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有些事他不想还不觉得,一旦想到了,气愤恼怒就都来了。
他和晋平一母同胞,晋平又是个没有威胁性的公主,没有矛盾和竞争,关系自然和谐,有一定的亲情存在。不过毕竟男女有别,虽是姐弟,平时生活不在一起,他忙于读书学习,晋平又生活在内宫,所以不是很亲密。等他稍大点,晋平就出嫁了。
因为这些,虽然知道晋平这样的遭遇,他生气是生气,却并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悲愤感。
然而范雪瑶聪明地选择剖析自己,用自己的经历和心态,以及眼泪来告诉楚楠,晋平遭受的究竟是怎样的苦难,这些年里,她又是多么的悲痛绝望。
楚楠喜欢她,她掉一滴眼泪他都心疼,又听了她这些话。换位思考一下,便对晋平的苦难体会的更深刻一些。
晋平是他,堂堂皇帝的同胞姐姐,于情于理尚了公主的驸马都得善待于她,就像瑶娘说的,若是因为子嗣,媵妾就能生,就算晋平不能生,将媵妾之子抱养膝下,也名正言顺。
可萧诗根本就是荒淫玩乐,蓄养众多美妾,当着公主的面就敢调戏姬妾,言行放荡。
想到乳娘信中所言,萧诗的好友劝诫他姬妾为亵玩之物,莫要宠妾压妻,但萧诗并未放在心上,依然胡作非为。在公主生病时不但不照顾公主,还与婢女在一旁寻欢作乐。晋平病重,皆因他而起!
这等行径,将公主的尊严置于何地?
将皇室,将他的威严置于何地?
范雪瑶见时机成熟,呜咽着说了一句:“在爹娘膝下时如珍似宝,嫁出去就像野草一般任人践踏。妾将来宁可再也不生孩子了,也不愿生个皇女受这等屈辱苦难!”
若不处置他,皇室威严难存!
楚楠顿时狠想,将来他的公主亦要下降的,若不从现在立起他的态度,将来若是他的女儿也遭受晋平这样的遭遇,岂不悔之晚矣?
想到瑶娘与他的公主,定是冰雪可爱,惹人疼惜的。
瑶娘这么爱护子女,若是将来他们的公主被驸马这般折辱,岂不是等同剜瑶娘的心吗?
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赦免!
心里打定了主意,楚楠心头蓦然松快了,见范雪瑶正侧对着他抹着眼泪,哭的耳根都泛红了,忙一把搂着她安抚道:“这话怎么能说?传到别人耳里你命不要了?快别哭了,这等恶人我一定不轻饶他。看看以后,谁还敢冷待我们皇室公主!”
范雪瑶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泪眼朦胧,颊泛红晕的脸庞来。好似梨花带雨一般,美的令人心醉,又令人心痛。
她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楚楠,哀求道:“将来,妾若是生了皇女,官家千万不要将她下降到太远的地方去好不好?就让她下降京都里的郎君吧,让妾能偶尔见她一面,免得日后叫人磋磨了,受了委屈,妾这个生养她的人都不知情……”
“好好好。”楚楠连声答应,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面柔声似水地说:“到时候我就盖个大园子,让我们的公主住在里面好不好?你要是想她了,就叫人接她进宫来说说话。有我这个爹,谁敢给我们公主委屈?”
“官家可要说话算话。”
范雪瑶终于破涕而笑,身子一歪靠到他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指指戳戳,轻声说:“不光要给我们公主盖个园子,还要从根本上让我们公主幸福。驸马不能光看才学,最关键的还是人品得好。那个萧驸马,听说诗文书画琴棋无不通晓?哼,才华倒是有了,可才华又不能让公主幸福。要嫁的是良人,不是才子。”
说着她仰起脸冲着楚楠甜甜一笑,娇俏地笑说:“想来想去,妾能做官家的嫔妃,又得到了官家的怜爱,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被她这么一夸,楚楠都有些赧然了,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嘴这么甜,是不是那三生都拿糖当饭吃了?”
“是吗,那官家尝尝……”范雪瑶眼睛盈满柔情的湿气,有些羞意又坦然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楚楠反应灵敏地叼住她的不让她偷了吻就逃,先用牙齿轻轻啃啮,然后含住吮吸,力道不轻不重,恰当的刺痛反而挑起酥麻的痒感。
范雪瑶立即红了脸,哼哼唧唧地承受着缠绵的热吻,不一会就满脸潮红,不知不觉中反抱住楚楠的肩膀倒进他怀里,躲开那粘人的唇舌,趁隙忙急喘了几口气,下一瞬又被那热烫的唇舌吻住,侵入了口中。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开了。
画屏悄悄探头看了看,正看到楚楠大手往范雪瑶藕丝衫儿里探,好似被蛰到一样连忙收回头。
春蝶小声问她:“怎么样了?可要把小皇子抱来?”
