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珊珊按了个0。
又过了好一阵子,里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这里是A市公安局,出了什么事?”声音还透点儿不耐烦。
迟珊珊连忙说:“我要报警,4天后C市有一辆外国飞机要出事……”还没说完,迟珊珊的声音就被打断了。
“这位女士,请不要胡乱报警,尤其是不要报假警。报假警是要负刑事责任,被拘留的。”
“哦……我不是报假警,是真警。”
“那我们也管不到C市的航班。妹子,我劝你不要再报警了,报假警真的会拘留你。”
这明显就是根本不信迟珊珊的说辞。说完之后,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迟珊珊这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出去的电话,就此被打断了。但迟珊珊并不怪她。
自己的话可大可小,如果这个接线的女警察真的想小事办大,整治迟珊珊一番,让她认识到报假警的错误,迟珊珊真有可能会被拉去拘留几天,那样的话,迟珊珊这四天就白费了。
所以迟珊珊不但不生气,她还松了一口气。
劫后余生啊,要是接下来3天都关在拘留室里,一点别的事都做不了,那不就跟没有时间回溯一样了吗!
自由可比揪着报警不放好多了!
迟珊珊当然是不会再去打第二个电话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那毕竟是200多条生命,这200多条生命背后,每一条都有一个本来原本应该健康幸福的家庭。一想到这些家庭都要成为牺牲品,迟珊珊就难受得不行。
报警是没用了,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有三天时间,剩下这三天,她还得做点什么。
迟珊珊想来想去,觉得可能自己直接去找机场的相关人员说这件事,更容易引起重视一些。
既然想到了这点,迟珊珊看看自己银行账户里那点三瓜俩枣,咬咬牙,买了张动车票,直扑C市机场。
第3章 社交恐惧症
高铁上倒是一路无事,和谐得不得了。本来华国的交通就十分安全,高铁又是华国的标志**通方式,想出点事都难。
迟珊珊心里已经草拟好了自己的救机步骤,反复推敲之下,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流程,觉得只有那么做才能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制止事件的发生。虽然可能会牺牲掉,但是不去做的话,她又觉得自己会追悔一生。
想通之后,迟珊珊反倒轻松了下来,没有那么紧张了。生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反正人生就是那样,平凡地迎来朝阳,平凡地送走晚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了也不过头点地,平凡的生命中,能多做点事,就多做点事吧。
不过高铁上没出事,网络上她那个帖子终于见了点小小的成效,有人顶帖表示有这种可能性,立刻引来了一大批掐架分子,网上的自干五键盘侠们和自干西米键盘侠们就迟珊珊的分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说不可能的,有建议迟珊珊上报国安的,问题是国安根本没有对外的窗口,谁也不知道怎么上报国安啊。
还有说迟珊珊一帖脱离纯属胡扯的,也有说迟珊珊一帖脱离说不定是知道太多被做掉了的。
掐到后来,迟珊珊只好在高铁上登陆进网站,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只是推测了那班航班会出事而已。这才稍稍平息了掐架的势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有状况遇冷的时候,又有傻叉发表傻叉言论,把这个帖子给顶起来,引起一片新掐架势头。让这个帖子牢牢地飘荡在国际观察这一片泥沼的首页。
迟珊珊是相当敏感的人,又一贯爱好阴谋论,看着自己帖子这个诡异的走势,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注意到了。能被注意到倒好,就怕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多了。
所以迟珊珊觉得,自己该做的事,还是得去做到,免得回到4天前这一波什么也没有做成,空余后悔。
于是迟珊珊一路风尘仆仆都没有地就到了机场。这时候离飞机出事只有一天时间了。
机场的播报响彻耳膜,迟珊珊晃了晃脑袋,收紧了自己的包,她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有拖着行李杆的,也有背着大包袱的,有衣着光鲜商务高端的,也有一派农家乐家庭景象的,不一而足。
迟珊珊这个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她已经习惯了遇到问题默默解决,而不是去问谁怎样怎样,因此到达机场之后,她也就没有直奔服务咨询台,而是把机场能看到的各种标识都看了一遍,居然没有找到能够让她报警的标志。
这安全方面的措施也太疏漏了吧?
迟珊珊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往咨询台走去。
到了那里,就见咨询台前排着队站了一整票的人,迟珊珊迟疑着加入了排队队伍,过了一阵子,就听到咨询台前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在咨询:“……N航的机票,去那里买就是了对吧?”
