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公主脸上连续出现欣喜、惊讶、失望、羞愧之色,“皇上!臣妹知错!臣妹无所求,只请给雪莹一个郡主之位!”
“哼!”皇上冷哼,“等她好了,你们母女就出宫去,无诏不得进宫!”
临川膝行几步抓住皇上的袍角,“皇兄!我是你唯一的姐妹啊!”
皇上把袍角扯出来,对太监总管道:“得福,这里交给你,经查无可疑的人才放出宫去!”然后拂袖而去。
皇后阴沉着脸吩咐身边的宫女道:“去把给木九久和公孙慧带路的宫人带到凤仪宫。”
也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回了凤仪宫、
顾贵妃斜睨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临川公主,也带着自己的侍从出了御花园。
十公主紧紧跟上,忧心忡忡的问:“百花会就这么散了,那父皇今年是不是不会赐婚了?”
顾贵妃淡笑道:“放心吧,是你的跑不了!”
十公主红着脸低下了头。
木哲武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靠在软塌上看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断的抻着脖子往院门口看。
好不容易挨到了夜幕降临,心里却越发的不安了。
听到院内一阵纷乱的脚步,他唇角微勾:回来了!
不过进屋的不是沈夫人,而是随行的车夫和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他认出这是木太妃身边伺候的李姑姑,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袭上心头。
“夫人呢?”
车夫跪在地上磕头道:“老爷!夫人和九小姐出事了!”
“怎么回事?嘶~”他忽的从软塌上坐起来,扯痛了伤口。
那宫女跪地道:“启禀大将军,夫人已经没事了,九小姐还生死未明。是这样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说了一遍,然后道:“睿亲王把九小姐带到皇子所宁王殿下的院子里治伤,夫人和几位小姐现在歇在宁和宫。因为事情还没查清,她们都不能出宫,太妃怕家里惦记,特让奴婢出
宫来报信。”
木哲武松了口气问道:“夫人的身体可好?”
李姑姑道:“昏厥了数次,有太医守着,应该没有大碍。”
木哲武脸上的线条越发的冰冷起来,眼底划过痛意,“她们不能出宫,本将可以进宫么?”
李姑姑道:“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大将军还是一早再请旨入宫吧。”
“好!有劳姑姑了,”木哲武叫来护卫,让他们把李姑姑送回宫。
他冷冷的望着窗外的夜空,咬牙道:“临川!欺人太甚!”
他眼神放空,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当时他二十五岁,弃文从武初见成绩,出兵西戎大获全胜。
先帝龙心大悦封他为镇国大将军,并大摆庆功宴。
庆功宴上十六岁的临川公主,对他一见钟情。
当时在全殿的宾客面前就向先皇请旨赐婚要嫁给他。
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做妾。
但他当时已经娶了沈氏,夫妻恩爱,嫡长子已经八岁,嫡次子也已经五岁了。
没等先皇下旨,他当时就毅然拒绝,先皇自知不妥,也没勉强。
临川没想到他敢拒绝一国公主,对他痴缠不休,闹的满城风雨,不但对他围追堵截,还处处刁难陷害沈夫人。
当然没人敢要这样的公主,到了二十岁还没婚配。先皇病重,自知时日不多,把她赐婚给三十岁还未婚配的肖云卿。
为了补偿肖云卿,特封他为定远侯。
最讽刺的是,肖云卿虽然奉旨成婚,但拒绝和她亲近。
几年后临川竟在肖云卿书房的暗格内发现了沈氏的画像。这才知道肖云卿之所以而立之年未娶,之所以不和她同房都是因为沈夫人沈辛婷!
作为公主,喜欢的人嫁不成,嫁了个驸马竟深爱着自己的情敌。并且为已经嫁作人妇的情敌守身如玉的不碰她!
骄傲如她、尊贵如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她大闹一场,还闹到御前,一时间京城人尽皆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定西候肖云卿就自请带临川公主去西北戍边了,并且十几年没回锦城。
☆、第九十六章 七日黄泉
天彻底黑了下来,夜空如黑丝绸一般,零星分布着几点繁星,夜幕下的一切显得格外苍茫。
烛光闪动着,几道剪影映照在纸窗上。
安王坐在榻上,微微眯着眼睛,苍白瘦削的手指轻轻转动着一串黑檀木佛珠,好像在转动着红尘中的无奈和悲凉。
房门打开,他忽地睁开眼睛。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小豆子?如何了?”没等小太监说话,他就迫不及待的问。
小豆子恭敬道:“沈夫人醒了后又晕厥了几次,有太医守着。九小姐还没消息,睿亲王要了很多珍贵药材,想必定在全力救治。”
安王眼底闪过伤痛,“可知中的什么毒?”
