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知道啊?那人挺有意思的……”景真叽叽喳喳道。
德太妃淡淡点头,“既然这次人家也帮了你,待会儿便让人请一位太医去一趟容府吧,你也给本宫收收心,好好准备一下百花宴的事情。”
景真瘪瘪嘴道:“那宴会有什么意思……”她还想要抱怨两句,最后在德妃的瞪视之中,讪讪住了嘴。
深宫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无聊的,原本景真也以为,不愿意嫁人的自己,也会像她母妃一般,在这里面挣扎数年岁月,慢慢老去。
只是没有想到接后几年,风云变幻,先是她莫名其妙有了个七嫂,幸好那女人看上去还不错,再是连家倒台,东陵使者前来和亲,宫中变故。
感觉一眨眼,宫中一下子变了一个样子。
原本她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却没有想到,紧接着,父皇驾崩,七哥登基为帝……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她已经成为京都里的老姑娘。
“哀家觉得你哥选的这个人就不错。”
她的母妃,也就是现在的德太妃,出了宫之后,就一直操心着她的人生大事,拿着一张画像道:“这是厉家的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既没有过婚配,人也不错。”
景真听着,却是觉得心烦,“母妃,那人那么大年纪还没有娶妻,真不是身体有问题?”
德太妃斜斜睨了她一眼,凉凉道:“你觉得你哥会拿这种人给哀家?”
景真点点头,道:“怎么不可能?我哥他现在一心都在他的……”
“闭嘴!”德太妃目光倏地凌厉,看着这么多年来,仍然没有多大长进的丫头,也觉得颇为闹心,“哀家说过多少次了,景真,祸从口出,你就不能让哀家省点心吗?”
景真也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说漏了嘴,但是却也坚持道:“本来就是,七哥当皇帝有什么不好?又没有亏待过咱们宣王府?你看看六哥,这几日就往凤城楼跑,六嫂怀孕了也不多陪陪她!”
景真越说,越替自己的六嫂不值得。
德太妃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你六哥自己的选择,咱们能帮的帮了,能劝的劝了。”
景真腾的一下子从位置上起来,道:“母妃,我心中烦闷得很,这选驸马的事情,隔几日再说吧,我先出门去走走!”
德太妃也心知她的心不在这上面,无意逼迫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了。
景真换了一身男装,几年过去,她扮男人的技术也熟练了不少,腰上缠着一根鞭子就活像个野小子。
因为这几年已经将京都玩遍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在大街上随意地走动着。
然而没有走几步,就看见拐角处的小巷子前面,一个猥琐的男人站在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面前诱哄着:“叔叔这里有好吃的冰糖葫芦哦,你要不要和叔叔一起去那边玩啊……”
小孩子十分害怕地往后面退着,一直推到了巷子里的墙壁上,浑身都在抖着,像一只十分戒备的小猫,气势不足但是又十分倔强地瞪着那男人。
景真摸着下巴一看,喃喃道:“这小孩有点眼熟啊……”
那男人见小孩根本不被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所诱惑,估计还是有点顾忌这是在巷子口外面,缩头缩脑地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着这边的动作,胆子就大起来,伸手想要抱着小孩离开。
小孩吓得慌张不已,正要大叫,男人一着急,就准备捂着小孩的嘴巴。
“啪!”
“喂!你要对我家孩子做什么呢?”景真一鞭子直接打在男人面前的地上,溅起一堆灰尘,冷冷质问道。
“哪里来的野小子,想要多管闲事!”男人被吓了一跳,急忙将小孩放开,结果转过头一看,却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野小子,觉得自己丢大了脸面,当即就冲着景真怒吼道。
景真直接一鞭子“啪”地抽向男人,恶狠狠道:“你叫谁呢!”
“该死的臭小子!”男人被打了一鞭子,疼得裂牙,十分愤怒地一把抓住景真的鞭子,却不知景真的鞭子上,有着十分细小的倒刺。
虽然乍一看并不明显,可是那倒刺是用宫中玄铁打造的,锋利无比,一手抓上去,手一下子就变得血肉模糊,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要杀了你!”男人气得捏起拳头就往景真这边冲过来。
景真见男人发了狂,没有逞强,钻了空子,跑过去一把将不安的小孩抱在怀里,冲到外面的大街上就吼道:“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啊!”
