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短促地“喵”了一声,本来缩在肉垫里的指甲尖利地露了出来。
苾棠吓了一跳,她来不及躲闪,只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小心!”乔慕柔的胳膊猛地抬了起来,挡在了苾棠的脸前面,随即,她发出了一声低低地痛呼。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连萧昱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想跳下树桠赶过来,那小猫已经落地,一溜烟地钻进花木逃跑了。
苾棠自己没感觉到痛,却听到了乔慕柔的声音,她放下双手,看见乔慕柔的袖子翻起一截,手背和手腕上清晰的几道挠痕,娇嫩的肌肤被抓破了,渗出红红的血珠。
萧玉灵目瞪口呆,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喊人去叫太医。
二公主萧玉彤也傻眼了,她是想把小猫扔到苾棠的怀里吓唬她,谁知道那小猫竟然会把人给抓伤呢?
乔慕柔也是娇养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她白皙的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眼见苾棠的眼眶红了,看着她手上的伤强忍着眼泪,乔慕柔勉强笑道:“无妨的,不疼,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几个人去了大公主的殿中,太医小心地给乔慕柔处理过伤口,留下了一瓶外敷的药膏,叮嘱了不可碰水,又有哪些忌讳的食物。
很快,沈皇后就听说了此事,派人给乔慕柔送了两匹贡品云锦,又把二公主、三公主都叫到了坤宁宫。
大公主萧玉娴抚摸着那云锦,叹道:“果然白姑娘是母后的心头肉,你救了她,母后把这样极品的云锦都送来了。不过,要我说,你干嘛多事,害得自己还受伤了。”要是萧玉彤真的把白苾棠给伤了,那可就热闹了,这猫爪子这么利,在白苾棠漂亮的小脸蛋上挠上一爪子,沈皇后估计得气疯了。
乔慕柔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想明白呢,胳膊就抬起来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做了。”她当然是想明白了要救白苾棠的,不是为了沈皇后的赏赐,也不是为了白苾棠的感激,而是,她不想让萧昱霖生气心痛而已。
“对嘛。”萧玉娴点点头,“下次可不要再多事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表姐说的是。”乔慕柔笑道:“这云锦太华贵,我也没什么场合穿,拿回家也是干放着,还是留给表姐吧,表姐穿上肯定好看。”
萧玉娴眼睛一亮,“那多不好,要不,咱们一人一匹好了。”
苾棠跟在二公主、三公主身后,朝着坤宁宫走去,她心里有些忐忑,上次姨母说过,要是她们再敢找自己的麻烦,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也不知道姨母这次会气成什么样。可她也看得清楚,萧玉彤应该不知道那小猫在空中会把利爪露出来,看见乔慕柔受伤的时候,萧玉彤显然很是吃惊。
萧玉灵还好些,萧玉彤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了,上次白苾棠昏迷,三哥萧昱琛不过是和她说过几句话,就被罚在她床前跪着,这次她险些伤了白苾棠,也不知道皇后会如何惩罚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萧昱霖:请叫我脑补帝,谢谢。
第18章
乔慕柔沿着长长的甬道离开了皇宫,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好,只是抓破了一层皮,渗了血珠子,落在手上不算严重,要是在脸上可就吓人了。
她低着头,前面的青砖上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绣云纹的靴子,乔慕柔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去,却是萧昱霖站在她的面前。
“殿下。”乔慕柔屈身褔了一礼,她喊萧玉娴表姐,却不敢喊萧昱霖表哥,因为他不喜欢,她知道,那是因为白苾棠小时候是这么喊他的,在他心里,可能只有白苾棠才是他的表妹吧。
“手怎么样?”他负手站在那里,面色比身上的玉白色锦袍还要冷清。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乔慕柔的心里掀起了欢喜的巨浪,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切的话,一颗心在胸腔内欢快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她体内跳出来了。乔慕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谢谢殿下,我的心没事,啊不,我是说,我的手,我的手没事。”
萧昱霖的嘴角不由得轻轻抽了一下,乔慕柔的头越来越低,快要垂到胸前去了,这也太丢人了,希望他没听明白自己下意识暴露出来的意思。
萧昱霖的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回去后不要沾水。”
“是。”乔慕柔生恐自己再出错,只低低地应了一个字。
那黑色的云纹皂靴从她眼前的青砖迈开,很快消失了。乔慕柔暗暗有些后悔,难得他有耐心,自己怎么表现得这么差劲,“哎呀,真笨!”乔慕柔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萧昱霖走了两步又想要再叮嘱一句,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她捶自己的脑袋,这下连他的眼角都抽了一下,没再说话,他大步离去了。
坤宁宫
二公主和三公主跪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至于苾棠,沈皇后说她受了惊吓,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安神”。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沈皇后,二公主萧玉彤不禁忐忑起来,皇后是国色天香的第一美人没错,可她生气的时候,也着实太吓人,那冰冷的眼神,简直就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子。
三公主萧玉灵好容易把事情经过讲完,“母后,就是这样,那小猫已经钻进花木跑了。”
苾棠一看沈皇后的眼神就知道她气得不轻,“姨母,我觉得——”
“棠棠要是累了就去歇息吧。”沈诺云截断了她的话。
苾棠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公主,沈诺云道:“二公主带着没有驯化好的野猫在宫里到处乱走,抓伤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嫡女,这倒也罢了,现在那野猫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恐怕还要劳师动众地找到才是,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谁知道它接下来要抓谁,要是抓伤了皇上,那还了得?”
