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子?白苾棠心中酸涩,说起来前世韩从瑾被萧昱霖威胁不许和自己圆房,也算是自己连累了他,可他后来把自己送到皇家别苑并且写了休书,却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萧玉灵盯着白苾棠,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你不喜欢他?不会吧,韩世子生得那么俊俏,你怎么会不喜欢,还是说,他欺负你了?”
“没有,别瞎说。”白苾棠在她肩头轻轻捶了一下,“我们两个见面不多,就算是见了也是有父母在一旁的,说不上私下相处。”
萧玉灵根本不信,“不会吧,比方说你就没有送他出府,在花园里你们两个趁着没人,嗯……卿卿我我一番?”
“你不会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吧?”白苾棠有些无语,“你想想,我最多送他到二门,身后还跟着丫鬟,园子里还有别的丫鬟婆子,怎么会趁着没人做什么?”
“你们可真无趣,人家没定亲的还要花前月下呢,你们这定了亲的反倒循规蹈矩,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萧玉灵不满地嘟起了嘴。
无趣吗?白苾棠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但她的父母平时也是这样淡然守礼,“你那都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将来你定了亲就知道了。”
萧玉灵的圆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她难得地扭捏了起来,“我要是定了亲,肯定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甜甜蜜蜜的。”
白苾棠看着她一副少女娇羞的神态,不知怎么又想起前世她随着仪仗队离开京都时双目空洞心如死灰的样子,心头一阵刺痛,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点点头,“阿灵肯定能甜甜蜜蜜的!”
……
抵达浮翠山行宫的时候,已经是申末时分,白苾棠站在小院外树荫下,看着宫女们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进屋子,把屋子里重新布置起来。萧玉灵本来想和她住在一起,可三个公主的院子挨在一起,沈皇后不放心她离自己太远,安排她住在自己旁边的院子。
远远的,有一个身穿宝蓝色圆领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白苾棠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韩从瑾,毕竟在一个宅子里生活过几年,对他的衣服步态无比熟悉。
待到走得更近些,白苾棠看清了他的脸,比起记忆中,他更年幼,面若傅粉,唇若涂朱,如同用黛笔描画过的眉毛舒展平直,看起来神采飞扬。
白苾棠看他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转身想要躲进院子,经历了前世的事,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更没有想好如何才能退掉这门亲事,这辈子,她不想再嫁人了,不管她嫁给谁,有萧昱霖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过是连累夫家罢了。
只是她刚迈开步子,却听见韩从瑾远远地唤了一声:“白姑娘。”
脚步一顿,白苾棠不得不挤出个笑脸:“韩世子。”
韩从瑾不疾不徐地走到白苾棠身前,看了眼一旁不停搬运着行李的内侍宫女,“听说前两天白姑娘生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他站在那里,风流俊俏,目露关切,可白苾棠还是敏锐地从他的眼里察觉到一丝厌烦。
韩从瑾厌恶自己?白苾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世她在这次秋狩上出丑之后,延平侯府确实提出了退亲,后来被姨母给压下去了。成亲之后,她和韩从瑾虽然一直没有圆房,可至少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对恩爱眷侣。有时候受了婆母的磋磨,她委屈地向他哭诉,他还会买了新式的首饰来哄她。两人是自幼定亲,但是在这次秋狩之前,韩从瑾从未表露过对这门亲事的不满,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已经好了,劳韩世子挂念。世子要不要进屋喝杯茶?”白苾棠注意着韩从瑾的表情。
他立刻就拒绝了,“不了,白姑娘这里还没有收拾好,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他一拱手,退后一步,转身离去了。
白苾棠有些傻眼,他如此敷衍,好像来和自己打个招呼不过是迫不得已做给别人看,转身时是那样急切,生恐再慢上一步就会被自己留下似的,她前世是有多瞎,这么明显的厌恶都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他是侯府世子,她是侍郎嫡女,两家门当户对、自幼定亲,到现在为止她也从未做过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他为什么厌恶自己?
白苾棠看着韩从瑾的背影越走越远,其实这样也好,至少退亲的话会很顺利。
“棠棠才刚刚大好,怎么站在这里?”
一袭绣着祥云纹的玉白色锦袍站在她的面前,声音温和清朗,白苾棠却浑身一颤,一股冰寒之气从心口传来,让她再度想起了那个大雪的皇家别苑,冰冷的匕首一寸寸刺进了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肃王:只感激白虎,就不感激猎到白虎的人?
