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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 (昭越)


  阿沅听她语气甚是平常,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些,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感觉这城里的百姓竟一点都不着急。”
  姑娘道:“着急有什么用,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就算那蛮族明日打到这城门口,我们还是这般,该喝还得喝——”她执起手中茶杯示意,“这茶可是用雪水泡的,夫人尝尝?”
  阿沅失笑,端起茶杯,与她像是喝酒碰杯一般碰了下,低头抿了一口,清润的茶香在舌尖漾开,清甜夹杂甘苦又回味悠长。
  “真是好茶。”她赞叹一声,“我今日是碰巧入了这茶楼,却不知这楼里为何这般热闹?”她看看周围,雅间关着门看不出来,可楼上楼下的大厅里桌椅已经全坐满了。
  姑娘挑眉,眼里带了些赞叹道:“那夫人今日运道极好,这茶楼里待会会有个金嘴儿说书,他极有名气,每回说书都是座无虚席,我今日赶早了来才能与夫人拼上一桌,夫人却误打误撞选了这么个好位置。”
  她们坐的位置是正对着台子的二楼栏杆处,稍一低头就能看见一楼大堂全貌,金嘴儿待会儿说书就在那台子上,若是为了听说书,这位置可比雅间里那些还要好些。
  因而那姑娘才有此一说。
  “那还真是凑巧了。”她原本并不想出门的,还是程让早上特地嘱咐了留夷,让留夷带着她来这茶楼里喝茶,还给她定好了位置。
  阿沅还以为这茶楼有什么玄机,或者是这茶水有益于她的身子,没想到只是程让怕她无聊,让她来听说书的。
  许是看她为人和善,那姑娘也落落大方自我介绍道:“我姓李名唤霜落,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阿沅道:“我姓林,单名一个沅字。”她没有说夫家的姓,还是下意识保持了距离。
  李霜落笑容如常,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了金嘴儿,赶紧指与她看:“你瞧,站中间那个便是金嘴儿,听说他还会口技呢,可惜我还未曾听过。”
  阿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穿一件发白的外衫,袖口和裤脚都挽着,不像一个说书人,倒像是个刚刚干完农活的农家老汉。似乎那衣衫下摆一撩起来,立马就能下地干活。
  她惊讶地“哎”了一声,李霜落看见了她的神情,笑道:“夫人你别看他这般,那张嘴可是无人能敌,我曾有幸看过他舌战数人,丝毫不落于下风。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夫人你说是不是?”
  阿沅点点头,看见那老头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折扇,一手悠悠地扇着风,一手端着杯茶三两口饮尽,喝完后满足地喟叹一声,收了扇子便信步走上了台子。
  “上回书说到那定阳王玉河关一战成名——”
  他说书毫不拖泥带水,上来便接着上回讲到的继续说下去。
  阿沅只听他说出口第一句,心里头便更惊讶了:“这说的竟是定阳王?”
  因金嘴儿老头还在讲前情提要,李霜落倒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呀,他说得最多的便是皇家之事,我们平头百姓怎么也摸不到皇亲国戚的影儿,也就听听说书过过瘾。他最先讲的是太|祖皇帝,后来也讲了先帝,现在才讲到定阳王。”
  也许是因为生活在远离京城的地界,天高皇帝远,阿沅发现这儿的百姓对皇室并不那么畏惧,日常说起时也没什么尊崇之心,就好像那也是一户寻常人家,只不过这户人家行事千奇百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是极好的。
  阿沅从前对定阳王并不了解,知晓最多的便是在江太尉把持朝政之时,他打着“除奸臣”的名号准备率军回朝,不久先帝便驾崩了,京城里都传言是被定阳王气死的。那之后定阳王便老实了许多,虽然在几位亲王夺位的时候他还意图蹚浑水,但终因距离太远手不够长而告终。
  因皇帝的命令,程让和定阳王是隐隐站在对立面的,因而她对定阳王的观感也说不上好。但听了这金嘴儿的说书之后,她奇异地觉得定阳王也算是个难得的英雄,恶感竟消了许多。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过后,说书终于到了尾声,众人纷纷抚掌打赏,阿沅也凑热闹扔了块银锭。
  李霜落听得意犹未尽,看阿沅出手阔绰,忍不住道:“看来林夫人也是极喜欢的,我说得不错吧?”她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了夸赞,一定要拿出来炫耀一样。
  阿沅点点头,不吝美言:“极好,我还未听过这般有趣的说书,今日真是来对了。”
  “下次说书时间是两日后,夫人若是还有兴趣,记得再来。”她眉眼弯弯,看得出来心情十分愉悦,“到时若能再和夫人有缘坐到一桌,那我便为夫人再介绍一些趣事。”
  “一定。”阿沅看她的背影慢慢走远,这才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
  留夷抱着把剑走在她外边,阻隔行人与她接触,看小姑娘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她有些不解:“那说书说的真有那般好?”反正她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听定阳王这名字就听不下去了。说书人口中的那些英雄事迹怎么能和一身肥膘的定阳王联系起来?