他说完,看到服务人员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几乎是与迟珊珊擦肩而过。
因为是N航,迟珊珊难免多看了他一眼,记住了这个人的样子。他长得有点儿高,大概是一米八的样子,五官端正,面上是一对疏朗剑眉,目光黑中带着纯粹,说起话来笑眯眯的,可称得上是让人如沐春风了。
迟珊珊特别多看了他一眼,记下了这个人的长相。她想给点忠告,但自己还在排队,又社恐得厉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任这个人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这个人一挪开,迟珊珊前头又排了几个人,才终于轮到迟珊珊跟这个服务咨询员讲话了。
迟珊珊深吸了一口气。木愣愣站在服务员面前,中间她俩还隔着一个台子,台面光洁,只摆了一个粉蓝粉蓝的笔筒和一个小梯形地的宣传册架,笔筒里插着两三支笔,宣传册架上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沓旅游宣传资料。迟珊珊猜测这是哪个旅游社买的广告位。
咨询员头上戴着一个棱角分明的白色蓝杠帽子,迟珊珊踮着脚,看过去,反倒是把她的帽子看得清楚一些。
虽则如此,将这咨询台看了个遍,迟珊珊还是没有开得成口。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纵然她在心里计划了无数遍,还是抵不过社交恐惧症对自己的影响力。
社交恐惧症患者是一个怎样的群体?那就是别人跟自己说话,都会感到紧张、无法自如交谈,最好自己一个人呆着的一个群体。
迟珊珊就是这样的群体中的一员。
临到了服务台前,她反而抿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服务员亲切的声音响起。
她的脸也跟着仰起来,迟珊珊被社交恐惧症折腾得四肢都虚了,只能靠在咨询台上,才不至于发起抖来。直到这会儿,迟珊珊才真切地看清楚了这咨询服务员的模样,面容也不算很亲和,甚至连笑意也没有。
迟珊珊被这一问,后背已经渗出点冷汗,心也跳得快得很,她有点结巴地说了一个“我……”字,忽然被后面的人一挤,给挤出了台前,到了一边去了。
这还怎么说话?
那人将迟珊珊挤出队伍,管也不管她,立刻就询问起自己的问题来,迟珊珊没有办法,又退了一步,把位子彻底让出来。好了,这下子,迟珊珊也没法找这服务人员说什么话了。
她微微低下头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子,看着咨询台前一串排队问问题的,决定还是先去上个厕所,放松一下,再给自己打打气。
上了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迟珊珊又看到了那个问N航的人。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脸上的笑容比方才少了一些,但仍是笑吟吟的模样,就连迟珊珊这种沉迷二次元世界,眼界奇高的,都觉得他长得挺帅。
也不知道这个人买的N航航班到底是不是就是要出事的那一班。
这里人少,迟珊珊踟蹰了一番,趁着人家还没洗完手,终于小小地克服了一下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憋出来一句话:“刚才听到你说N航,你是要坐N航的哪班飞机呀?”
“对,明天早上那班。”这人意外地看了迟珊珊一眼,大约是料不到迟珊珊会突然跟自己搭话。
迟珊珊看起来还像个学生,目光清凌凌的,双眼皮大眼睛,戴一副圆形黑框眼镜,眼睛把她长长的睫毛一并拦在了镜后,似乎遮挡了她眼里的一丝锐气,使她看起来有点呆萌呆萌的。
符佑霖饶有兴致地又多看了迟珊珊一眼,就准备走了。迟珊珊欲言又止,脚微微抬起,大拇指的指尖都快挨到地面,眼看着一条性命游离在生死两端,到底还是想救人的心更迫切一些,她终于又开口了:“明天那班N航飞机会出事,能不能换成另一班?”
符佑霖又意外地看了迟珊珊一眼,他当然是完全不信迟珊珊的,和煦地笑了:“飞机能出什么事。而且我已经买了机票了,多谢你的好意。”他虽然完全不信,又觉得迟珊珊满嘴胡话,还是很有礼貌。
回完迟珊珊的话,不欲与她多纠缠,符佑霖就转身离开了机场洗手间。
留下迟珊珊挫败地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她想来想去,觉得果然还是要去咨询台,把话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