棠棠:施恩不图报。
肃王:不图报,图抱。
第5章
萧昱霖负手站在白苾棠面前,她低着头,他只能看见她柔软的发顶,还有她那紧紧绞在一起的白皙柔嫩的手指,她看起来很紧张,难道是韩从瑾刚才同她说了什么?
“棠棠,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会昏迷了两日呢?”沈皇后把她看得严,她住的坤宁宫偏殿他们四个皇子是不能随意去的,他要想见她,除非是她自己从坤宁宫出来,可偏偏她病了的这几日从未踏出过殿门。
白苾棠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慢慢抬起头,“多谢成王殿下垂问,我不过是风寒罢了,如今已经大好了。”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下来,晃得她眼睛有些花。
萧昱霖脚步一动,换了个位置,正好遮住了阳光,高大的身影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还不舒服?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你才刚好,这一路上劳累别是又犯了。”
“不用不用。”白苾棠连忙摇头,“不用麻烦成王殿下了。”
她拒绝得太快,萧昱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棠棠病了一场,倒像是和我生分了……”他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噙起一抹笑意,眼神也变得幽远,“我还记得棠棠小时候拉着我的衣袖唤表哥的样子,从什么时候起,棠棠再也不唤表哥了?”认真论起来,沈皇后是他的嫡母,小姑娘还真是他的表妹。
“我只是有些累了,稍稍歇息一下就好了。”表哥?白苾棠记得以前她是这样唤他的,也是这样唤其他三位皇子的,可后来她长大了,知道沈书远和沈书嫣才是自己真正的表哥表姐。
萧昱霖点点头,“棠棠大病初愈,确实不能在这太阳底下站着,走,我陪你进去。”他说着话,抬腿就朝着院门迈去。
“哎——”白苾棠刚想阻止他,就听见有人唤了一声:“大哥。”
白苾棠回头,只见萧昱琛站在不远处,修长挺拔的身子如青竹般笔直,双肩平阔,一身玄色衣袍削弱了他的俊美,倒显出几分超越年龄的沉稳肃穆来,衣袍袖口和袍角用银线绣着花纹,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冷光。
萧昱琛没有看白苾棠,只望向萧昱霖,“父皇叫我们过去商议明日秋狩之事,二哥和四弟好像已经去了,大哥要不要一起走?”
“那就一起过去吧。”萧昱霖低头看看白苾棠的小脸,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些,“棠棠赶紧进去,你才刚刚大好,要多注意休息才是,明日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在屋里歇着,别陪着玉灵去骑马,知道吗?”
“知道了,多谢成王殿下。”白苾棠低着头,暗暗希望萧昱霖赶快离开。
萧昱霖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白苾棠,这才和萧昱琛一起离去了。
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远去,白苾棠长长地舒了口气,再不敢站在院门口,连忙进了屋子。
次日一早,白苾棠刚刚起身,萧玉灵就跑来了,她穿了一身梅红色的骑装,嚷道:“棠棠,你怎么才起来,快点收拾,咱们去骑马。”
白苾棠昨晚没有睡好,重生以来她一直尽量避免与萧昱霖见面,可到了这行宫里,还是免不了碰上了他。只要一想到前世他和自己同归于尽时双目猩红的样子,她就浑身发寒。再加上前世她就是在今日出了丑,可她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着了道,心中难免不安,夜里辗转反侧,过了亥时才勉强入睡。
萧玉灵自顾自地把架子上搭着的一套湖绿色骑装拿了过来,“来,棠棠,本公主亲自服侍你更衣。”
她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了,白苾棠一笑,也不客气,绕到屏风后面,把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萧玉灵拿着骑装过来,摇头叹道:“啧啧,每次看见你更衣,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冰肌玉骨,你说说,你这身细嫩的肌肤小时候坑了我多少次?”
白苾棠一乐,“小时候的事,只有小气鬼才会记到现在。”小孩子难免淘气,有时候她和萧玉灵也会动起手来,打哭了还会去找大人告状,她身上肌肤娇嫩,萧玉灵稍稍拧上一把就会留下个青紫的印子,看着特别吓人,为了这,每次告状的时候萧玉灵都会被罚,而她因为“受伤严重”,总会得到补偿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