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带着一丝微笑陷入了美梦。
恰在她入睡之后,池砚唤来的医者给胥芷包扎好了膝盖上的伤口。
“公主她平日里就是这样对下人非打即骂么?”池砚心怀惆怅得问道。
他还记得那日站在杏花数下的女孩子,她容颜娇美,冷静地吩咐着下人,声音清澈动人。
池砚怔了一下神,却没留意到被她问话的胥芷面色一变。
经过今夜的事之后,她蓦然回想起那些被公主处理掉的宫女,他们不是怠慢她,就是在背后说过她的坏话。
“……公主她秉性不坏,就是吃不好,穿不好的时候,容易发脾气,今日都是奴婢不好,不该说出背主的话,否则跪一跪,等公主发了脾气,一切就过去了。”
胥芷后悔不已,岂不知池砚听了她的话,愈发觉得妣云罗娇蛮不讲理。
“胥芷嬷嬷,公主她在吃穿住行上有哪些忌讳,又有什么偏爱”
明日就要带着公主一起去垓下学宫听课,池砚想着她娇惯的性子,赶紧提前做好功课,免得她大庭广众之下发作起来。
“公主她十分爱干净,不喜欢脏乱,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吃食方面,不喜欢用蒜炒过的蔬菜,不喜欢一切带腥味的肉类,不喜欢太甜、太油的食物,水果的话,尤其不喜欢带毛的桃子和杏,这两种水果下人都要洗过一二十回,等削了皮以后再端上去,还有……”胥芷想到今天盛放在桌子的木槿花,不由着重强调:“公主尤其不喜欢木槿花。”
池砚拿竹简记了整整一捆,等听到木槿花的时候,眸光不由一顿:“木槿花是我大晋的国花,公主为何不喜?”
“奴婢不知。”
池砚从小便过目不忘,他摊开那整整一大卷竹简,看了一遍就牢牢记在了脑海里,不过等他躺在床上回思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件可怖的事情,公主她厌恶的东西数之不尽,但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几样。
垓下学宫,这里主要是各大世家贵族子弟学习的地方。当下民风开放,这里也有不少贵族女子出去,不过相对而言,十分稀少。
今天一大早,池砚命下人拿了一套简洁的裙裾送到妣云罗房里。
依照昨晚的记录,他了解到她极其喜欢华丽的服饰,并且对穿着的布料要求极高,如果布料太粗糙,咯到她的皮肤,她就会命人把下人的双给剁了。
池砚忐忑地站在外面,这时妣水玥穿着一身寻常的葛布男装,徒然出现在他身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心神紧绷的池砚被吓了一跳,妣水玥见状嘻嘻笑了起来。
“哈哈……”妣云罗换好衣服一出门,先听到女主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然后便见到池砚目含宠溺地与之相视一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妣云罗脑海里闪现这八个字,脚步不由一顿。
虽然白月光池砚没有与女主修成正果,但是夹在他们之间的男女炮灰下场可都十分凄惨,女的有妣氏姐妹(妣凰娥,妣云罗、妣芷兰)、五大世家之女;男的有魏国太子魏子彦、公元皓、黎清远……
这些男男女女,有的喜欢池砚,有的喜欢女主,还有因为喜欢的人喜欢着白月光池砚或者女主,因而对他们心怀敌意,所以死的很惨。
妣云罗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外衣,里面的深衣露出一截绯色的衣领,整个风致嫣然,容色绝丽,只是面目尚未张开,还带了几分稚气。
“小师妹,我们走吧。”池砚只看了一眼,便立马将目光错开。
妣水玥鄙视的看了一眼,便走到前面,妣云罗同两人保持着两米的距离,缓缓跟在后面。
近日,郗哲在晋枭王的支持下,展开了变法。这如同一刻石子投入了湖一般,迅速掀起了波澜。
池砚带着妣水玥与妣云罗进入这里的时候,妣云罗便听到人们两两的议论此事,她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些人年纪小的有四五岁,年纪大的有四十岁。
因为穿的这本书以春秋战国为背景,因而现在正是百家争鸣的时候,化氛围极其自由,不管是年纪小还是年纪大,只要说得有理,其言论都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细数封建年代,那些变革大多和土地分不开。大晋由贵族世家组成,绝大多数的土地都掌握在他们里,平民之占据了一小部分,郗哲第一件事就是想打破这种现状,不过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激烈的反对,不仅其他世家,就连他所代表郗氏一族,都对他的这个举动十分不满。
“郗佐傅实在太过急功近利了,那些农民没有耕牛,更用不起铁器,平白得了大片土地,仅凭一双,根本种不过来,这岂不是会让良田荒芜。”公元皓道。
“就是呀,我们世家大族为他们提供铁器和耕牛,他们帮我们耕种,等秋收的时候,再发他们岁租,这样岂不是两厢得宜,再说那些土地本就是我们买来的,断没有白白退还给他们的道理?”黎清远。
“就是呀……就是……”
