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没伸手。这时,从男人回来,进屋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的小男孩伸出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接过碗筷,递给了她小声说:“姐姐,你快吃吧!再不吃饭会饿病的。”
男人放下怀里的小女儿,走过来伸手拉着女人往破桌子边走去。
“来,吃吧!吃了我去河里看看能不能捉两条鱼回来给我闺女补补身子,好啦!二牛,三妞,你们也快来吃,吃完饭你们两个跟我去河边拾些柴火回来。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家里没什么吃的,可也不能冻着你们啊!”
李蓉蓉听了男人的这番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心里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来到这个这么穷的家里。
这时她看见小男孩也穿着一身蓝色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做工极差的黑色单布鞋,脚背冻得通红。
一直端着碗在她面前看着她。她和他对视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她心里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合的坚毅。
她伸手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碗筷,小男孩还没有走的意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李蓉蓉用筷子在碗里搅拌着,看见碗里面好像是黑面糊糊里加了很多的干野菜。
唉!吃吧!不要车祸没死,而在这里来被饿死了,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什么,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把碗凑到嘴边,呼噜呼噜的几口就把碗里的野菜汤给喝了下去。这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想想在现代,她小的时候爸爸做生意家里条件好就不说。
就算是前几年为了给父亲治病也没少吃苦,可也不至于穷得吃这些啊!
再怎么着妈妈也会在她周末回家时去买些猪肉给家人改善伙食吧!
一想到后来在饭店里吃饭,女同学们为了不长胖都只吃菜里的素菜,把大块大块的肉都拿去倒了,现在就心疼得不得了。
她把碗筷拿在手上,自己下地穿鞋子……可看到的却是一双黑色的小布鞋,而且大脚趾头那里还有两个洞。
这会她没继续动作,小男孩把她手上的碗筷接过来,问到:“姐姐,你还要吗?”
“啊……不……不要啦……”李蓉蓉尴尬的红着脸说着。
脚下动作快起来,踢踏着破布鞋走到小男孩身边夺过他手中的碗筷。
“我来放……”
小男孩一下子无措的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当看到她把碗筷放在土灶台上时轻声说:“姐姐,这鞋是我的,你的鞋子听说在你落水时就掉了……”
“没事,你快去吃吧!吃完我们一起去河边拾柴火。”她对着他微笑着说。
“好!爹,娘,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呢!”小男孩难得兴奋的说。
忙不得的走到三人围坐的破桌子边端起一碗就喝起来。男人和女人都转过脸来看着李蓉蓉。
“闺女,你才落水醒来,还是在家里再养几天再说吧!”女人温柔的说。
那眼神里充满了母亲对孩子的爱。
这时,男人也开口说:“是啊!小米,你才刚好,不能出去吹冷风的。”
李蓉蓉听到冷风两个字,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想想这具身体好像很怕冷,可看看这身上穿的只是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打满补丁的单薄的夹袄,这能过冬吗?
女人看了她的表情和动作忙从木墩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来说:“这衣服也是二牛的,你的衣服我给你洗好了,马上我去给你拿,你也来到这边换吧!”
只见女人略过她身边,跨出门她马上跟了上去,外面这间看起来是间客厅。
说是客厅只是因为这间房的中间有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和三条缺了腿的长凳。
女人走到了与厨房对门的那间屋里去了,李蓉蓉对屋里稍作打量后马上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走到一张木棒搭起的架子床边,伸手从床上拿起了一件粉色的细棉布袄和一件浅蓝色的褙子递给她,说:“孩子给!”
女人说话时眼里不经意闪光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难过。李蓉蓉伸手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衣服,正要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上时。
“娘,你不是说,姐姐以后再也不去张家了吗?你怎么又让她穿这衣服?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你难道忘了吗?这次差点就没了姐姐你就忘了吗?呜……呜……娘难道说话不算话?”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孩子,娘没有说话不算话,娘给姐姐拿衣服穿,是怕姐姐冻着,三妞不哭啊!”
