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才满意,那我愿意成全你。”侯钺语气越来越压抑,垂下的眼眸暗淡得看不到任何光亮。
侯钺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他转身背对夏璎,声音低沉又阴冷,“既然你心里对我已经没了爱,那不如,就恨得额骨铭心吧。”
***
自那日以后,侯钺便搬出了夏府,至于睡在哪里,夏璎也懒得去过问,只是偶尔听下人们议论,说他又在外面交上了别的女朋友,并且还公然带进了帮会过夜。
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侯钺平时会有的做派,有人说他是因为被夏璎扫地出门,所以才会自暴自弃。也有传言说,他与夏璎已经彻底决裂,只是在蓄势待发,准备一举从夏璎手中夺下阎青帮帮主的位置。
传言很多,夏璎听到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这日袁放派人送来了一张庆春园的戏票,说是当做帮忙的酬劳,夏璎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方笈急匆匆地从外面赶过来,脸色看起来很是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夏璎还是头一次看到方笈这副慌张的样子,不等他开口,便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侯钺要反了。”方笈简短地说道。
虽然知道迟早会发生,但侯钺的动作却比夏璎预料的要提前了一些,“你发现了什么,慢慢说。”
方笈警惕地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朝夏璎走近几步,附在夏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璎听完,嘴角扯出一抹笑,“不用去管他。”目光正好扫过桌面上的戏票,心下有了打算,吩咐袁放道:“明天晚上,袁放约我去庆春园看戏,你帮我安排好车。”
方笈脸上带着担心,想要问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没问出口。
夏璎见他愣着不动,轻轻一笑,又加了一句,“别担心,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
方笈虽还有疑惑,但见夏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
第二天晚上七点,夏璎乘着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离了夏府,车刚拐过街口,一个人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伸开双臂拦在车的前面。
司机眼疾手快,忙一脚踩下刹车,将头伸出窗外冲那个人影骂骂咧咧,“不要命了,快滚开。”
夏璎身子随着惯性往前倾去,还好及时用手扶住前面椅背,才没受伤。
她稳了稳身子,微微皱起眉头往外看,这才瞧清楚那个拦车的人竟是凌筱筱。
凌筱筱站在车头前,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车身寻到夏璎所做的位置。
她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消瘦了许多,与原先那个光彩亮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身上那件原本合身的旗袍此时也已经变得宽松,俨然失去了原来的韵味。
凌筱筱神情悲戚,双手紧紧扒在车窗沿上,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已经先掉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夏小姐,你帮帮我吧。”凌筱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乞求,“你去跟袁放说说,让他再见我一面,只要他肯再见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夏璎看着她,浅浅一笑,“凌小姐这又是何必呢?既然袁放不肯见你,以凌小姐的条件,何愁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
“不,”眼泪扑簌簌落下,凌筱筱哽咽出声,“我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被袁放当众抛弃,谁还敢要我。”她猛然将眼睛睁大,试图从车窗将手伸进去抓住夏璎,“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工作,没有钱,就算是回去工作,也只会被人更加轻贱。我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夏小姐,求你了,要是现在连你都不肯帮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夏璎盯着眼前一败涂地的女人,心中生不出任何怜悯。
即使让她见到又如何,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夏璎沉默了一阵,开门下车。
她垂眸从包里取出一张戏票,递给凌筱筱,“今天晚上八点,袁放约了我去庆春园看戏,你替我去吧。”
凌筱筱眼睛重燃起希望,闪着莹莹亮光,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那张戏票接进手里,朝夏璎不住地点头致谢,又哭又笑,“谢谢你,谢谢你,夏小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夏璎打开车门,淡淡道:“我的车会送你过去,至于能不能令袁放回心转意,就要靠你自己了。”
***
“当、当、当……”香水店墙壁上的古铜钟表敲响了八点的钟声,夏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待回过神,她将手中试用的香水交还给店员,准备从店里出去。
还没走到门口,迎面便看到方笈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在看到她的一刻,方笈才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夏璎看着方笈问道。
“大小姐,”方笈擦了擦头上的汗,调整好气息,“您的车在去庆春园的途中,被人炸了。”
夏璎愣了愣,随即皱眉,“知道是谁干的吗?”
