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心跳声砰砰砰万分厉害,全身的血液随着奔跑燃烧,谈书润想到战寰救她,想到若是有她帮忙,说不定他们两人还能多撑会儿,直到战寰所说的增援抵达。
思及此,谈书润最后选择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
砰!砰!砰!
接二连三地发出枪响,将谈书润的神思从天外追回,光影斑驳下,目之所及,已然是蛇麟尸怪的尖齿抵在她的脖颈边,即将刺破皮肤,扎入血肉,将她吞吃入腹。
“夫人!小心!!”
紧随其后,黑影窜来,从后背将她扑倒,而后就地滚了三圈,顺着被枪林弹雨轰开的一道缺口,滚出三四米远,停顿于树桩边,虽算是死里逃生,然而惯力撞上树桩的那一刻,冲击力疼得谈书润五脏六腑,仿若被碎尸那般凄惨。
“夫人!您没事吧?!”
黑影拽着她的肩膀拼了命地晃,直晃悠得她眼晕,但却也令她知道这救命恩人是谁。
“大高个,你再继续晃悠,我真的会死给你看的!”
话音未落,却又有人扑了上来,树袋熊似的抱着她哭天抢地,鼻涕眼泪地蹭了她满身。
“阿书!吓死我了!呜呜呜~~”
谈书润咬牙,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发现竟是些装备齐全,行事狠绝的黑衣人,正当她惊讶之际时,却见这些黑衣人非彼黑衣人,他们肩章上戴有徽章,腾标乃是战家专属。
足足两天,这才见着黑衣人前来增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北城战家老本营赶来的,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呵,呵呵……
正当谈书润心底冷笑不止时,却见有一黑衣人以凌波微步般的妖娆步伐,绕过黑衣人与三只蛇麟尸怪正酣战得难解难分的人群,奔到她面前来,抱拳作揖,恭敬道:“这位姑娘,请问,我们家寰少现在在哪儿?”
这般恭敬有礼,谈书润迅速回想,脑海中却并未在上粤基地与‘白虎号’的战家军团中找到任何与这位妖娆黑衣男士相似的面容,顿时,谈书润起了疑心,便佯装好奇,随口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就知道寰少在哪儿?我们逃命的时候走散了,我也不知道啊!”
妖娆黑衣男士剑眉一凛,语气骤然间便变得冷漠,神态高高在上,命令道:“这位姑娘,既然慌乱中你与我们家寰少走散,那请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这块腕表从哪儿得到的?!”
腕表?
不说谈书润,光是越礼与高个子更是好奇地盯着她手中的腕表瞧来瞧去,谈书润抬起左手,不禁问:“你告诉我,这块腕表到底有什么用?”
楼道隔间里,战寰亲手替她戴上,她问为什么时,甚至得来他凶狠的嫌弃,让你戴你就戴着,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腕表里有GPS定位,只要这支腕表在寰少手上,且寰少发布求救信号,我们便能根据定位,及时找到他的位置,便于寰少身边发生危险时,做营救工作!”
谈书润先是怔愣,半晌后,这才恍然,“所以说,这就是你找到我在这里的原因?”
“是!”
妖娆黑衣男士回答迅速,谈书润盯着他,见他着急得几乎快要吃人,咬牙撑着树桩站起来,掩盖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所以说,这也是你为什么问我,战寰在哪儿的原因?你难道不怕战寰已经被那些怪物杀死了,我是从他身上抢来的腕表,甚至我就是杀了他的人吗?”
妖娆黑衣男士上下将谈书润打量了圈,而后似乎颇为为难,但又不得不说,回答道:“我相信以我们家寰少的身手,可能死于怪物手下,但却一定不会败于这位姑娘你手下!”
“呵……”
瞧不起谁啊这是!看清楚!刚刚要不是我,你们家寰少早就挂了,这天气,这温度,都凉成全世界独一份的战寰牌冰棍了好嘛!!!
谈书润心中虽腹诽,但也放心了些,这狂妄的架势,看起来应该像是战家出来的黑衣人,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必须确认清楚,才能将战寰的下落告诉明白。
“我会带你去找你们家寰少,但是你必须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从上粤基地至此,先前她与战寰驱车前进时,不过半天路程便到了;这群人却是乘着直升飞机而来,至多三四小时便足够了,而他们却硬生生地被困于别墅区内两天,事情太不寻常。
“这位姑娘,我们从北城来,已尽力以最快速度赶到!”