她这一喊,一下子就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男人见势不妙,就想要逃。
但是景真怎么可能放他离开,大声道:“他是个人贩子!刚刚想要抓小孩!大家快拦住他!”
不少人都知道京都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三起丢小孩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身边,见景真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气喘吁吁的,不似作假,有几个好心人急忙就围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容宴和曲泽也带着一大群人过来了。
“容大人!曲大人!这边!”景真察觉怀里的小孩子已经吓得哭了,一下子变得手无足措起来,也没有心思去隐瞒自己的身份,冲着不远处的曲泽和容宴就招手叫喊道。
正文 第855章 有花堪折(四)
容宴和曲泽两个人看见景真,明显一怔,只不过一个人是看见了景真怀里的儿子,一个人是认出来景真的身份。
“公……公子……”曲泽目光触及四周的人群,才堪堪改了口,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着了,惊讶道:“您怎么在这里?”
容宴则是关心地望向景真怀里的孩子,景真察觉到小孩在往外面挣扎,笑骂了一句“没良心”,松开手,看着容许好好扑进了容宴怀中,才转过头回答曲泽。
“怎么,难不成本公子还不能在这里?”
曲泽怎么敢说不能,眼前这位公主历经两朝依旧深受荣宠,尤其是和宫中那位关系不错,他哪里敢得罪,只得应道:“能,能,当然能。”
景真收起长鞭,也不计较曲泽敷衍的话语,只道:“那人贩子往东边去了,有几个人追了上去,曲大人最好现在就赶快带人过去,说不准还能立下一功。”
如今夜修冥刚刚登基不久,外有东陵虎视眈眈,内有朝臣蠢蠢欲动,再加上这阵子江淮流言愈演愈烈,京都四周也不平静起来。
虽然人贩子这事情还没有引起京都众人的恐慌,可是曲泽却是得了令,要在事情扩大影响之前就直接熄火,所以这几日是忙昏了头。
他听见景真的话,也不耽搁,冲景真感激道:“下官多谢公子了!”说罢,见容宴正一心扑在他儿子上,也就不耽搁,直接带着人往东边而去。
景真这才有心情打量容宴和容许二人,几年未见,这男人比起当初的俊逸缄默,多了几分内敛成熟。
她这些日子有意关心朝堂诸事,自然也明白如今容宴越发受到七嫂和七哥的重用,然而眼前这人,却没有一丝狂妄之气。
“小弟弟,我救了你,你看见你老爹,就一下子不理我了是吧?”景真凑上前,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捏了一把容许的脸蛋,笑眯眯道。
容许往容宴怀里缩了缩,戒备地望向她。
“稚子年幼无知,还请公子恕罪。”容宴刚刚还没有看出眼前这人是谁,毕竟这几年景真的变化还是有点大的,直到现在,才认出景真来,认真道谢的同时,也多了一丝尊敬。
这阵子,这位景真公主经常往宫中走动的事情,虽然宣王和德太妃瞒得严实,可是这位公主实在是越来越大胆,还是有一丝丝风声走露出来。
在容宴看来,一名女子能够做到景真这样不输男儿,也着实不易,值得佩服。
“行啦,文绉绉的做什么。”景真又捏了一把容许的脸蛋,笑道:“你这孩子当真挺可爱的,下次可要看好了。”景真说着,语气多了一抹责怪。
明知道容许情况特殊,这人还能将他弄丢了,也不知道一天到底是在搞些什么鬼。
容宴也听出了景真语气里的责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点头道:“嗯。”
景真见容许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自己,又飞快地躲在容宴身后,忍不住笑起来,佝着身子摸摸容许的头,勾唇道:“小弟弟,咱们下次再见啦,哥哥我现在嘴馋,要去买点酒喝。”
“诶,可惜你现在年纪太小,不然哥哥也可以请你喝点。”景真看着容许好奇的盯着自己,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轻轻刮了刮容许的鼻子,转过身就走了。
容宴黑着脸,不知道该对这位公主说什么,只觉得其实皇后娘娘有句话还是对的,这景真公主,越来越不像个公主,反倒是像个……活流氓。
“爹爹,酒是什么?吃的吗?”等到景真人影不见之后,容许捏着容宴的衣领,小声问道。
容宴黑着脸对自己儿子解释道:“是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