小豆子道:“睿亲王说是一种罕见的叫‘七日黄泉’的毒,中毒后七日毒发,应该不是在宫里中的毒。现在世子正在协助太子把宾客送出宫,请王爷先休息。”
宁王挥挥手,“你去宁馨院那里守着,有消息速来禀报。”
“是,”小豆子应声退下。
安王咳嗽了一阵,缓了一口气,叫道:“凌云!”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应声而入,抱拳道:“王爷!”
“咳咳咳!”安王又咳嗽了几声,“你去查一下,睿亲王为何突然还俗返朝,他和木九久是如何相识的。”
“是!”
“还有,查一下‘七日黄泉’的来历,既然是罕有的,定不容易得到。这事好办,找人盯着睿亲王的人就是了,他肯定要从此下手找到凶手的。”
“是!”
他似已耗尽了力气,软绵绵的挥了挥手,“去吧。”
凌云退出房间,他靠到软塌上拿着帕子捂着嘴轻咳起来。
宁馨院里,云沐风盘腿坐在榻上,正在给木九久运功避毒。
大手抵在她瘦小的后背上,缓缓输入真气护住心脉。然后顺着她的筋脉将毒逼到手指上。
十个手指都被割开了小口,有黑血不断的滴出来。
如此反复,直到窗子里透出丝丝缕缕的晨光,他收回手,单掌翻转聚集内力,拍在木九久的后心处。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木九久的嘴里喷出来,在对面的白墙上形成恐怖的图形。
云沐风缓缓收回内力,让木九久靠在他怀里,对门外道:“把药端进来。”
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带着疲惫。
韩潇应声而入,手里端着一只药碗,焦急而关切的问:“王爷,如何了?”
云沐风拿起碗里的瓷勺就着韩潇的手从药碗里舀了一勺药汤,“命保住了,幸亏她服过解毒丹,虽然晚了些,但还是缓解了毒性。”
捏开木九久的嘴巴,将药灌下去,手拂过她的喉咙迫使她把药咽下去。
韩潇松了口气,乖乖的端着药碗,“听采诗说女主子进宫前怕公孙慧和肖雪莹算计,提前服了一颗解毒丹。”
院内一阵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木太妃、卫太妃、沈夫人、顾非墨带着一群侍从进了小院。
在院子里等了一夜消息的采诗立刻迎上去行礼。
木太妃蹙着眉道:“行了,免礼吧,如何了?”
守在门口的陆乘风,上前行礼道:“启禀太妃,性命保住了,不过王妃损了心脉,恐怕要几天才能醒过来。”
顾非墨焦虑的脸黑了黑:这就王妃了?没没成亲呢!
沈夫人松了口气,念了句佛偈:“阿弥陀佛!”
卫太妃道:“我们进去看看。”
推开门就进了屋子,大家也跟着涌进去。
云沐风还在给木九久喂药,众人进来只淡淡看了一眼,继续喂。
“九久!”沈夫人扑到床前,看到木九久身上、床上,墙上的血,又晕了过去。
随行的太医忙过来救治。
顾非墨看到木九久靠在云沐风的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五味杂陈,心中酸痛的红了眼眶。
卫太妃道:“既然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在皇子所多有不便,还是去哀家那里调养吧。”
木太妃闻言,立刻把目光从沈夫人身上收回来,挺了挺背脊道:“去也是去哀家宫里,怎么能打扰你个外人!”
卫太妃冷哼:“外人?哀家是九久的姨祖母!”
木太妃毫不退让:“哀家是姑祖母,她可是姓木!”
卫太妃的声音开始拔高:“你!你这是……”
“行了!”云沐风喂完了药,打住她们的争吵,“孤王要亲自照顾她,在后宫不方便,回大将军府!”
沈夫人幽幽醒转,听到这句话,虚弱的吩咐顾非墨,“你舅舅定会进宫来的,你派人送信别让他来了。”
顾非墨出去安排,在门口碰到被人搀扶而来的木哲武。
“如何了?”木哲武一夜未睡,双目通红。
顾非墨搀住他另一只胳膊,道:“没生命危险了,但还没醒。”
几人往屋内走,木哲武问道:“你舅母可好?”
顾非墨道:“没有大碍,不过……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