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玖见高府尹看着供纸半晌没有说话,便开口说道:“大人,我觉得若是按照廖宏给的这份口供做出来的凶手画像,多半是找不到其人的,凶手有很明显的伪装自己的痕迹。”
高府尹抬起头来,含着笑容的眸底光彩熠熠,认同道:“正是如此,本府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份口供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取之处,人的外表可以伪装,但身形高度,大致的年龄,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人说的是!”程安玖微微一笑,续道:“加上此前对凶手的画像刻画,排查的范围应该能再缩小一些了!”
“嗯!”高府尹点头,说道:“证据和线索,都是一点一点儿发掘拼凑出来的,急也急不得。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待明日看看是否有新的消息传来,再商议吧!”
程安玖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恭敬的道了声是,临走出书房前,想到还在审讯室内关着的廖宏以及在衙门偏厅等待儿子的廖父,转身折了回来,拱手请示道:“大人,对于廖宏的处置,您作何安排?”
“暂时先放他回去吧,不要打草惊蛇,等案子开堂审问了,再一并处理!”高府尹说道。
程安玖也认为这样处置甚好,从书房出来后,径直去了审讯室将廖宏带出来,交给了在偏厅等待的廖父。
儿子能现在就放出来,廖父深感意外,眼眶当即就泛红了。
“案子还未正式开堂审理之前,廖宏不得私自离开辽东府一步,将来他的口供会呈堂,有需要还会传唤他上堂指证做供,希望你们可以配合衙门的工作!”程安玖温和的对父子俩说道。
廖宏面色青白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最后却是廖父做出了承诺:“程姑娘放心,老朽一定看管好犬子,在案子结束前,廖宏绝不会踏出辽东府一步!”
程安玖心中钦佩老人家的大义,点头道:“多谢谅解!”
“哪里话?”廖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与程安玖拱手道别后,扯着儿子的手臂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衙门外走。
送走了父子二人,程安玖方觉得疲倦袭上了心头,在外奔波了半日,又累又饿。
此刻已经酉时末,衙门里的同僚除了守夜轮值的以外,已经走了大半。
程安玖将佩刀放到班房里归拢好,准备下衙回家。
从后衙出来的时候,她一愣,容彻不该早走了么?怎么马车还等在这里?
正在程安玖狐疑间,坐在车辕上的白虎探头往回望,笑道:“阿玖姑娘,快上车吧!”
程安玖快步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还没有走?”
白虎挠了挠头,没有说话,挑起车厢的竹帘,扬手请程安玖上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残留着一抹专属于容彻的淡淡的兰草幽香。
“你家公子回去了?”程安玖跪坐在车厢口问白虎。
“是,申末公子要下衙的时候路过班房,听班房里的兄弟说阿玖姑娘你出去查案了,担心你回得晚,就让白虎折回来接你。”白虎说道,见程安玖已经坐稳,便曳动缰绳,驱车跑出了巷道。
若说程安玖心里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州府占地广阔,而程安玖的家离衙门有段不小的距离,平时走路的话,至少也要半个多时辰,有马车代步,省时又省力。
“白虎,你们家就住你跟容彻两个人么?”程安玖闭着眼睛托腮问道。
白虎对于程安玖的话感到奇怪,心想阿玖姑娘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们家公子跟阿玖姑娘认识也有三年了吧?容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的。
然而白虎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心底升起来一股同情。
想来这是上次的创伤后遗症呢,哎,跟公子一样,都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除了白虎和公子以外,家里还有两个负责做饭的婆子,还有几个负责守院的小厮。”白虎回道。
程安玖有些吃惊的睁开眼睛。
这容彻家里能请得起做饭的婆子和护院,看来家境是不错的啊!
那他怎么会想到要来衙门当仵作呢?这可是世人眼中比贩夫走卒还低下的贱民啊!
程安玖越发觉得容彻这个人不简单,他身上好似藏着一个谜,让人看不透,充满了勾人探知的欲望!
翌日清晨,程安玖上衙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赶了一夜夜路的秦捕头。
秦捕头是骑马回来的,黑色的连帽斗篷上沾满了秋霜寒露,鬓角有些湿润,散落下来的几缕墨发就像是海草,耷拉着贴在额头上。
“秦捕头!”程安玖站在后衙的石阶上等着他。
秦捕头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迎下来的衙役,笑着跟程安玖点了点头,道:“来的挺早!”
