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回了京城,许皇后虽然不甚热络,甚至冷言冷语,她也只怪自己,只当许皇后是因为自己是和离之身,又给官家招了是非麻烦,才会不喜她。
可如今,娘娘都病了这几天,连贵妃都日日来侍疾了,许皇后却面也不露?
晋平小心翼翼地问:“怎么皇后没来侍奉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韦太后冷笑道:“哪是有什么要紧事,她一个后宫女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忙到打发宫人来问一句都没闲暇?她这是记恨着之前宫人污蔑瑶娘之事,我和官家没有在中间替她尽力遮掩。我这发了病,她能来看我?不在背后咒我即刻病死就算她积德了。”
韦太后早就对许皇后有许多怨言了,上次谣言之事她更是厌烦许皇后,如今她发了病,许皇后连派人来问一句都不曾,叫她彻底冷了心。
她堂堂一个中宫皇后,职责是以身作则,统率后宫女子,为官家排忧解难。可许皇后却因嫉妒而命宫人捏造谣言,诋毁育有皇子的妃嫔。这样一个意气用事,气量狭隘的无德女子,她没谕旨训斥许皇后就不错了,竟然还敢记恨于她。
当初真不该为了避嫌而让官家娶了她,许氏实在不堪为后。
晋平长公主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娘娘对许皇后已经是积怨已深,有心宽解,可是想到不论有怎样的矛盾,身为儿媳,竟然在婆母病时都不来看望,这样的不孝,哪怕是为了家人和睦,晋平也实在无法违心为其说好话。何况这位婆母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娘娘。
贵妃遭受谣言诋毁的事她略有所闻,她以为就是长孙昭容做下的龌龊事,原来这里面许皇后竟然也掺和在其中。且能叫娘娘这么气愤,恐怕不是掺和的还不小。
晋平心内暗暗思忖,然后劝韦太后道:“娘娘慈帷福泽绵长,官家对你都事事顺从,孝敬着。皇后便有疏失之处,娘娘指责出来,叫她改过便是,万万没有这样咒自己的。她胆敢这般怠慢娘娘,官家第一个不放过她。”
韦太后叹息道:“怎么能叫官家知晓这种事呢。倘若传出什么中宫无德的话,哪里是什么好事,会带累官家的。我现在不指望她能贤德有能,柔顺承天,做一内宫良佐,以辉帝德了。只祈祷她能安分守己,好好做她的皇后。无功无过罢了。”
韦太后脸上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真的很后悔当初选了许氏做太子妃,她做个嫔御都嫌颜色不够,德行不正。当初太子妃时还有她在后面支撑指点,没出什么岔子。她还心想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起码听话。
谁知道册封了皇后之位的现在,地位高了,许氏的缺点就逐渐显露出来了,屡屡做出些蠢笨糊涂事来。叫人颇看不上。她也多次明示暗示,就算底下嫔妃深受宠幸,她是中宫皇后,即便无子,又有什么。历朝历代,无子的皇后还少吗?
官家不是那等薄幸之人,只要她好好地谨守本分,自有她的体面和尊荣。哪怕新帝并非出自她的腹中,也得尊她为太后,侍奉她到老。
可惜无论她如何说,许氏就是想不通。
她放弃了,她自己这样病痛,精神不济,哪还有精力去耳提面命管着许氏?就叫许氏去钻营罢。大不了惹恼了官家,擎等着废后。
历朝历代不缺无子的皇后,也不缺遭废的皇后。
晋平一直陪着韦太后到天色渐晚,范雪瑶在晚膳前赶来,侍奉韦太后用膳。晋平走前,范雪瑶去送她,她拉着范雪瑶说了些体己话。
“皇后那里,近来颇有些不智,做的一些事情连我听了都气愤。只是我却要劝一劝你,如今这时候,最好凡事多谦恭忍让一些才好。如今你已是贵妃了,后宫妃嫔之中,再没有比你更得意的。又有一长一幼两个皇子傍身,地位稳固。等闲事情都妨碍不着你。可你毕竟年轻,资历浅,皇后那里占着正宫,委实没必要与许皇后针锋相对。宽容,恭谨,是后妃的本分……日子过下去,总有出头的一天。”
措辞虽然委婉,却是向着范雪瑶的。最后那句,更是彰显了她的态度。妃嫔出头,还是身为贵妃的人,能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范雪瑶自然无不答应的,歉疚地笑道:“长公主是听说了前些时候那些事?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与妾熟络的知晓我的为人,不会听信谣言。不熟的就是误会了,也不在乎。何况娘娘与官家都信任着妾,即便千万人质疑,又有什么妨碍呢。”
晋平听了这话,便知范雪瑶是心中有数了,笑了笑,道:“娘娘这一发病,本宫又不能经常入内,怕是要劳累贵妃你勤勤地侍奉了。”
“你在宫外安心着罢,我会小心殷勤地侍奉娘娘的。”范雪瑶笑道:“你自己身子也不大好,将将养好一些,正是换季转凉的时候,仔细着了寒。”