  阿沅长叹一声:“说得极好,蛊惑人心。”难怪都说“一张巧嘴定乾坤”,今日这金嘴儿当真是将黑的说成白的,潜移默化改变听者的观念。
  留夷眯眼,姑娘说的这前一句和后一句是同一个意思?意思差远了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眼看着日头西垂,一日光阴又要过去了,阿沅问她:“程让今早出门时有没有说他今夜什么时候回来?”
  留夷摇头:“未曾。”
  算起来,阿沅已经有四五日都没见到自家夫君的面了,当真是独守空房。她侧头看看旁边面容始终清冷的留夷,忽然问道:“留夷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留夷眉头揪起一个小褶,嘴里道:“心上人?那是什么东西?”语气极为不屑,显然毫不心虚、十分坦然。
  阿沅心里一松,没有就好,看来江三郎还没有上位。
  “那你与江三郎是怎么回事?”她这下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发问。
  “江三?”留夷重复问了一句,然后才回想起来,“哦,他啊,那个厚脸皮的小子。他要寻我拜师学功夫,我本来没答应,但他死皮赖脸赖着,又给了许多银子,我便答应了他指点一二。”
  阿沅好奇:“他给了多少银子?”难以想象像留夷这样视钱财为身外物的人都被打动了,江见杞这么有钱?她承认有一点嫉妒,她觉得自己好穷。
  留夷语气随意,想了想道:“应该是他全部身家吧,把人都卖给我了,一辈子免费劳工,我觉得挺划算的。”
  阿沅惊了,江见杞这么豁的出去?但看留夷姐姐还是不解风情的样子,她竟然有点同情他,整个人都送出去了,人家还是以为白得了个劳工,心里想的还是划算与否。
  “可是……留夷姐姐你不觉得不对劲吗?他给那么多银子,还卖了身,就为了拜你为师?”姐姐你要警惕啊,江三他就是图谋不轨!
  留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银子都拿到了,管他什么目的,反正他又打不过我,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姑娘——什么时候回府?我有些困。”
  阿沅奇道:“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留夷眼神蒙蒙地看向前方,语气慵懒,面带嫌弃道:“教江三习武,教了大半夜,真是块朽木。”
  竟然是大半夜教习武吗?阿沅正要追问,左肩忽然被人一撞,身子往右歪倒在了留夷身上,留夷眼疾手快扶住她,抬眼看过去。
  穆高泽正要伸出去扶人的手一顿,十分自然地收了回来,轻勾起嘴角道歉:“不好意思,是本世子没留神,撞到了程夫人。”
  阿沅转身看去,她正经过一家酒楼门口,穆高泽正从里边出来,正巧撞到了她。真有这般巧?她不信。
  “穆世子。”她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看见周边已经有姑娘停下来看他们,她又点了点头便提出告辞。
  穆高泽却拦住她道:“程夫人且慢,撞到了夫人,本世子觉得心实难安,不如——”
  “不必了。”阿沅打断他道,“世子有这份心便足矣,还请世子以后在路上多留些神,免得再撞到其他人。”
  这穆高泽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正要转身便走,酒楼里又冲出一人,一身粉衣的姑娘行色匆匆,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时才缓和了些:“世子走得好急,我差点跟不上了。”
  她扶了扶鬓边的金钗,终于看见男人身边还站着个娇小美人,她心里打了个突,难道世子刚刚就是因为看见这美人经过,才匆匆离席下楼的?
  她凝神看过去,这一看又松了口气,这美人梳着妇人发髻,世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接一有夫之妇入府,大概只是瞧着一时新奇罢了。
  阿沅只扫了一眼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心里想什么,面上便露了些不满,讽道:“看来世子还与佳人有约,我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她前些日子便被普及了这位世子的风流韵事,兴阳城里好些未婚姑娘都去过城主府里一日游,他还流连秦楼楚馆等地,作的诗写的词都被集成了一本册子,在朔州许多城里都有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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