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扔到了角落里。
可是如今看到这粉彩雕花瓷上的图案,闵应才知道,自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本书的扉页上,那朵奇怪的花,与那雕花瓷内里其中的一个图案,出奇的相似。
“这里还有好多,而且这些图案,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穆雨棠指着地上一块内里朝上的瓷片道。
这些图案有的是只小鸟的形状,有些则是花朵,或者树叶。
总之都是些简单易看得懂的图案。
“这图案……”闵应将手里的杂记翻开,里面其中一页的页眉上,也有一个鸟形的图案。
再往后翻,树叶,花朵,各种的图案都有,但是闵应却感觉少了些什么。
“这本书上的图案,瓷瓶上有些是没有的”不光书上的图案,瓷瓶上有些没有。
而且这书上的图案连一个重复的都没有。
每一页的页眉处,画的都是一枚新的图案。
穆雨棠找了支干净毛笔,仔细的将那瓷片上细小的碎瓷末子一点一点的扫开。
等到他们俩将所有的碎瓷片清理干净,按照碎瓷的茬口拼在一起。
闵应又有些看不懂了,这些图案排列的完全没有章法。
有时可能是两片树叶,有时则是只小鸟,后面跟着一轮太阳。
“世子,茶凉了,小的去换一壶”乐湛推门进来,看到闵应与穆雨棠俱是满脸茫然的看着八仙桌上的一对碎瓷片。
闵应手里还拿着本书。
“嗯”
闵应连脸都没有空抬一下,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
‘嘭’乐湛手里的茶壶直接砸到了地上,脸上有些呆滞的看着激动的闵应。
里面已经冷透的茶水,四溅了一地。
“阿应?”穆雨棠也被闵应这突然的反应给惊了一下。
“你先下去吧”穆雨棠看闵应默不作声的又翻看起手里的书,只得回头摆了摆手,让乐湛先退了下去。
“阿应”
“啊?”
穆雨棠又唤了一声,闵应这才回过神来。
“你看,这本书上每一页的图案应该都代表着一个字”闵应指着每个页眉上的图案道。
“可是每一页上有这么多的字,你怎么知道是哪一个?”穆雨棠指着那整整一篇的字,有些不确定的道。
“我刚刚已经试了一下,应该是每页的最末一个字。”
“而且这雕花的图案,按其上面的顺序连起来,能串联成一句话”闵应指着碎瓷上的图案,又一边比对着那本杂记上的每一页最末的一个字。
“清、丰、二、十、年、七、月、滦、河、小、别、村、大、坝、十、三、万、两、白、银”穆雨棠随着闵应的方法,试着读下来。
“清丰二十一年冬月,上岭郡,二十万两白银”
“清丰二十三年……”
穆雨棠越往下念,越感到心惊肉跳。
旁边一直听着的闵应,此时面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了,雨棠,不用念了”这大概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了。
他早就暗中观察过,广陵知府的卧房,整洁有序的很。
而且他通过知府夫人的描述,知晓那知府不论公务还是私下里,都是位极为有条理之人。
他喜欢将明日要做的事,或者已完成和未完成的事记录在一本小册上。
他既然有这样的习惯,想必也会有很大的可能记录些别的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事。
比如说,这些贪墨下来的银子的数目,去向,来历。
他应该还有一本世人所不知的私册。
就算没有这么全面,肯定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但是闵应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甚至阴差阳错的将东西带回来了。
那本私册却一直也未找到。
还真是灯下黑,东西就在眼前放着了,都未发现。
“我们先将这些东西抄录下来”
闵应走到桌案前,捡了支沾饱墨的毛笔。
“你念,我写,记住不要用手直接去碰那碎瓷”
碎瓷边缘锐利,若是划伤扎伤她,闵应还不如自己来。
“好”穆雨棠弯下腰,继续辨认比对着桌上的瓷片。
……
‘哗啦啦’,是门上的锁链被打开的声音。
荣王与两名侍从齐齐往门口望去。
“你,出来”老六指着荣王,脸上带着一贯的不耐烦。
“王爷……”
“你要带我们王爷去哪儿?”