得嘞,这感情,还真是从北城战家大本营来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虚与实—梦境
深秋到来之际,少女终于从茫茫的海面漂泊中,踏上了坚实可靠的土地,不再一日三餐地晕船,也有了重新读书上学的机会。
这座港口城市,如钢筋凝结而成的巨大野兽,匍匐在海洋美人的身侧,处处泛着压抑肃然的气息,呼吸之中甚至还能闻见空气里的腥气,不知是海洋带来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港口东面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衣冠楚楚的人们出入写字楼,谈的是价值上亿元的项目。港口西边,是码头工人们的住所,每天聊得最多的,是今天的伙食费又要花几美元。
用父亲留下来的最后一笔钱,少女在城市中部的普顿中学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办理入学手续后,便开始了M国的求学生涯,只有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于学习中,她才能短暂地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然而每天依旧得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入学的半个月后,继被泼奶茶,撕书,故意撞倒,疏远她之后,少女终于被学校里的混混老大,给堵在了校门口外面的小巷子里。
冷漠地看着眼前,挥舞着手枪,要她将生活费交出来的男同学,少女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唐僧,这一劫难终究是要遇到的。
“喂!聋子吗?Fuck!听不懂人话吗,把钱交出来!”
男同学下巴上挂着的两层肥肉在颤,嘴里还吊着跟班们递过来超大双层猪排汉堡,像碎肉机那样,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吞咽。
男同学步步逼近,少女一退再退,最后砰地撞上了围墙,砖块冷冰冰的刺激瞬间令她清醒了过来——这里不是渝城,没有人会来救她。
“你这是勒索!我不会给你的!”
话音未落便被掐住了脖子,喉咙间的空气随着混混力气的不断加重,一点点被抽走,渐渐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脑子开始变得混沌,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
“年年,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把席家那个小杂种找出来,敢跑就打断她的腿!”
“妹妹,离开这里,不要回来,不要报仇。”
……
喉咙呜咽着发出小兽被抛弃的凄凉哭声,求生欲终于被激发的少女开始手脚胡乱地拍打着对方,挣扎着想要逃跑,长长的指甲抓住了小混混的耳朵,一把抓住往外扯。
这座城市的中部,东边不管西边不理,属于无主的地带,住在这里的人们将法律和制度抛之度外,毒品、黑拳,枪击,各种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少年们耳濡目染,几乎从小便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拳头夺取心仪的东西。
“Bitch!!!你居然敢动手!克劳斯,你们给我揍她!我找你要钱是给你面子,不识趣!”
拳头如雨滴似的落在身上,小混混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少女的头往墙上撞,突然,巷口处有人大喝一声了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
血液粘稠,缓缓地从额头流下,在冷风刮过的黄昏中,触感温热。
混合着鲜血和泥土的粘腻贴住了她的眼皮,费力地睁着眼皮往前看,一片血雾中,清瘦矮小的少年,站在巷口,逆着光,落日余晖从云端投射而下,碎成钻石的光芒闪着柔黄色的光,层层叠叠地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
少女看不清那人的脸,她的头因为几秒前强烈的撞击而变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地泛着恶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摊在街边,连狗都不愿意碰一下。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
“把那个人放了!”
“我不放你来打我啊!废物!Sonofbitch!!!”
打斗声渐起,少年们的逞凶斗狠完全没有章法,凭借着一腔混不吝的暴躁朝别人身上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拳头,玻璃瓶碎地哐啷一声巨响在耳际,混混们在这一带作威作福很久了,突然来了个脏兮兮的瘦猴出头,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双拳难敌四脚,被五六人的混混围困起来后,为首的胖同学得意又不屑地颠着手里的木棍,毫不犹豫地对着少年的头后背挥了下去。
“让你多管闲事!找死!”
手臂粗的棍子再次高高地举了起来,夕阳下的阴影在地面上拉长,硬生生将少年的身影劈成了两半,很像是身首异处的诡异感。
少女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站出来帮她的少年,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只要她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身体,然而翻江倒海疼痛席卷而来,如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双手,扯着她往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坠去,慢慢地她陷入了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