“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是聚盛帮的。”方笈简明说道。
夏璎沉默了一刻,沉声道:“去把后事安排好。”
第48章 女帮主
侯钺坐在与庆春园隔一条街的西餐厅里, 他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两份法式牛排,桌子中间的花瓶里, 一束血红的玫瑰开的无比妖艳。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空位,目光幽静深长。酒杯里刚刚倒好了酒, 可他却已经等不到那个来和他喝酒的人。
这家餐厅是夏璎最喜欢的。
第一次来的时候, 她就一个劲儿地夸这里的东西好吃,若不是他拦着, 夏璎甚至还想要将这里的厨师给请回夏府去。
想到从前夏璎与那位人高马大的法国厨师纠缠, 不依不饶却透着纯真的模样, 侯钺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以前面对她, 为了博取老帮主的欢心,他把应付她当做一种上位的手段, 压抑久了, 便越来越厌烦。现在想想,却又十分怀念她那副在他面前任性撒娇的模样。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自打夏老帮主去世,就连这家餐厅, 夏璎也再没来过。
长在侯钺缅怀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小跑着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回报,“钺哥, 韩一平得手了。”
侯钺微微一怔,眸光中短暂地闪过一丝痛楚, 随后他缓缓闭上眼, 沉默了一会儿, 挥手将报信的人赶走。
“小璎,你恨我吗?”侯钺端起了面前的高脚杯,在对面的酒杯沿上轻轻碰了一下。
没有人回话。
兀自灌了一口酒,侯钺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再次落在对面的空位上,“恨吧。总比不在乎的好。”
***
白色的灵幔挂满整个夏府,府内哭声一片。
不到一年的时间,阎青帮连损两位帮主,消息在藩龙城传开,有人惋惜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灵堂正中央摆着一副灵柩,供桌上,却没有摆放牌位。
方笈身穿孝衣立在棺木一旁,脸上神情悲怆,目光却警惕地暗暗观察所有人反应。
厅中的人,
门外传来一阵鸣笛声,声音落罢,夏府大门敞开,管家领人出去列队迎接来人。方笈抬头望过去,看到几位白发老人在一群小辈的拥簇下,缓缓迈步朝灵堂走来。
侯钺跟在一位老人身边,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伺候老人上台阶。
方笈入帮会的时间没有侯钺长,这几位老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但从侯钺的态度上来看,这几人在帮主的辈分应该不低。
这几位老人其实早些年已经不怎么管帮中事宜,只管每年领着红利在家中养老。没想到这次竟被侯钺给请了回来。
这也难怪,侯钺一向会做人,只要逢年过节,他都会带上礼物挨个拜访这些长辈,礼数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你就是方笈吧?”为首的一个瘦老头将手中的拐杖敲在地上,指着方笈率先开口,形如枯槁却中气十足,斥声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听说夏璎这丫头生前很是器重你,而你却连她最起码的安全都保护不了,还有何脸面待在阎青帮!”
“说的是!”另一个矮胖老头接话,声音洪亮如钟,“既然没那个能力,不如趁早把手里的赌场、烟馆、舞厅统统交还给侯钺来管。这些场子在你手里,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给连锅端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矛头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方笈。
没人去关注摆在面前的灵柩,也没人察觉到这个灵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通责问。
方笈任他们如何指责,都始终不做任何狡辩,他直视来人,脊背站的挺直,脸上不卑不亢。
侯钺仿佛对几人的争吵置若罔闻,目光直直落在眼前的棺木上,脸上带有浓重的悲色,一步一步朝灵柩走近,还没走到跟前,眼泪已悄然落下。
他靠近灵柩,抬手轻轻摩挲棺木,满目皆是深情与愧疚,低声喃语:“小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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