两名侍从挣扎着想要护在荣王的身前,但都被老六一手一个的给推开了。
“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给老子消停点!”老六的手上力气虽然不小,但是却收放自如的很。
两名侍从也只是撞到墙角又滑了下去。
并未受多么重的伤。
“走吧,王爷”老六抱着膀子,冷眼斜睨着荣王。
嘴角的竹签子就算说话,也未曾拿下来过。
荣王深深的叹了口气,给那俩还要愤愤起身阻拦的侍从摇了摇头。
站起身,脚下步子有些虚浮的往门口走去。
“这里”老六在后面跟着,并没有给荣王的手上绑绳索。
老六知道,不说这这地方守卫森严的很,他跑不出去。
就算是没有守卫,以那软筋散的余威,荣王如今也跑不出几丈远去。
“坐”
还是那日他们刚被掳来时的那间小厅。
那名中年男子头目还是坐在主位下手的地方,并没有坐在中央的主位上。
荣王爷没有推拒,脸上带着淡然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下去吧”那头目向着老六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先下去。
“是”
老六对这个男子倒是少见的恭顺。
“在下祁连,乃是落水寨的寨主”那男子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荣王。
“嗯”荣王接过茶水,平静的抿了一口。
脸上并没有祁连想像中的惊惧不定。
反正也无法反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是荣王的想法。
“哈哈,看来传言就是传言,依在下看来,荣王殿下也没有他们传的那样昏聩无能嘛。”
祁连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牛饮下去,畅快的叹了口气。
“没有,他们所言不差,本王确实是平庸无能之辈。如今有的这些,也不过是仰仗着本王有位好皇兄罢了。”
荣王这番话,倒是他的心里话。
他皇兄从小就是中有丘壑之人。
他不如他皇兄,他一直清楚。
荣王承认自己的平庸。
“其实此次将王爷请来,也不为它事”祁连顿了顿,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就是想向王爷借些粮”
“借粮?”荣王挺直了身子,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
“你们要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的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咩,喵喵喵(乖巧jpg)
☆、第四十九章(捉虫)
“造反?”祁连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这哪是我们小小山贼敢肖想的事?”
“这朝廷的粮食你们都敢借,还将本王掳来?”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和朝廷作对吗?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荣王的脸上一副早就认定了、看透了的模样。
“好吧,既然如此,也不瞒王爷所说,其实我们落水寨的众人,原本也是老实本分的土里刨食的农户百姓”
“但就是因为这场洪水,我们无家可归,只能选择在这栖脉山上落草为寇。别跟我讲什么国家大义,我的一众兄弟和他们的家小都只是想吃饱饭,就只有这点念想而已。”祁连本来还咬着牙否认,但是说到到最后,满脸的怒色已经掩盖不住。
“终于肯承认了?大丈夫敢做敢认,这不正是你们常说的江湖义气吗?”荣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竟然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反民。
“这天灾人祸非人力所能控制,朝廷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尽力救灾,赈灾。”荣王顿了顿,接着道,“再者说,这赈灾粮早就发放下去了,维持温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赈灾粮是他亲自监督发放下去的,绝对不会有短缺。
“不会有短缺?”祁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若是赈灾粮未曾短缺,我和我一众兄弟还以至于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此处?”
“你祖籍广陵何处?”
“王爷不必管这些,我就想问,这粮,到底能不能借?”
祁连一副好脾气已经快被磨没了的模样。
他眼前浮现的全是他的妻儿在洪水中被混浊暗黄的水浪卷走,他站在岸边无力嘶吼的情景。
此事一直是他心头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本王绝对不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不说这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发放下去了。就是还有,朝廷的赈灾粮怎么能随便借给你们这群乱民处置。”荣王一只手指着祁连,脸上头一次这样满含坚定。
“我们要的不是赈灾粮,我们也是穷苦出身,怎么会去跟同受过苦的灾民抢那口吃的。”祁连平复了一下,脸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不迫。
“那你们要什么?”这些人不是跟他要粮吗?怎么又突然变了卦。荣王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