画屏脸都红透了,虽然近身伺候着昭仪娘子,这样的画面几乎隔三差五都得看上一回,按理说早该习以为常了,可她每一回瞧见都臊得慌。其实不光是她,这殿里的宫女哪个看到都臊。
画屏脸一转过来,春蝶就明白过来了,脸腾地就红了,羞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好了。半晌才听到画屏轻声细语地说:“不用把小皇子抱过来了,去跟福云、琼花知会一声,过会子许是要用水的。让她们先把热水烧好。”
春蝶忙应了一声,小步走了出去。出了殿,外头秋老虎,火炉一样的热风呼啦啦一吹,脸上烫的更厉害了,想也知道该是红成什么样子了。
怕给人瞧见了笑话,春蝶忙抬手扇了扇风,低着头往前面跑去。
见春蝶匆匆走了,几个小宫女都凑过来低声说话。
调儿小声说:“里面又弄起来了?”
画屏“嗯”了一声,低声道:“看动静才刚躺下,还没起兴。照从前的模样看,还得有好一阵子才能完事。你们先去忙自个儿的吧,等完事了我叫你们。”
调儿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拿上先前绣的扇面,到东次间去继续忙活了。殿里摆着冰盆,比外头耳房什么的地方都要凉快多了,她们每每到了冬夏都喜欢待在殿里纳凉取暖,撵都撵不走。
几个小宫女都怕不经意闹出什么声响来打扰了里面,到时候惊扰了主子的雅兴,可就不好看了。所以她们每逢陛下来时,都不大往前凑。
这伺候人的活难做,尤其是伺候皇帝。
伺候的好,那是她们的本分,可要是出了岔子,那就得论罪的。
画屏身为范雪瑶跟前最得力的宫女,自然是离不得的。里头忙活着,她得在外面时刻候着,里头一声唤她就得进去伺候的,于是她就搬了个脚凳来,坐着一面打扇,一面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半会儿过去,里头动静渐渐停了,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里头楚楠叫人的声音:“来人,打水伺候。”
画屏忙把扇子一放,冲着后面几个宫女打了个眼色,和小金、小红几个撩起珠帘趋步入内服侍。
范雪瑶被楚楠好一通折腾,身子都跟面条儿似的,抻不起来了。
画屏几个连扶带架的伺候着她洗完了,又给搀回来,这会儿身上又换了身衣裳了。原先的藕丝衫儿和裙子都换了,换成了一件天青云水纹的交领纱衫,底下则是一件水粉色纱裤。
这纱是进贡的蝉翼纱,虽然颜色鲜,纱又轻软,但透薄的很,遮不住什么。
薄薄的纱衫儿里面那条豆青绣水仙花的肚兜儿隐约可见,只觉得这么影影绰绰的反而比什么都不穿还诱人。不过这么也不碍事,总归是燕居在屋里。
楚楠也擦洗干净了,正躺在榻上拿着本书在看,等范雪瑶近到身前,眼睛都看直了,里面又开始翻起黑沉沉的浓云了。
楚楠心里直跳,越看范雪瑶越觉得欢喜,初时也觉得她美,但好像并没有这么叫人移不开眼吧?怎么如今孩子也生了,却越变越美了?
所谓饱暖思淫欲,楚楠尊贵为一国之君,帷帐里也摒弃不了那些男欢女爱。胡思乱想着,瑶娘如今是出落的愈发妩媚风情,莫不是他滋润的好?
一边摸着她圆滑的香肩,他温柔地道:“大名府上贡了几匹纱縠,纤丽轻薄,薄如烟雾。亦有泥金银印花彩绘的,正衬你。我让人明儿给送来,你挑个几匹合眼的。”
第70章 珍珠与司珍
这大名府上贡的纱縠,自然是珍品。
寻常嫔妃是没有的。便是上头赏赐了,也只是扯个尺头裁身衣裙罢了。照惯例来说,能得个整匹的,那都是极有脸面的。
楚楠一说就是叫她挑个几匹,而且看架势还是先给她挑,剩下的才收库或赏赐一些给下面人。也够大手笔的了。
范雪瑶承认自己虚荣心比较重,兴许是小时候拥有的太少,所以她很贪婪,漂亮的东西,好的东西,她都想要。
这些漂亮的丝布她自然也非常喜欢。上辈子,绸缎也是有的,虽然纯手工制作的已经非常少见了,但是她都买得起。不过,毕竟这些丝绸锦缎不符合时代潮流,没法日常穿。而且她又是当官的,打扮得往端庄简洁里走,所以偶尔做套衣服都得拣素面的。
那些奢华繁丽的锦啊绮罗的,好看是好看,可真穿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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