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小师妹无碍便好。”池砚嘴角轻轻含笑,语气透着一股亲近。
崔俊远望着他们师兄妹之间相互对视的样子,发现明明自己站得离公主更近些,但池砚静静地站在远处,却偏偏让人感觉她和公主更熟稔一些。
有了这个意识以后,崔俊远心头一窒,但考虑到现在的场合,便微微拱一礼退回原位。
“公主,在下黎清远,字温瑜。”黎清远将下巴高挑起来,坐在位置上,虚虚的拱一礼。
“见过公主,在下公元皓,字羡之,尚未娶妻纳妾……”公元皓呆呆地望着妣云罗的脸,不自觉就把这句话说出口。
“噗——”周围的人,包括晋晟王在内,当即忍不住一笑。
世家子弟,到了这个年纪,该学的都学了,好多家里都安排了侍女,收了房人,似公元皓这样还是个童子鸡的男人,说出来只会图惹人笑话。
“我……”公元皓听了大家的嘲笑声,不由面色一红,恨不得窘迫地找个地洞钻下去。
“君子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羡之守正持心,克己复礼,又何须羞愧。”池砚望着公元皓腼腆的样子,忽然站出来道:“唯恐辜负自己将来的心仪之人,在下亦守身如玉,”
池砚说完,便抬头看了妣云罗一眼,亦有所指。
公元皓并未注意到池砚的眼神,他被池砚这么一宽慰,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底下的男子一看池砚这犯规的操作,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公主她住在深宫里,池砚又生得这么出众,嘴巴还那么甜,她会不会被他迷惑了呀。
众人连忙把目光投向妣云罗脸上,观看她的反应。
池砚是作者书第一美男,不仅有才,还如此洁身自好,妣云罗确实被他的眼神给撩到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一笑道:“师兄的这番心意,九妹水玥听了,定然会感动不已,非君不嫁。”
池砚:“……”
妣云罗忽然转移话题,还提起了九公主妣水玥,众人一时反应不及,倒是一旁的郗哲忽然想起什么,忽然站出来道:“大王,先王曾同臣交代过,待弟子池砚小有所成,便要臣提醒大王,为他和九公主主婚,如今时正好。”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既然是先王的遗愿,自然要遵守了。”崔俊远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为减少一个强大的竞争对而感到开心不已。
“是呀,大王,先王遗愿,不能不遵守呀!”
显然其他的诸人也和崔俊远一样的心思。
站在一旁,池砚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微微的笑意,静静地凝视着妣云罗,只是听着耳边无数的附和声,眼眸深处渐渐变得幽深,袖的指也不由握紧。
这边,晋晟王听了郗哲的话,想起自己答应嫡妹的事情,当即打哈哈道:“郗令伊,父王的遗愿孤王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只是九妹她年岁还小,尚且不知男女之情,况且就算要将她许配给子墨,也得等国论学会之后,等九妹对比其他男子之后,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选择,如今这般仓促就定下,若他日九妹过得不幸福,父王岂不是更要怪罪我。”
“这……”郗哲想了想道:“大王说得极是。”
第39章
池砚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等他抬起头来,紧张地向妣云罗望去,只见她笑眯着一双桃花眼,像一只偷腥的狐狸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狡诈,却又说不出的好看,令他心跳不由加快。
“王兄,既然大家已经相互介绍完了,那下面便由我来讲解一下涂畔宫建造事宜吧。”
妣云罗对着晋晟王请示了一下,晋晟王点了点头,对着宦者方寒挥了挥,两个下人捧了一张巨大的图纸,在众人面前展开。
只见一台天梯映入眼帘,众人顺着台阶往上看,有一座九层高的八檐飞角水滴式宫楼高耸入云,巍峨里于眼前,其正间书写着涂畔宫个字。
顺着涂畔宫往里面看,其内的建筑亦各有风情,它们呈回字型分布在四周,衬托得整个涂畔宫更加气势凌然,唯我独尊。
“哇!”众人不由齐齐轻叹了一声。
“大王,这样犹如天宫一般浩渺的楼宇,不知是何人所想,何人所绘,简直令人见之仿若身临其境呀,要是真能建造出来,当是我大晋一绝呀。”
公元皓举头望去,只见宫宇森森,磅礴之气铺面而来,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那站在画卷前的女子,她细眉如画,犹如天娥一般,姿态高华,仿若原本就是从那天宫出来的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只觉不可高攀。
