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彻摸了摸武哥儿的脑瓜子,给了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嘱咐白虎去问摊主借来笔墨纸砚,提笔在孔明灯的其中一面绢纱纸上写下愿景。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惟愿执手白头永不相离!”
程安玖在心中默念着,闪动的瞳眸如同水洗般,清润湿黑。
微笑着接过容彻递过来的毛笔,她俯身在另一侧写了四字:但与君同!
白虎低垂着头,默默地吃下这把猝不及防的狗粮,紧抿着的唇角却抑制不住的勾起,因着内心的欢喜,又不断的加深、再加深!
文哥儿武哥儿年纪尚幼,还不能理解话中之意,只在一旁嚷嚷着也要在孔明灯上许个愿望。
程安玖自然不会拦着,笑着将笔递给哥俩儿,让他们自个儿写。
这段时间兄弟俩倒是认识了不少生字,只是字还不是写得特别工整好看,兄弟二人犹豫着,只担心自己落笔下去,会破坏了孔明灯的美观。
容彻在一旁说了声无妨,哥俩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在另外一面上留下‘墨宝’。
待他们写完,孔明灯果真是变了一番模样,因字体着墨过重,晕开后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块,像是一幅泼墨涂鸦。
武哥儿皱了皱眉,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都糊了,字都看不清楚,那愿望还能实现吗?”
“自然是可以的!”容彻笑着安慰。
文哥儿武哥儿闻言这才相视一笑,追问容彻接下来要怎么做。
容彻让白虎将底座的煤灯装上去后,又问摊主买了个火折子,带着他们往长街外走,寻了处人少空旷处开始点灯。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西市的长街东侧,有一枚橙红色的星子漂浮于天空之上,那星子似乎还在缓缓移动,慢慢朝着银盘般的明月靠近。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头顶上的那枚橙色星子,惊叫了一声后,其他游人也驻足仰首望向头顶苍穹。今夜无风,明月皎洁凝练如霜,而这颗本不该与日月争辉的星辰,却犹如异星,耀眼夺目,锋芒毕露。
旁人不知缘故自是惊骇诧异,但亲眼目睹这孔明灯飞升的文哥儿武哥儿却是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激动雀跃兴奋不已,他们在原地蹦跳欢呼着,还不忘好学求知的精神,追着容彻问孔明灯飞升的原理。
容彻自是不吝赐教,而随着他的侃侃而谈,他的形象一下又在俩包子的心目中高大了不少,这点看兄弟俩那盈盈清透如星辰的眸光就知道了,满满都是崇拜。
果然能跟小屁孩耍到一块儿的确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方式!
程安玖看着俩儿子与容彻那般亲近,情同父子,心情亦如那灼灼耀眼的孔明灯般明媚灿亮。
这一夜的赏灯之旅随着幽沉深黑的夜幕画上了句点,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很开心,也很满足,就连睡觉的时候,唇角也都带着微笑。
张罗着俩儿子歇下后,程安玖才换了衣裳,准备打水洗漱。
赵妈妈从枕头下摸出一份信件,犹豫着要不要将信给程安玖。
程安玖可是刑警队出身的,察言观色是她的看家本领,她发现赵妈妈的神态不对,询问她是否发生了何事,赵妈妈经不起程安玖的追问,这才将信件拿出来,交给她。
白色的信封上写着‘程安玖亲启’五个字,字体遒劲圆浑,尽管她并不常见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周允承的字迹。
程安玖这一夜的好心情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仿似都随风而去了般,烟消云散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允承居然有如此显赫的背景。
镇北王世子,传言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常胜将军……
之前她曾听说,镇北王世子在三年前对战鞑靼大军的时候,意外中箭坠马昏迷,三年来犹如活死人,药石无灵,全凭着珍稀药材吊着一口气,虽不至英年早逝,但这般情状也让人闻之扼腕可惜。
“原来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程安玖失神的瘫坐在炕边,兀自呐呐低喃。
所以,他是因为受伤昏迷才没能履行曾经对原主许下的承诺,继而造成后面一系列的悲剧么?
