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力,一把抓住了她,并用力把她拽的靠近他,甚至是一下跌撞进他怀里。
周倜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是窗外一片海天相连的暗蓝到发黑颜色,晃眼间似乎看到星子或灯光,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被拽的头晕眼花。
天旋地转结束后,她就发现,自己倒在袁朗的怀抱里,他手里水杯里的水,洒了他自己一身一腿,也洒了她一身,大t恤左半边全部湿溻溻的黏在身上。
她想坐直身体,他却绝不准许——左手拽住她左手腕,右手揽住她,又攥住了她右手小臂。
她背靠在他怀里,用力仰头看他,突然又觉得这个姿势很诡异,竟不自觉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终于开口了,皱着眉头,那么严苛的模样。
“你像在捉小鸡。”她说着又忍不住开始笑,仿佛说自己是小鸡,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袁朗拽住她时那股从尾椎冒出来的渴求,一瞬间荡然无存。
被她笑的仅剩下荒诞感。
“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好不好?”被他这样用力拽过来,她不仅没有发飙,反而还没心没肺的用力扭曲身体仰着头,倔强的想看着他的眼睛。
口里还说着请他不要生气,并傻笑着要给他讲笑话?
……
袁朗一肚子的火气,和这些日子憋着的闷,突然变得有些荒谬——他就是在跟眼前这个傻瓜生气吗?
一泄气的工夫,女人从他手中逃了出去,她倒也没逃的太远,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晃悠了一下,低低的吭了一声,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即,她侧转过身面对他,为了让自己转身后舒服些,还把靠近他的左腿盘在沙发上,悠闲的像在朋友家看球……
然后,她就真的给他讲起了笑话,一个靠实力单身小几十年的宅女,能想到的主动与男人处好关系的方法也实在有限。
讲笑话这种交朋友的方式,大概已经过时二十年了吧?
但周倜就真的讲了起来。
“有个大一新生,食堂买了张饼,怎么咬也咬不动,那饼硬的跟钢盔一样。他用力拽,结果没拽下一口,饼还脱手飞了出去。
“落在了外面的马路上,正巧一辆大卡车驶过……哈哈哈哈……”周倜一开讲,就进入了状态,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模样,格外开朗。
她声音本就清润,讲起来放大音量,立即给人活泼张扬,又无忧无虑的感觉。
袁朗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给别人讲笑话,才开始讲,自己却先笑的打跌的女人。
褪去那身怨气和嚣张,她私底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因为酒精,改变了她的模样。
眼前这个女人,不那么妖娆,也不酷。
但收起那些刺以后,反而显得格外有亲和力,即便她收起笑容的一瞬间,仍旧因为五官的娇艳,而显得有些妖娆。
但……突然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天真气,却像流星击中地面般剧烈的打动了他。
她身上那股,几乎像男孩子一样的爽朗,出现在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原来是这样可爱率真的嘛。
周倜还在讲她的笑话,她甚至踩着沙发站了起来,因为沙发柔软而摇摇晃晃也顾不上。
她弯下腰,做出抠挖的动作,抬起头朝着他一本正经的摆了个苦恼的表情,然后继续怪腔怪调,又一本正经道:“新生跑出去,结果饼不仅没碎,还被压的镶嵌进了水泥路里。
“他心疼钱,不舍得饼,想抠出来,反复尝试而未能成功。”
说到这里,她又跳到沙发下,后退一步,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又踩上沙发,继续道:
“这时,一个学长走过来。”她做出蹲下身体,研究石板路里镶嵌着的硬饼的样子,“看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遂从怀里掏出一根油条……哈哈哈哈哈……轻而易举把饼撬了出来——噗,哈哈哈哈……!”
讲完了笑话,周倜已经笑的不能自已,倒在沙发上笑的直踢腿。
“……”袁朗。
袁朗看着她笑的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这个女人,醉的真不轻。
周倜笑倒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抱着膝盖,膝盖顶着袁朗的腿侧,她倒下陷进沙发,时不时仍要笑几声,抽抽着花枝乱颤。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头顶正顶着袁朗的胯侧。
她笑够了,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看到袁朗淡淡的低头看她,一副睥睨天下、岿然不动的架势。
“你怎么不笑?”她伸手锤了一下他的右腿。
“……你醉了。”袁朗有些无力的站起身,脸上神色淡淡的,但昏暗的光芒下,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不是那么简单平静。他轻轻的长吸一口气,似准备离开了。
不想周倜却不甘心,她口中一边嚷嚷着坚持的要问他为什么不笑,一边伸手一把拽住了他手臂。
因为醉的厉害了,手上没轻没重,竟一把将毫无设防的袁朗拽了一个趔趄——
他腿撞在沙发上,重心不稳,整个人朝着周倜扑了过来!