程安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行人出去查案,就她早早地从高淳县回来了,在那边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你赶路回来,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程安玖问道。
“是,咱们进去再说!”秦捕头说道,迈大步跨过了门槛。
高府尹还未上衙,秦捕头就先回后衙的净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班房里就有兄弟给他沏好了一盏热茶送了上来。
秦捕头抿了一口热茶汤,这才抬眸对围上来听案情的程安玖和几个兄弟说道:“许莲莲找到了,取了口供,死者是她新婚两月的丈夫,叫卫平,高淳县唐围村人,与案发的那个周口村毗邻。许莲莲称卫平是做木工活儿的,手艺不错,就是家里穷,拿不出钱来让他开个木艺坊,平素里就是靠走街串巷上门收揽木工活讨生活。上月失踪前的几日,卫平回家的时候给过许莲莲三吊钱,说是揽了活挣来的,许莲莲还很高兴,可没有想到过了几日,丈夫再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了。她在家等了七八日,还未见丈夫归家,心里担心,就去了附近的衙所报了案。不过小地方的衙所,做事总是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我查到许莲莲那儿去,估计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遇害!”
正文 第二十九章卸磨杀驴
程安玖听完了秦捕头的话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死者卫平竟然是个擅长木工活的?
那是不是说之前她所做的那个男性凶手画像错了?现场那个如同捕兽笼大小的木笼子,根本就不是凶手所为,而是凶手雇卫平事先去小土坯房里打造好,用来关押宋大业的?
程安玖想,若是证实木笼子是卫平所造,那凶手画像就必须要重新刻画了。
“不知道周舟和范霖那边有没有查到关于那个寡妇的相关消息……”程安玖低声喃喃自语,随后她恍然想起一个问题,抬头问秦捕头道:“凶手拿到宋大业在钱庄的钱根后,是回到咱们辽东府的钱庄取的钱还是在高淳县的钱庄取走的?”
“在高淳县!”秦捕头说道:“在高淳县的第二日,我便去了趟县衙门,安排了两个捕快去高淳县的钱庄调查,根据掌柜的回忆,上个月,也就是宋大业失踪案那段时间,有个女子拿着钱根将账上的存银全部取走了,拿的一半是现银,一半是银票。”
“他们是否能辨认该女子的模样?”程安玖问道。
秦捕头颔首,应道:“根据掌柜的描述,与周口村村长口中的那个妖艳寡妇应该同属一人。”
程安玖咬了咬下唇,心道如今这案子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妖艳的女人了,希望范霖和周舟,能有所获。
约莫半个时辰后,高府尹上衙,秦捕头便起身去了书房,将这几日在高淳县的调查情况汇报上去。
程安玖一个人左右无事,便取了纸笔,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班房的长几边上,打算捋清楚思绪,把凶手的画像重新塑造出来。
所谓的画像,并非单纯的指凶手的外貌,而是从凶手作案的手法以及在尸体上残留的痕迹去推敲他的性格特点以及作案时的心理,换句话而言,就是分析凶手的犯罪心理。
程安玖在脑中认真地梳理了一遍案件的情节。
从两具尸体上看,凶手对待两个身份悬殊的死者,处理手法存在着很大的差别。
卫平的尸体显示,他曾经被凶手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性,残忍至极的一刀割断了喉咙,当场毙命。卫平虽然帮凶手造了木笼子,可最开始的时候,凶手应该是没有打算杀他灭口的,从许莲莲的口供可以得知,卫平在做完木笼后曾经送了三吊钱回家给她。那么,卫平最后被杀,其实是出于一种偶然,他是被凶手临时起意,拿来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凶手之所以选择如此血腥残酷的手段对他,主要还是为了威慑宋大业。
凶手布局非常严谨,他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去完成整个犯罪过程的,所以程安玖否定了凶手是心理存在着严重障碍的人,因为在他身上,程安玖看不到任何变态的衍生犯罪手段。
再者,凶手得到了存银之后,没有用同样血腥的手段将宋大业杀害,而是任由他困在牢笼里,活活饿死。
程安玖在想,凶手之所以这么处理宋大业,应该是他潜意识里对这个熟悉的人,还有几分微弱的情谊,他还有逃避的心理,不愿自己的手上沾染着他所熟悉之人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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