萧玉彤知道她接下来就要说如何惩罚自己了,她手心冒汗,紧张地连呼吸都摒住了。
大殿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叮”的一声,沈皇后手中的茶杯盖子轻轻落下,萧玉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二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犯了错还是要罚的。”沈皇后瞥了她一眼,“从今日起,二公主每日花一个时辰抄写《女诫》,抄满三个月为止。”
只是每天抄写《女诫》一个时辰的话,这惩罚还能接受。萧玉彤暗暗松了口气。
苾棠却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后,她知道这还没完呢。
果然,沈皇后又道:“我会派宫里的女官每日都过去看着二公主写的,二公主只需跪在自己的殿中,抄满一个时辰即可。”
每天跪在地上抄书一个时辰,抄满三个月!萧玉彤急了,“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那小猫会抓人的!”
苾棠没有开口,姨母是皇后,已经出口的命令就是懿旨,她不能仗着姨母的疼爱就拦着,那样的话会有损一国皇后的尊严。再说,就算萧玉彤这次不是故意的,那上次想要陷害自己偷东西却是居心叵测,她上次已经劝着姨母不要惩罚她了,这次不能再让姨母憋气。
沈诺云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两位公主,径自走到苾棠跟前,握住她的手,“走,棠棠该歇一歇了。”
两人牵着手走了,萧玉灵爬了起来,同情地看了一眼萧玉彤,刚想开口劝她,萧玉彤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爬起身飞快地跑了。
沈皇后掌管后宫,她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次日,果然有女官到二公主的殿中,行动举止恭谨有度,态度却非常坚决,守着萧玉彤,硬是让她一点儿不差地跪满了一个时辰。
别说三个月了,只一天,萧玉彤就觉得膝盖酸麻,隐隐有针刺之痛。她跑到乾清宫哭诉一番,“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乔慕柔伤得并不重,您就帮帮儿臣吧。”
昭文帝叹了口气,“你也太鲁莽了,别说是没驯化好的野猫,就算是驯化过的,也不能朝着棠丫头的脸扔过去,要是真抓在脸上,你——唉。”
要是真把苾棠的脸给抓了,他都不知道皇后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还有个沈首辅呢,他虽然和皇后已经多年没有来往,可对苾棠还是十分关爱的。幸好苾棠的外祖父已经过世了,不然,一个先首辅,一个现首辅,就算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想想这两人同时发怒,都不由得胆寒。
“儿臣不知道那小猫的爪子会伸出来的。”萧玉彤拉住昭文帝的衣袖,“父皇,想想办法啊,天气越来越冷,儿臣要是真在地上跪三个月,这双腿恐怕就不能要了。”
昭文帝想了想,把一旁椅子上的软垫子抽了出来,塞到萧玉彤的手里,“拿着,这是朕赐给你的,明日你跪的时候垫在膝盖下面,估计会好很多。”
低头看了看软垫子,萧玉彤欲哭无泪,这就是父皇的解决办法?
昭文帝又道:“朕让太医每日去给你看看,敷些外用的药膏,再让宫女给你按摩按摩,应该不会有事的。”
“父皇!”萧玉彤都快哭了。
即便有了“御赐”的软垫子,萧玉彤还是觉得十分难熬,不过太医的药膏倒是很管用,再让宫女细细按摩过,每到第二日早上,睡了一觉之后,她的腿就已经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