整个垓下学宫响起一片反对之声,妣云罗默默听着,在心里斟酌着什么,这时候,池砚忽然向前迈步,走上前去说道:“黎兄,新政并未说要将土地白给农人,而是采用钱财赎买的方式,您这样说,未免有些混淆视听。”
“百铜钱便能要赎回一亩地,这和白给有什么分别?” 黎清远用鼻孔出气道。
“就是,百铜钱也太低了,还不够当时买回来的钱,并且就算他们出的起钱,也要看我等愿不愿意卖。”公元皓向着池砚拱道:“这买卖向来自愿,郗佐傅为国为民,推行新法,我等不反对,但也不能怂恿大王,进行强买强卖呀。”
大晋多山地,平地特别少,还全部都掌握在世家大族里,再加上如今铁制品才刚出现不久,并未完全普及,普通农人连青铜器都用不起,更别提拥有铁锄,因而并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要去开垦荒山,因为仅凭石制的镰刀和锄头,根本挖不下来。
妣云罗想到这些,眼睛不由眯了起来,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青鸢轻声耳语。
“公主,奴婢的阿兄一定会办妥此事。”青鸢将食盒转交给妣云罗,便从人群退了出去。
第23章
妣云罗唇角淡淡勾起,闲闲地向着场望去,发现辩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唯有民富才能国强,如今舍以小利,他日便能换得我大晋百年强盛……”池砚还在场高谈阔论,女主也不知什么时候杀入了场。
“那些不愿出卖土地的人,不过是想养私兵,增强一己之利,根本没有为整个国家考量。”
妣水玥时常被晋枭王待在身边,她曾经问过他:“父王,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并非如此。”晋枭王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我许于世家权利地位,他们则为孤王养兵,征战沙场。”
“那父王为什么不自己养兵呀?否则有一天他们得了权利,却不听你的话怎么办?”
晋枭王并未回答,只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君王一定要在气势上镇得住他们,要有一颗英明睿智头脑,分得清哪些事情是为私,哪些事是为公,你太子哥哥他……唉!”
妣水玥自幼将自己当做帝星,她想着这些,便觉得这些人目光尤其短浅,说话不由有些过激,因而辩论双方的人越吵越热,吐沫星子是溅,就差打起来了。
妣云罗对这种无谓的争执并不感兴,一个人淡淡地站在一旁看热闹,然而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移到近前,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抵在她腰间。
“妣云罗,这辈子你休想再破坏我和玥儿的感情。”
少年声音充满了仇恨与厌恶,妣云罗抬起头便望到了一副阴柔的面孔,并且在两人眸光对视上的时候,她在对方瞳孔瞥到了与年龄不符合的沧桑。
“你……你是谁?怎么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妣云罗瞥见对方眼角那颗泪痣,目光轻闪,面上却浮现出一丝惊慌。
“妣云罗,你别跟我装蒜,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重活了过来,否则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十公主妣芷兰,而郑氏的下场本应该落到你母亲宓氏身上。”魏子彦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妣云罗的面部表情,只见对方嘴角忽然翘起,清澈的眼眸忽然变得暗沉,里面还有着对自己的鄙夷。
“我想我们并没有冲突。你喜欢我九妹,我喜欢池砚。从前咱们便合作得十分愉快,这辈子你若想继续……”妣云罗轻慢的玩着指甲,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有点紧张。
魏子彦感觉自己被轻视,面上浮现一丝羞恼,不由将刀往妣云罗腰间送了半分:“你这毒妇,上辈子若不是你从作梗,我和玥儿怎么历经坎坷才走到一起,如若不是你为了和池砚在一起,给我下毒,我又如何会先走一步……”魏子彦心疼难挡道:“玥儿她孤儿寡母被留在魏国,还不知要被你这毒妇如何刁难。”
妣云罗听了魏子彦的话,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牙齿有点酸道:“首先,你们历经坎坷,难道不是因为你无能?至于会被毒死,这不是还是说明你蠢你弱你无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至于孤儿寡母,我记得我九妹的孩子貌似不是你的,且他未来可是成了廖国的大王,至于你口吃苦受难心尖痣……”妣云罗嗤笑一声,想到原著——女主虽然感激魏子彦对她的照顾,并且也深爱这她,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与池砚联,蛊惑了嫁给了魏子彦的妣云罗,让给她给他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