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世上总会碰见许许多多的人,有些需用心珍重,有些就是过客,她这么烦心实属不该。
“阿沅,”她正自我纾解着,就听见程让叫她,“怎么还不用膳?”
程让进门来就看见她一个人坐院子里,走过去捏了捏她的手,暖呼呼的。岭南最近的气温升高了些,太阳挂在天上,没有之前那般冷,但坐室外还是有些凉。
阿沅回过神来,道:“府上有客人。”她指的是项云岚,毕竟其他客人也不归她招待。
程让却想岔了,他不知道项周阳带着妹妹来的,还以为阿沅说的是李副将那几个大男人,顿时不乐意了:“你管他们作甚,你吃你的,我叫他们去花厅了。”
阿沅“啊”了声,奇怪道:“你怎么不去?”
“我去干什么?他们吃饭还要人陪?”他将人从凳子上拉起来,领着她进了屋,“我还要陪你用膳呢。明日军中要演练,我下午要去训练,今夜也要宿在营中,你一个人在府里要按时用膳,小心胃疼。”
阿沅乖乖点头,看着他吩咐下人将午膳端到房里来,又检查了她屋内的门闩插销,回过神来继续嘱咐道:“我知道你晚上喜欢一个人睡,但今夜我不在,还是要让侍女过来陪夜。”
“嗯……”她拖长音有些撒娇地应道,“我都知道的啦!”
程让叹气,每回他想正经说点事情,小姑娘就会扰乱他的心神,真是克星。
阿沅看他终于停下来喝茶,赶紧问道:“你认识项副将的妹妹吗?”听项姑娘说话的口气,似乎和程让很熟,开口闭口就是要和“小将军”聊一聊。
“项副将的妹妹?”程让回想了下,开口却是问道,“你怎么认识项副将的?”
这是重点吗?
阿沅无语地瞥他一眼,“今早上在路上碰见的,项副将的妹妹来找常叔有事。”
“她找常叔有什么事?”程让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只是下意识跟着阿沅的话问,他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阿沅的小手上了,姑娘家的手怎么这么软,轻轻一捏就好像要化了。
阿沅一把把自己手抽出来,戳着他肩膀狠狠道:“你认识她对不对?还想转移话题!”戳完,嘶——程让的肩膀是铁做的吧?这么硬?
程让懵然,脑子里绕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该是话本里说的姑娘拈酸吃醋。那话本里的男子是怎么表现的?他迅速思索完,温柔道:“我心里只有你。”
正想将话本里的情话多学几句说与阿沅听,门外的下人就端着午膳进来打断了他。
“将军,堂上有位项姑娘说要见您。”提着食盒的小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阿沅的脸色,硬着头皮说下去,“说是有关姑娘的事。”
小莲已经埋怨了一路了,可项家姑娘在那么多人面前要她通传,她也只能过来如实禀报了。总不能给军中几位大人一个将军府怠慢客人的印象。
阿沅一脸莫名其妙,项家姑娘要和程让说她的事?她们好像才见了一面吧,有什么可说的?
程让听见这话也是愣了,看向阿沅:“你认识她?”
她赶紧摇头,她连名字都不知道。
“告诉她我没空见她。”程让垂下眼帘,面上是可见的冷淡,“让项周阳带她走。”所有会让阿沅觉得不开心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
小莲眼睛一亮,高兴得应了声就跑出去回话了,这下子看那项家兄妹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明天一早就要去考试了,今天在复习之间摸鱼写了一点点……
不要嫌弃╭(╯^╰)╮等我考完试就能加更啦!
但是作者现在好慌啊!
我复习了些什么鬼!
好怕编都编不出来!
第56章
西市拣盆栽,忽见兄长来。
程让用过午膳之后就匆匆赶去了军营,看样子演练一事非常紧急。阿沅在他走后晃去了花厅,几位大人都走了,下人正在收拾酒桌餐盘,小莲也在帮忙。
她把小莲叫到一边,“那项姑娘走了?”
小莲憋笑道:“早走了,姑娘您是没看见她那样子,我一说将军没空见客,她那脸啊,就拉下来了。若不是李副将军几位大人在一旁看着,我看她还要骂我呢。”她说着,嘴角轻撇,这项姑娘还自以为和将军有多大交情呢,不过就是个路人而已。
阿沅若有所思:“这样啊。”项副将能爬到这位置,应该不是无脑之人,为何会纵容自己妹妹在将军府如此行事?除非……有后台。
“我听管家说,项姑娘原来是七郡之人?”
