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眸光中闪过不安和落寞,她明白顾非墨话里的意思是放弃她的兄长景王了。心中不赞同,但她不能和顾非墨离心,不然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夫妻和睦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事实上皇上之所以向西邵发难,倒不是因为蛊毒,因为此时还没确定瘟疫就是蛊毒,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不足以引起两国争端。让他发誓要灭了西邵的是他和皇贵妃突然先后病倒,病症如此
相同!
他多疑的性格此次又帮了他,他立刻想到和皇贵妃一起服用了西邵的回神草。经过多方查证,才知道所谓的回神草不是什么返老还童的仙草,只不过是预支了身体里的精气。
皇上气息奄奄的躺在龙床上,对身边伺候的得福断断续续的吩咐道:“召内阁大学士觐见!”
“是!”得福躬身退出去安排,他知道这是皇上要立遗诏了。
得福吩咐了传旨太监去传旨,刚要转身回内殿伺候,就见昭华宫的小喜子飞跑过来,到了近前就跪地哭道:“得福公公,我家主子小产了!”
“嘘!”得福大惊,忙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小喜子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放低了声音道:“皇贵妃娘娘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小产,已经昏迷不醒了,呜呜呜……”
得福踹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皇上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就是皇贵妃殁了,也不能来刺激皇上!”
小喜子惊诧抬头,恐慌的点头,“是、是!”
得福瞪眼道:“还不快滚!”
小喜子连滚带爬的出了皇上寝殿,抹了把眼泪,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眼睛一亮,匆匆的朝宫门跑去。
在宫门口却被禁卫军挡住了,“现在外面瘟疫流行,你还出宫,不要命了吗?”
小喜子急的直跺脚:“可是,奴婢真的有事要去找宁王殿下,皇贵妃娘娘病重!”
禁卫军面露犹豫为难之色,现在事态明朗,宁王很可能就是太子,若是得罪了宁王,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宫里的奴才最会察言观色,小喜子见状就要抬步出宫。
“慢着!”那禁卫军又拦住他,“这封禁皇宫的命令也是宁王下的命令,如果你出去,给宫里的人带进瘟疫,这后果咱们可承担不起!”
小喜子怒道:“难道耽误了皇贵妃娘娘的病情,你们就承担的起吗?!”
禁卫军犹豫,另一个看门的禁卫军道:“这样吧,我们去给宁王送信,这样总行了吧?”
小喜子想了想,点头同意,他也不想出去找死啊,但若是皇贵妃有个好歹,宁王却不知情,可就是他的死罪了。虽说宁王和皇贵妃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毕竟母子连心啊。
宁王忙了一天,疲惫的回到宁王府,听到门房的小厮禀报:“宫里送来消息,皇贵妃小产病重。”
他蹙了蹙眉头,垂眸抬步入府,一路默默不语。
左通最知道他的心思,贴心的小声道:“属下传信,让睿亲王加速行程,或者联系智空大师,现在他们是皇上和皇贵妃的最后希望。”
宁王抿唇,顿住脚步,想了几息,最后点点头。尽管他从小从来没享受过正常的父母之爱,但毕竟是他们给了他生命,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要尽力想办法。
右达急步而来,抱拳行礼道:“启禀王爷,宫里暗桩来信,说皇上召见了内阁大学士!”
宁王勾唇笑颜淡然,漫不经心的道:“想必父皇是有了决断了,随他去吧。”不管他把这江山给谁,他都不在乎,他想要,随时可以抢过来。
宁王现在只想泡到自己那豪华的药浴池里,洗去这一身的晦气,背负双手正要继续前行,谁知又有一个门口传话的小厮飞奔而来。
小厮奔到近前,跪地禀报:“禀王爷,不好了!”
宁王好看的凤眸,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脸色冷了下来,声音里也带着怒气:“何事惊慌?一点定力也没有!”
小厮咽了口唾液,急急的道:“军营来信,说木大将军染上了蛊毒!”
“什么?!”宁王、左通、右达齐声惊问出口。
小厮重复道:“木大将军染上了蛊毒!”
宁王蹙眉,冷声问:“是木哲武?”
小厮点头如捣蒜,道:“来人说,木大将军在军营突然晕倒,症状正是蛊毒发作!”