“此图乃是王妹所绘画,其建筑结合了陈玉多诸多匠人的意见,完全确实可行。”晋晟王听到众人的赞叹之意,不由自得,心更加向住上这样的宫殿。
“大王,此宫殿如此恢弘,岂非一朝能修成,我大晋子民如今稍有富足,实在拿不出如此多的赋税来支撑……”
自古以来,那些昏君才会骄奢淫逸,大肆修建宫殿陵园。
郗哲望到那副涂畔宫图纸,亦不免惊叹,但只要一想到修建这样的东西要耗费多少人的血汗,便仍不住脊背一寒。
晋晟王正在兴头上,心里正美美滋滋地,却突然被郗哲这么一挡,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池砚见状,眸光一闪,忽然温言出声道:“老师,大王亦有爱民如子知心,想比定然不会动用国税,加重百姓徭役,不如先听公主说完。”
修建宫殿哪有不动用国和征收徭役?池砚给晋晟王把贤君的高帽子一戴,晋晟王自然不能否认,否则若是被人看成商纣王、夏桀那等暴虐、只知享乐和瞎折腾的君王可就不美了,于是他只好呼了一口浊气,和蔼的望着妣云罗道:“妹,你接着讲下去吧。”
“嗯。”妣云罗忽略掉师傅郗哲仿若斥责的眼神,面向大家淡淡一笑道:“大家请看这座涂畔宫,它并非供我等贵族享乐彰显地位的地方,而是为了我大晋纳贤所建的学府,代表了王兄对贤能之人的尊重。涂畔宫的涂字取自涂山之会。”
妣云罗向着晋晟王面露尊崇之色道:“传言大禹天命神授,虚怀纳谏,贤能无比,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夏朝便是由此建立。国论学虽不及涂山之会,有万国归服,但臣妹亦要让诸国之人知道王兄的乃是个为国为民的王者,亦有不输于夏禹的纳贤之心,能让我大晋变得更加强盛。”
妣云罗直接把晋晟王比做作圣贤大禹,这令晋晟王被捧得有些挂不住,不过望着王妹眼里笃信无比的神色,他又不由感到动容。
原来寡人在王位眼里竟然是有雄伟的人,怪不得她一直对我毕恭毕敬,敬爱有加。
想到这里,他不由挺直了胸部,神色一震道:“正如王妹所言,待涂畔宫建立以后,寡人欲效仿夏禹,挂钟、鼓、磬、铎于涂畔宫前,以示求才之心。”
晋晟王话一说完,妣云罗立马追述道:“教我以道者击鼓,谕我以义者击钟,告我以事者振铎,对我述说困难者击磬,有告状者摇铎。大禹当初诏命一下,天下贤士皆闻风而至,王兄此举定然也能赢得天下士争相来投。”
听晋晟王与妣云罗兄妹在上面一唱一喝,知道他们是为了纳贤才建造涂畔宫,郗哲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却依旧不赞成道:“大王与公主向往先贤之心固然好,但涂畔宫的修建在臣看来不过是末学肤受,大王若是有求贤若渴之心,将钟、鼓、磬、铎挂于垓下学宫亦然是一样的效果,何必弄此徒有其表,华而不实的东西。”
郗哲压了一口气,就只差说晋晟王沽名钓誉,打着招贤的名义,其实不过满足自己的私欲了。
晋晟王被他当众戳破了心思,太阳穴不停地抽动,胸膛起伏不定。
池砚看了他这样子,忍不住在心里一叹,不过等他目光移到妣云罗身上,发现她神色如常,且还望着郗哲,从容不迫道:“我知道郗师父是怕我与王兄所为不过形而上学,但我和王兄确实是为了天下众多士子考虑。涂畔宫建立以后,便会成为我大晋公立的第一学府,届时王兄会召集最好的老师在这里讲学,并收集百家之书,收纳于藏书阁,供学子借阅。”
妣云罗说完,便会对方寒招了招。
不一会儿,几个侍者分别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一叠叠整齐的折子。
等他们挨个拿着给底下的人分发完,妣云罗道:“大家且看,这是王兄调查了众学子的意愿,经过总结之后,草拟的计划。”
大晋多私学,这些私学多为世家出资建立,而大晋的为官者也大多是世家子弟,妣云罗综合了这个时代的特点,又将应试教育糅合了进去,列出一个新式的求学体系。
来涂畔宫求学之人,可参加各种科考,其只要一门能达到标准,便可进入里面求学,至于考试的名目,并不局限于诗书武学,一些技术人员也被接纳在内。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各诸侯国的国君都打着贤名,等着有识之士投靠,然而这些有识之士参差不齐,也未必全是良才,有些君王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使得国内强盛的栋梁,并且纵观历史,各国经常出现一个状况,某国君王得到一个良才辅佐,便是使得整个国家兴盛。他们如同群星最最璀璨的一颗,在天空闪烁着光芒,可过了这个时代,便有如流星一般跌落下去,他们所在的国家也会出现诸多弊端,甚至倒退,这在我看来,当下这种求贤的方式是在愚不可及,容易导致后继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