第25章 睫毛怪的愤怒(四更)
阳光透过厚实的冷咖色窗帘, 倔强的散了一室朦胧的光。
让这个房间即便仍然昏暗, 但也足以看清楚很多事物。
木质的卧室大门是敞开着的, 四面墙是淡淡暖黄色的壁布。
被子是暗蓝色单色纯棉的薄被,很符合袁朗的风格——一个纯粹的冷色调男人。
她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长发披散杂乱, 她却不敢去理一理, 怕自己乱动, 会惊扰了面前正熟睡的男人。
那张白日里, 冷漠严肃而让人面对着觉得拘谨甚至畏怯的脸,此刻竟惊人的好看。
他侧躺着面对她,身体半侧半趴伏, 释放着毫无防备的柔软气息。
四肢舒展着, 甚至有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间,一只腿蜷曲着, 脚紧挨着她的膝盖。
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间吹的她乱发微微抖动。
他的睫毛可真长, 如两扇随着呼吸而微微扇动的长毛刷,睫毛甚至微微卷翘向上——这就太奇怪了。
他那样一个沉默少言,心思深重的人, 竟有这样洋娃娃一样卷翘浓密的睫毛。
要不是那两道浓眉, 和如剑般笔挺的鼻子, 她几乎忘记了他白日里是多么的有威严,多么的令人望而畏之的一个人。
此刻,这个男人在熟睡中微张着唇, 显得那样毫无防备的放松——白天他一定不会准许自己有这样的表情出现。
毕竟,显得太过于无助,仿佛就是将自己最软弱的模样,展示给别人看了。
他可能会觉得,比赤i身裸i体还令他不自在吧。
这个一直微微皱着眉头的年轻男人,总是喜欢把自己藏的很深,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皮肤原来其实挺细腻的,虽然是健康的轻古铜色,但看起来很光滑好摸的样子。
应该的确是这样。
她昨天晚上似乎是反反复复摸过……
不敢想。
皱着眉,周倜张口无声的呻i吟。
我的妈呀,她到底在酒醉后,做了些什么?
她简直渴望自己失忆,为什么不干脆断片算了,上天居然完完整整的保留了她酒醉后的记忆。
太残忍了!
可她现在,连深呼吸都不敢,更遑论发泄情绪哭一哭了。
身上火辣辣的,四处都火辣辣的!
好懊恼!
她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袁朗的肩膀,宽阔而厚实的肩膀。
又望了望他的手臂,不穿衬衫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就很突出了。
再看看手指,尽管修长,却很有力的样子。
真的,劲儿贼大。
以后再喝这么多酒,她就是狗!
回想她把他拽倒在沙发上后,所发生的那些事,她又羞又耻。
袁朗一定已经断定,她不仅恶,而且邪恶了吧!
周倜暗下决心,她还是得抓紧回剧组,好好的写《君心》的剧本!
倾尽全力的写!
她必须升职加薪成为人生赢家,以此努力,扭转悲惨的命运。
考虑跟袁朗爸爸和好,求得他的原谅,请他不要封杀她——这条路恐怕是走不通的了。
她怀疑自己之前设计《是您的妖精,请签收》时,对男主黑暗系设定的倾向性太强了。
袁朗似乎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恐怕是拉不回来了。
她很是怀疑,袁朗摆在她面前的路,可能只有两条:
a、做我的狗;
b、死去吧。
而她想争取的c选项‘握手言和好好做朋友’,恐怕是异想天开。
现在又莫名其妙再次滚到床上来,做朋友什么的话,更是不要再提了。
尤其……她昨天晚上丑态百出,疯癫不止,让她内心无比羞耻,她再也不想见到袁朗了。
捂脸。
反复确认这个男人的确睡的很香,昨晚那么累,也应该睡的沉才对!
她非常小心翼翼的从他手臂中横挪出去。
确定他没有被吵醒后,捻手捻脚的从卧室走出来,在沙发上捡起袁朗的大t恤和大短裤穿上,她拎上自己的小包,踩着自己的运动鞋,逃也死的离开了袁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