“嗳,我晓得的。”
晋平长公主辞别了范雪瑶,在宫人的拥簇下上了辇,赶在天晚之前出宫去了。
范雪瑶依旧晨昏定省,侍奉韦太后早膳、晚膳,好好休养了几日,韦太后的病便好了一些,胸口肩背不再时时作痛。能下地了,走动自如,范雪瑶才不再整日待在太后宫里。只早晨去问个安,有时侍奉个早膳,有时陪着说说话就回来了。
许皇后心里藏着怨恨,因此对韦太后发病的事充耳不闻,女官劝说她她也不听。
许皇后心想,太后都这样对我了,我干嘛还腆着脸皮贴上去,没得作践自己。不就是发个病吗,又不是第一次病了。如今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既然喜欢范氏那贱婢,就叫范氏去伺候她吧。我是不上赶着去的。
韦太后生病,贵妃日日去侍奉,而许皇后却一直不闻不问,宫人们都觉得许皇后太过不孝,议论的沸沸扬扬,渐渐太后与皇后不和的流言,甚至传到了宫外。
楚楠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没有斥责许皇后,现在宫外已经有了传言,他若在这时候斥责许皇后,无异于火上浇油,助涨传言。
他只是让李怀仁去中宫传他的话,问询许皇后韦太后病情将养的如何,用了什么药,每天吃了几碗药,用药后病情可有转好,饮食可有减少增加等等问题。
李怀仁问一句,就等一等许皇后回答,然而许皇后哪里知道这些,她只知道韦太后病了,范贵妃去侍疾了,病的什么样,哪里痛,吃了什么药,吃了多少饭,这些她哪里知道。
李怀仁一句接一句的问,许皇后期期艾艾地答不出来,窘迫的脸色又红又白,一旁的女官都急得满头大汗。
等李怀仁走了,许皇后脸色终于褪去了潮红,只剩下惨白了。
她喘了半日,为自己冷待生病的婆母被丈夫发现了而感到羞耻惊慌,又为丈夫竟然派了个内侍来,叫自己一通没脸而气恼羞愤。可是又一想,韦太后发病,官家不可能现在才知道,才来问她。早在韦太后发病的首日官家就去太后宫中探望了,和那个范氏一起。她就是听说了这事才愈发气怒的。
那官家现在还特意派个内侍来问她这番话,用意自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
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许皇后明白过来,官家这是在提醒她,敲打她。
许皇后心内五味杂陈,既恨楚楠冷漠,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都不肯亲自见她,帮扶她,只派个内侍来。又庆幸楚楠没因为她不孝太后而彻底恼了她,就此放弃她。
“……备辇,本宫要去请太后的安。”
她忽然明白了。她不去侍疾,可韦太后也不见得稀罕她去。只要韦太后愿意,只要她发一句话,整个后宫都赶着去孝敬侍奉。那范氏不就逢迎凑趣,耍弄乖巧,把她哄得乐不得。
而自己虽然是逞了一时之气,可贻人口实,落了个不孝的恶名。除了把自己陷于不利之地,一点都没报复到谁。恐怕现在官家心里也认为她是个不孝、无德的无情之人。
许皇后打从心底里不想去给韦太后请安,这不是普通地请安,而是去赎罪,以挽回自己没有去探望侍奉韦太后的过失。可是韦太后不喜她,她一想到自己要腆着脸,伏低做小,讨韦太后的欢心,就极度的不甘。
凭什么只准韦太后不喜欢自己,对一个妃子都比对她这个正宫好,叫她丢脸出丑,就不可以她还以颜色?
许皇后心怀不甘,按捺着情绪来到太后宫中向韦太后请安,对自己这阵子忙于宫务而没有来侍疾的过失,表示歉疚和懊悔。韦太后本是想着维护楚楠的颜面才见的她。
可看见许皇后满头镶金嵌宝的珠翠,脸上的笑容仿佛面具一样的虚假,皮笑肉不笑的,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她就好像仿佛吃了一大块肥肉似的,恶心又怄火。
冷冷淡淡地道:“知道你宫务忙,只是一点小病,不必特意来侍奉。”说了几句这般官面话,把许皇后打发走了。
韦太后冷眼瞧着许皇后好似从折磨中解脱了一般,匆匆走出去的背影,“明日她要再来,就说老身睡着,不见。”
老女官答应着:“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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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皇后经了这次,许是知道自己错的太过,真的惹恼了楚楠和韦太后,一下子乖顺多了。许皇后不再折腾幺蛾子,范雪瑶的感受最深。别的不说,起码她和宫人许多事上都便利不少。没人再在琐碎事上给她们使绊子,恶心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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