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封了王的皇子都是有封地的,可一般没人去封地,毕竟是在京都这个繁华之地长大的,封地再好,也比不上皇宫,更别说有些人别有心思,怎么肯离开这个权利的中心,所以,王爷们都是住在京都的王府里,大多一生都没有去过封地,只享受封地送上来的供奉。
昭文帝很是吃惊,犹豫了两日也就放行了。他也知道老二没野心,既然已经成家,想去哪里就去吧。他答应了,让庆王在王府里办个宴会,算是跟京都里的亲朋好友们告别。
庆王好玩乐,性亲和,在京都里玩得好的、说得上话的人很多,既然要走了,也不用再特意低调,一场宴会办得很是热闹。
除了皇子公主,宗室勋贵的人来了不少,韩从瑾也来了,他过几个月就会和白芳桐成亲,所以庆王妃把白芳桐也邀请了。
萧玉灵和苾棠一起来的,刚下马车就碰见了萧玉彤。她穿着一件朱红牡丹纹彩绣大袖宫装,梳着牡丹髻,珠光宝气,华贵逼人,一个侍从躬身伏在马车前,她的绣鞋踩在侍从的背上,鞋尖上缀着的硕大明珠露了出来。
秦英寿上前扶她,萧玉彤的手一甩,没有理会秦英寿,径自踩着人凳下了马车。
秦英寿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鸷,成亲半年了,他根本就没捞到什么好处,萧玉彤根本就不让他碰,这也罢了,反正他也不喜欢萧玉彤,可她偏偏管得还宽,自己不肯和他同房,也不许他有通房妾室,上次一个大胆的丫鬟和他春风一度,第二天就被萧玉彤找借口杖毙了。
没女人倒还是小事,关键是无论他怎么上下活动,始终都不能升官,他总觉得,除了姚世南,还有个更厉害的人与自己过不去。
他看了眼和三公主携手而来的苾棠,心中大为后悔。当初他设计劫持苾棠,想要送给成王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没想到竟然失败了,要不是他怕出事没有露面,现在他肯定完了。后来他费了不少财力,总算是搭上了萧昱霖,可随即惠妃就出了事。早知如此,他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凑到萧昱霖跟前。
不仅他后悔,萧玉彤也后悔了。
当初她嫉妒苾棠和韩从瑾的关系,想要设计她和秦英寿,没想到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早知道苾棠会和韩从瑾退婚,她何必多次一举?早知道苾棠会和肃王定亲,她也不敢去招惹她。
“三妹妹,棠棠。”萧玉彤笑着迎了上去。
苾棠身子一抖,悄悄抚了抚自己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这人怎么回事?她已经习惯了萧玉彤冷冰冰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以前可都是叫自己“白姑娘”的,就算现在不姓白了,也应该叫“沈姑娘”,好长时间没见面,她怎么突然热情起来了,还甜腻腻地叫什么“棠棠”,好不习惯。
萧玉灵嘴角一抽,招呼道:“二姐姐。”
苾棠屈膝褔礼,“二公主殿下。”
“哎呀,棠棠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一起长大的姐妹,没必要见外。”萧玉彤笑得很是灿烂,伸出双手想要扶苾棠起身。
苾棠忙站直了身子,避开了萧玉彤的手,她最近学了不少勾心斗角陷害人的法子,生恐萧玉彤借机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再加上萧玉彤确实是害过她的,一次是诬陷她偷手串,一次是想引她去秦英寿处,她自然是对萧玉彤极为戒备。
萧玉彤尴尬地收回手,却不敢像以前那样发脾气,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棠棠和三哥定了亲,以后就是三嫂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她不敢去拉苾棠,转身拉着了萧玉灵,“走,一起进去吧。”
第75章
苾棠自然不乐意和萧玉彤待在一处, 萧玉彤也知道自己在苾棠那里是有前科的, 想要她心无芥蒂也不可能,她不过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以后不会和苾棠过不去, 所以进了庆王府,几个人就分开了。
不光萧玉彤变得热情, 其他高门显贵的夫人贵女们也都变得热情了。苾棠本来就不喜生人, 她性子安静也不喜欢这种宴会,见大家都一波一波地过来和她套近乎,连忙拉着萧玉灵躲到人少的地方去了。
萧玉灵看她皱着小脸,笑道:“棠棠, 你这是妻凭夫贵, 和三哥定了亲, 大家都来巴结你了,别苦着脸了,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萧昱琛生得英俊,权倾朝野的年轻王爷, 王府后院又特别干净,这京都里想要嫁入肃王府的人不知凡几。