小莲愣了下,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马上去打听一下,七郡和八郡之间就隔了条河,很多事情很好打听的。”
阿沅点点头,对这个小丫头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非常满意。
等小莲兴冲冲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决定出门走走,来了这些日子,她还未上街过呢。跟常叔说了一声,她就带着另外一个叫小荷的丫头出门了,她知道身后肯定还有护卫,光天化日下安全问题还是有保障的。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客商、马匹车辆甚至将一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荷看她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提议道:“姑娘,您要买东西的话,不如去西市,那边店家多,价格也公道。”
阿沅没想买东西,她就是想瞧瞧热闹,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里,都与社会脱节了。但当下小荷这么提议,她便也顺势道:“也行,你指路吧。”
西市不远,走了两刻钟就到了,市集内有专人管制,秩序井然。本来不想买东西的,但看着这么多商品摆在自己面前,女人天生的购物欲不免蠢蠢欲动。而且岭南冬日还有开得热烈张扬的鲜花!
她蹲到一个摆了十几盆花草的摊子面前,熟稔地和摊主搭话道:“这花怎么卖?”
“一两一盆,不二价。”
小荷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贵?”
摊主鄙夷地瞧她一眼,“物以稀为贵。”
阿沅没管这两人在那边争论,自己端起一盆小盆栽仔细看,这盆栽修剪得极为巧妙,枝叶生机勃勃,大冬天的,枝上竟还冒了点嫩芽,灵气扑面而来。她正想站起来时,背后有东西轻轻撞了她一下,随即一道低沉的嗓音轻声道歉:“对不住。”
阿沅就着下蹲的姿势回头看了下,视线所及之处是一辆木制的轮椅背影,刚刚应该是那人经过时,因位置狭窄,轮椅下边的轮子不小心刮到了她。
小荷赶紧扶着她起身,“姑娘您没事吧?”
她摇摇头,怔怔地看着那背影,木轮椅厚重又占地方,经过时总不免剐蹭到行人身上,那人就一路道歉过去。行人许是看他双脚残废,有些可怜,又许是因为年节将近,不想为难于人,倒都没说什么。行到尽头,终于有个黑衣男子追了上去,替他推轮椅,看样子是与他相熟的。
她看了看周围,人人都沉浸在热闹气氛里,推销讲价不亦乐乎,只有那两人仿佛被隔绝在这尘世之外。过了个拐角之后,两人的身影便都不见了。
她回过头来时,面色已经如常:“这盆栽我要了,帮我装好。”
摊主一脸喜色,“姑娘您真是有眼光,不如再看看其他花儿?”
阿沅顺势去看另外几盆,嘴里道:“店家的花看起来很新鲜,想是刚从家里搬来的?”
摊主将那个小盆栽用绳子系了,回道:“可不是,您看那花上水汽还没散呢。不是我说,这方圆几里,就属我家的花打理得最好,早上已经卖了许多,这几盆是我刚从家里搬过来,还不到一刻钟呢!看起来自然新鲜得很。”
“那店家您住的挺近,难怪午后这花还这般新鲜。”
摊主指了指方向,“西市那边有道侧门,我家就那边出去,走几步路就到了,姑娘您若是想瞧一瞧其他的,小舍里应有尽有!”
阿沅摇摇头,又挑了盆小的让他系上绳子,随口问道:“那边出去就是住人的地方?”她看向摊主刚刚指的,正是之前坐轮椅两人走的方向。
“是啊,出去两条街都是住人的,我们这些人,能住就行,不挑地方。哪像姑娘您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都是住那百花巷里的吧?”摊主嘿嘿一笑,凭他多年看人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这姑娘出身不凡。
百花巷是八郡达官贵人的居所,那条巷子里都是豪宅,住的都是富商巨贾。阿沅微微一笑,程让还真住不起那地方。不过已经打听完了事情,她也不想多说,爽快地付了银子,和小荷一人一盆提着走了。
小荷在路上还在念叨:“这盆栽不值几个钱,姑娘可别被骗了。”
阿沅一边分神看街两边的宅子,一边接她的话道:“挺值的,反正姑娘我没吃亏。话说小荷你原来是哪里人?”
“我就是八郡的,我父母早亡,从小跟着我二叔家过活。前几月因那事,我二叔一家都搬到姜国松山县去了,只留我一人在这。”小荷说起身世时不见多少悲凉,倒还乐呵呵道,“我原来和小莲一样都是在厨房里帮工的,小莲还能洗菜,我就是个烧火的。常叔说将军不喜欢侍女,内院里一个丫环都没有,直到姑娘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