女人蹲下身搂着小女孩温柔的哄着。李蓉蓉听了这些话,不知所措的拿着这看起来比家里任何东西都要值钱的衣服,看看女人又看看哭得泪人儿似的小女孩。
脑海里闪过了穿这衣服在一家豪宅里,给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端茶递水。
那里有亭台楼阁还有好几个和她穿的一样衣服的小女孩。还看见那男孩子发脾气摔东西。
一杯滚烫的茶水向她飞来,躲避不及砸到了手臂上,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接着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提着她的衣领把她仍进了水池里……
她下意识的挽起了左手的袖子,看到手臂上红红的一片。心里无限的惆怅。
女人看见了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心疼的问:“这是怎么啦?”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说:“没事,不小心烫的。”
这种事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买给人家的丫头,打死了也大不了赔几两银子。
说了只能给他们增添烦恼,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她李蓉蓉再也不会被人这样欺负了,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她李蓉蓉记住了。
第3章 抓鱼
小女孩见母亲看了姐姐的手臂就哭了起来。忙跑到李蓉蓉跟前也拉着她的手用她那瘦得皮包骨头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那烫红的地方。
用她的小嘴呼呼的帮李蓉蓉吹着问道:“姐姐,很痛吗?三妞给你吹吹!”
小女孩天真的话语和嘴里吹出来温热的气息让李蓉蓉久久冰冷的心温暖了起来。
就算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家四口对她的爱护和关怀,她也要好好的为她们活下来。
她不但要为他们活也要为死去的徐小米活,更要为自己好好的活。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只有十二年是开心的,剩下的十年有五年是为了父亲的医药费而活,有两年是就是为了大学的生活费,还有的时间就是为了买房买车,技能培训。
因为母亲又嫁,她心里始终有个结解不开。她不要看见继父在她家里,她说过母亲要再嫁可以,但是不能住在她家。
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房子,她不想父亲看到不相干的人住在里面。可母亲嫁的男人没房子,就一直住在她家里。
而且,每次她回家看到继父都是色眯眯的看着她。就这样,她就很少回去了,就连电话也很少给母亲打。
其实,她心里清楚母亲一个人过很孤独,可她就是不能接受别人占了父亲的地位。
现在,她想通了却无法对母亲说。可她现在却有机会对徐小米的父母好,好吧!
以后,我就是徐小米了!思绪飘了回来,看见小女孩还在给她吹手。
她对女人说:“给我拿件你的单衣吧!这样的衣服以后就不穿了。这快过年了,家里没有粮食了吧?这衣服看上去还是新的,就拿去当了吧!买点白面回来,天天吃那黑糊糊,我们没什么可弟弟妹妹正在长身体,营养跟不上他们身体会不健康的。”
女人苦着脸说:“这怎么可以?”
她没回答女人的话,只是拉着小女孩的手说:“好了!三妞谢谢你姐姐不疼了,走咱看哥和爹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抓鱼去!”说完拉着三妞就离开了女人。
要说她为什么不叫娘呢?这她实在叫不出口,她的灵魂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这个女人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比她才大几岁,就算是要喊也要等到她适应了吧!
在她拉走三妞后女人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整理了一下拿了过来,肩上还搭了一件她自己的单衣,来到灶房递给了现在的徐小米。
接过单衣往身上一套,又大又长,她挽起长了很多的衣袖,在包袱里找了一条黑色的布带随便往腰间一系。
这时,二牛父子两也收拾好了锅碗,父亲提着一个竹子编的鱼篓子,二牛背着背篓站在门口看着她。
“走吧!”徐小米拉着三妞走了出来对着父子两说道。
徐小米走出门四处瞄了一眼,这个院子不大屋檐下放着两把生了锈的锄头和两条扁担。院外靠路边是用篱笆编的院墙。
走到篱笆墙外,她往屋里看了一眼,看见女人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们,见她回头忙把脸背过身去。
她在哭?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叫她?
父子四人走过乡间的小路,现在是冬天,田地里一片萧条。
又是傍晚时分,偶尔有同村的人走过都会问:“二强啊!这是你闺女吗?病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