小厮倒不是为木哲武着急,而是这些日子宁王和左通、右达一直和木哲武一起去瘟疫村,如果宁王几个也染上,对于他们奴才来讲就是天大的祸事。
宁王揉着眉心,吩咐右达道:“你去走一趟,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沈夫人知道!”
木哲武现在手握重兵,在这关头出事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朝局更加动荡。沈夫人这岁数怀有双胎,如果一受刺激,更是生死难料。那死和尚临走前嘱咐照顾木家,如果木哲武夫妇双双出事,那死和尚定饶不了他这蛊毒的罪魁祸首。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此乃睿亲王
越接近京城,气氛越凝重,路上随处可见逃难的难民。
他们一脸的恐惧和绝望,行色匆匆。扯家带口,带着行礼,有的走路、有的骑马、有的骑驴、有的坐着各种各样的车……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混乱,朝廷没有向老百姓公布蛊毒真相,仍然说是瘟疫,并颁发急令把发现蛊毒病人的地区都圈禁起来。
在路口设了关卡,不能放一个难民出去。关卡处都有士兵专门把守,只能进不能出。
云沐风策马疾驰,日夜兼程。路上不知跑死多少匹良驹,幸亏安王想的周到,在每个驿站都备了好马供他们换乘。
越接近锦城他们就越焦急,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回去。
他们一连走了几个村子,都没见到人,都成了空村子。到处是破败和荒凉的景象。口鼻掩着厚厚的布巾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发霉的气味。
死寂!这是真正的死寂。树上偶尔有乌鸦的叫声,把这份死寂渲染的更加安静和恐怖。
“天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韩潇坐在马上,望着满目的凄凉,一脸悲凄和茫然。
他自幼随云沐风和智空大师游历四方,自认为见多识广,也经历过瘟疫,但这种惨状还是第一次见到。
“村里的人肯定要么死了,要么逃了。”陆乘风嘴上掩着中间缝着草药的巾子,说话有点闷闷的。
一个护卫显然有点害怕,紧紧抓着缰绳说道:“没想到会是这番光景,真是太恐怖了。”
云沐风冷然说道:“这不算什么,你还没见到真正的浮尸千里、饿殍遍地呢。”
“前面好像有情况,大家小心!”韩潇说完就挥手,随行的护卫刀剑出鞘,全神戒备。
在前面的路口,村民打扮的人和守卫的士兵似乎起了冲突。村民们背着干瘪的包裹,看样子是要出村去。士兵则已经架起了弓箭,此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云沐风道:“是逃难的难民,收起兵器吧。”
“是!”众人刀剑入鞘。
“放我们出去!凭啥关着我们?”一个黑脸的汉子在前面高声叫喊,但不敢轻易向前,若真放箭他们都活不了。
一个白胡子老者说道:“就是,我们没犯法,凭啥囚禁我们?”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我们出去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凭什么要在这里等死?”
“我们又没染上瘟疫!”
“放我们出去!”
“我们要出去!”
“你们太没人性了!”
“大不了拼了!我们不要天天看死人!”
“拼了!”
人群向前涌动,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他们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折磨的快要崩溃了,天天看着身边的人发病、被瘟疫折磨、死去。他们可以做的就是等他们死,抬出去烧成灰烬,然后自己等死。
“走过那条白线,就一律射杀!”看守的统领,也不废话,只一句话就让村民停住脚步。
一个干瘦的妇人哭道:“大兄弟,就放我们出去吧,行行好,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个士兵不忍道:“你们出去把瘟疫带出去会死更多的人!”
有人高喊:“可是我们没得瘟疫啊!”
“就是!我们又没得瘟疫!我们不要等死!”
当看到对面一群装束奇怪的人马时大家都停止了争吵,诧异的等着一行人走近。
云沐风等人策马前行,在关卡处勒住缰绳。
韩潇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何事喧闹?”
那统领是个小眼睛,圆脸的中年男子,一脸的精明,略一拱手说道:“这些百姓不顾朝廷法令要出村,请问阁下们是……?”
眼光打量着韩潇身后布巾遮面的云沐风,他衣着不凡、气质卓然、目光威严冷凝,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周围的士兵护卫也个个精壮威武。当下就知来人定不是平常人。
“此乃睿亲王回京,速速开关让路!”陆乘风手按剑柄,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百姓都噤若寒蝉。
那统领一听是睿亲王,笑的越发谄媚,忙跪地磕头:“卑职赵大牛拜见睿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