“唉。”苾棠叹了口气,细白的手指揪着一旁花树上的叶子,“以后肃王府要是办宴会,别人能躲, 我这个主人可是躲不了的。”明年她就要嫁过去了,堂堂王妃少不了要应酬的, 不仅要去别人家的宴会,自己也要办宴会,现在她还能躲个清净,将来可就没处躲了。
萧玉灵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趁着现在还是姑娘,多享受享受吧。”
苾棠摇摇头,“错了,趁着现在还没嫁过去,多学习学习吧,总不能成了王妃之后还要出丑。”将来要是她办的宴会出了差错,没让客人满意,或者闹了笑话,那可就给肃王丢人了。她就算不能锦上添花,至少也不能给他拖后腿,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得跟姨母学学宫务和办宴会。其实她先前也是学过的,就是不够上心。
想定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躲在这里,这是庆王妃办的宴会,人家也是年轻的王妃,和她是同辈的,论肃王的关系算是她的二嫂,她得去观摩一下人家是怎么办的。
“走,咱们回去。”苾棠拉着萧玉灵又回去宴席处。
还没回到宴席处,经过一从牡丹花。牡丹花期已过,不过这里还有几株尚在盛开,衣香鬓影,不少的女子围在此处。
难道是有什么极品牡丹开了?苾棠还在想着如何把宴会办好的事,觉得要是把王府的花房打理好,无论什么季节办宴会都有漂亮的鲜花供客人赏玩,也是不错的,能为宴会增色不少。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凑过去看看是什么极品牡丹,就听见人群中白芳桐大声唤她:“姐姐!姐姐!”
白芳桐这样一喊,围着的贵女们都扭过头来看她,还自动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没了遮挡,苾棠一眼就看清楚了,白芳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是跪在地上的。
苾棠是真心不想理她,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不能拂袖而去,毕竟在大家的眼里,她和白芳桐还是姐妹呢。长长的睫羽忽扇了两下,苾棠迈步,慢悠悠地走进了人群。
一株高大的牡丹正在盛放,叶片油绿繁茂,花香幽幽,硕大的花朵呈紫白两色,竟然是一株难得的二乔。
苾棠心想:这花是种在这里的,不是一大盆从别处搬来的,看来庆王府平时在院子里就养了好多珍品花木,也不知道这些花木是如何过冬的。不过,一株极品牡丹果然能吸引不少人的关注,她决定了,以后肃王府也要多弄些珍品花木,把花房建好,再寻些经验足手艺好的园丁。
“姐姐!”白芳桐见她光是盯着那牡丹看,都不理会自己,忍不住再度开口唤道。
苾棠这才去看她。
白芳桐跪在地上,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清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凄婉无比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而二公主萧玉彤则怒气冲冲地站在她身边,看见苾棠来了,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和尴尬,她刚刚想再也不要招惹苾棠,现在就把她的妹妹给打了,真是失策,她糊涂了,应该挑一个苾棠不在场的日子下手的。
两人的脚旁,一支翡翠玉镯掉在地上,已经摔成两段了。
见苾棠的眼睛看向那玉镯,白芳桐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姐姐,你帮帮我。我站在这里赏花,真的没看见二公主在我旁边,转身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碰到她了,然后、然后二公主的镯子就掉下来了,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玉彤哼了一声,“碰掉了别人的镯子,说声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我、我说了愿意赔偿的啊。”白芳桐心中气苦,她心知肚明,这是二公主故意要害自己,她在外要做个大家闺秀的优雅样子,转身时也是娉娉婷婷,又没有大动作,怎么可能把别人的东西碰到,最多是衣裙擦到一起。那二公主是特意站在她身后,手里用帕子托着镯子假装在擦拭,等她转身时故意撞上来,把镯子掉到地上。不过,二公主特意做这样的戏,怎么可能把真正价值千金的镯子摔坏?她也看了,那镯子并非十分珍贵,玉质上乘却非价值连城的极品,她今年就要嫁给韩从瑾了,嫁妆聘礼都已经到位,这样的镯子她还是赔得起的。
萧玉彤反唇相讥,“这镯子是母妃送给我的生辰贺礼,于我有特殊的意义,你就算赔我十个,却也不是这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