突。”
“……下午冲突!”程泃虽然嘴上嫌弃但看得出来很高兴,“不过你记得晚上关门就好!顺便让他们想吃夜宵想喝酒想通宵补作业的到我这边来!”
奚凡听了半天总算有点明白了:“……所以元小熙是打算自立门户了么?”
程泃立刻打了个响指:“姐!你真有文化!对!就这个意思!”
“……你可拉倒吧。”奚凡抽了抽嘴角,“现在店里不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想再开一个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程泃挑眉,“我这店主要营业时间在晚上和凌晨,白天要休息的。24小时我可吃不消。但小元宵再出去开一个白天营业的店,就相当于24小时营业啦!”
“……还能这么算啊?”奚凡哭笑不得,“那不就相当于分店了?”
“……也不是。”程泃想了想,“毕竟我开酒吧,他开书店。他那个听上去比我正经。”
“没事,反正最后大家都不会当真的。就像来你店里喝酒的人大部分冲着夜宵,去他店里看书的估计也是冲着吃的去的。”
程泃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却又无法反驳,只好愤愤的看着奚凡。
奚凡偷笑:“对不起我说着玩的,其实你比他好,你这酒吧还是有很多人买酒的,我跟你打赌,他那店里一个月还不知道能卖出去几本书呢。”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程泃被安慰到了,顿时笑了起来,“小元宵说打算先从书店试试,实在不行再试试花店,反正大家看中的只是吃的,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
奚凡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很有先见之明。”
几人聊聊天时间很快过去,最近奚凡又接了几个单,吃完午饭便不再闲聊开始画画,元熙就坐在床上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晚饭的时候程泃把俞秋语叫了来,她听完前因后果狠狠的拍了拍奚凡的肩膀:“奚奚干得漂亮!加油!!!”
本来还有些不安的心情顿时在几人的鼓励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热情和欢喜推着她向前走。
因为元熙现在这样不方便送人,便托俞秋语将奚凡送回家。外面风凉,几人哄着元熙先回房,不用出来了。
元熙知道几人是好心,便笑了笑,最后对奚凡挥了挥手。
程泃在奚凡快上车的时候拉住了她,眼眶有些红:“……有些事小元宵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迟早会知道的。”
奚凡准备跨进车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程泃叹道:“虽然我这店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但毕竟说起来是个酒吧,听上去不太好,再加上工作时间黑白颠倒的,他怕你爸妈介意。想来想去才说开书店,说什么‘书店老板’听上去就很文雅,以后跟你去见家长底气足一点。”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以后的事都给你想好了。所以你别有压力,你的画很好看。只要坚持下去,一定没问题的。”
奚凡哑然,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辞职的那一刻,明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元熙倒是不声不响的先为她准备了一条退路。
不过……她不会允许自己给他添麻烦的。
奚凡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看向程泃:“……谢谢。以后还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看着点元小熙,别让他太折腾。我还没那么不中用。”
程泃笑了笑:“……好。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
元熙的伤在第五次去复查的时候,被医生告知彻底好了,就是被叮嘱最近一个月还是尽量不要剧烈运动。
元熙答应的爽快,本想立刻把店开起来,但一看到镜子里秃了一小块的头发……他决定再等等。
至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被元熙找人套麻袋打了好几次。
虽然这个解决方法有点简单粗暴,但元熙觉得方便,对于这种人,他都懒得费心思去想怎么收拾。
第一次打的时候他还亲自上阵,给一群打手示范了一下如何尽量不留痕迹但打的贼疼。后面几次就放心的交给别人去干了,再没关心过。
奚凡有了更多可支配的时间之后,接稿也逐量增加。画的越来越多,自然也就越来越好,慢慢的,月收入稳定了下来,虽然不多,但至少饿不死了。
待元熙的头发又重新长了出来,他的书店也开起来了。
不得不说,元熙这个位置选的很好,恰好靠着两所大学,虽然店里的书最开始真的没怎么卖出去,但多的是学生把这里当自习室,生意倒也说得过去。
直到有一天,元熙在店里坐的久了一点,引起了一众学生的注意,还有人把他的照片发到了网上。元熙就这么莫名其妙靠着他那张脸火了。还有人来买书的时候问他可不可以在书上签个名,吓得元熙直摇头,随手拿了一张明信片写了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了对方。
结果因为这件事,一堆人跑来买明信片。
元熙:“……”
奚凡最开始因为过多人关注元熙曾小小的吃了个醋,但后来见他真的很认真的在烦恼如何降低存在感,忍不住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她觉得……她要再努力一点,等她也变厉害了,一定要去店里宣示主权。
奚凡在不那么忙或者心血来潮的时候,会把她和元熙的点滴相处画出来,一般是四格漫直接放网上给大家看,不知不觉也攒了很多粉丝,还有人在底下催更。
甚至还有网站的编辑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意签约。
通过画画,奚凡也认识了很多画手小伙伴,在他们的建议下,最后选定了一家工作室,成了里面的签约画手。
中间被父母知道了辞职的事,到她住的地方闹了一次,说什么也要她回去道歉或者再找一份工作。奚凡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过去,她总觉得眼前似有一团白雾,让她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一步看一步,但现在,她觉得雾散了,甚至还有心情开始欣赏路上的风景了。
她早就知道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父母迟早会知道她辞职的事,也一直在思考怎么办。
奚凡把早就准备好的银行流水及入账记录递了过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爸、妈,这是我现在一个月的收入,我要是回去工作或是再找一份工作,根本拿不到多少钱,还要看别人脸色,现在我工作时间自由,完全可以自己安排,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职业都多元化了,不是只有蹲办公室才叫工作,我们这种多少人想做还做不来呢。”
其实这还是俞秋语的主意,特意转了一大笔钱给奚凡,伪装成工资收入,因为非常客观,拿来堵一下爸妈还是十分有效的。
果然,奚凡的父母看到那个数额之后愣了愣,虽然面露纠结,眼中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但不再嚷嚷着让她去找工作了。
后来奚凡的父母又突击检查了好几次,见她好像真的过得很好,也不再说什么了。
元熙“书店老板”的身份选的很到位,再加上已经对奚凡的职业有了一定的认同,让两人接受元熙比预想的还要容易。
因为第一印象不错,再听说他母亲早逝,父亲离家,倒是生出了几分怜惜,还嘱咐奚凡对人家好一点。
时间不停的向前走,在两人的努力下,日子也越过越好,奚凡和元熙的四格漫画还有幸出版了。
奚凡的母校邀请她去做讲座,她想了又想,纠结了半天,最后同意了。
因为她确实有话想说。
她想给那些还在逐梦路上奔波的人一点鼓励。
她希望那些还在懵懂状态的人可以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
“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一般会问‘想吃什么’,大部分时候,收到的回答是‘随便’、‘都行’。”
“等到了毕业,很多人会执着于‘找到工作’,而不是去想‘我能做什么工作’。”
“现在的我们,总是很容易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越来越难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了。”
“当你习惯了柴米油盐的日子,当你习惯了三点一线的规律,当你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你就会害怕改变。”
“因为你开始有顾虑,有放不下的东西。你会觉得,平淡是真。你会担心,如果失败了,是不是现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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