让原主未婚先孕,受尽嘲笑和白眼,却不得不坚强面对世俗眼光和恶语伤害,为俩儿子的成长咬紧牙关撑起一片天空……
程安玖抱住了脑袋,她想不明白原主这出身低微的商户之女当初到底是怎么跟镇北王世子勾搭上的,如今二人地位如此悬殊,换言之,就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代价
程安玖情绪上的消极是因为她深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权势意味着什么,更遑论对方还是皇亲贵戚,朝廷所倚重的栋梁将才!这种毫无可比性的等级对抗对她而言,无异于螳臂挡车。
看着信尾周允承那似乎带着命令式口吻的话,程安玖心头好似被堵了一团棉花,憋闷得近乎窒息。
她将信笺捏成了一团揉在掌心里,而后发泄似的的狠狠掷出去,咬牙骂了声:“shit!”
什么叫‘任何事必须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周允承,你以为你是谁啊?
而事实上,远在金陵的周允承真没以为自己仗着镇北王世子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特别是他心中有愧,在求得心爱之人释怀、谅解、再次接纳自己的这件事情上,他不愿意以权势相迫,毕竟他们曾经山盟海誓过要彼此相守到白头,他相信程安玖只是一时怨恨绝没有泯灭对他的爱意,而终有一日,她会明白自己,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然而,不日前在乾元宫内偶然从仁宗口中得知辰王向他禀呈了一份允准纳妃的折子后,他便失了心神。回京之后他已经知道大名鼎鼎的容公子,便是避世于北地的辰王,而辰王向仁宗请封王妃的女子,竟是他深爱入骨的女人,他俩儿子的母亲------程安玖!
这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顾不得是否殿前失仪招惹猜忌,周允承当下便跪了下去,请陛下暂缓下任何旨意,并将自己亦钟情于程氏的心意告知了仁宗,然出于对程安玖名誉的保护,周允承并未将程氏已为他产下一双孩儿的真相和盘托出。
仁宗刚刚年满十七,尚未大婚,对于情爱之事好奇懵懂一知半解,甫一听说辰王与镇北王世子竟钟情同一女子,不由惊诧万分,当下亦不敢轻易作任何决断,只说此事容后再议,心里却盘算着将此事与太后商议出个章程后再行权衡。
然而仁宗的态度并未能让周允承放心,他回王府后茶饭不思,惶惶担忧远在辽东的程安玖会背弃他投向辰王的怀抱,毕竟他在程安玖的生命里错失了三年的时光。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事。周允承忍不住想,万一程安玖真的不要了他而移情辰王,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好一番苦苦煎熬后,周允承终是无法痛快放手,他决意将有负于她的真相道个清楚明白,他必须让她知道自己的苦衷和从未变过的心意,至于她最后的决定如何,他希望能当着她的面,亲耳听她说出来。
如今信件快马加鞭送出去已有数来日,不知道玖娘是否收到了?又不知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是何心情?
还会怨恨他么?或者会心疼他?亦或者是……无知无觉?
无知便无爱,无爱便无痛!这般猜想假设,周允承只觉得胸口好似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锤,痛得缓不过气来……
他紧紧捏住了窝在手心里的酒杯,而那装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似乎不堪他掌心的力道,应声而碎。暗红色的酒浆从指缝间渗出来,吧嗒吧嗒跌落在铺洒着月光的地面上,妖冶得灼目。
一旁的七喜吓坏了,只担心碎片会割伤主子的手掌,惊慌失措地上前查看,嚷嚷着要去叫府中的家医。
周云承并未感觉到疼痛,他松开手指,酒杯碎片滑落在地,仰头多望了眼悬在中天的明月,随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出了望月亭。
翌日一早,周允承便穿戴整齐,进宫去了。
除夕宫宴的时候,仁宗曾状似一时兴起,挽留周允承在京担任兵部正空缺着的左侍郎一职,那会儿周允承心中并不愿意,他和父亲镇北王是一个意思,并无意于搅入朝堂派系争斗这趟浑水,更不愿意成为皇帝手中抗衡世家、牵制镇北军的棋子。他当时没有直面表态,只是巧妙的绕过了话题,仁宗后面想要再想提却兜不回来便只能作罢。
但今日周允承进宫,却是想用自己留任金陵这一事儿,向仁宗谈一些条件。
早朝散了后,仁宗近身伺候的太监总管高有德笑眯眯的走出了御书房,给侯在汉白玉石阶下的周允承打了个千儿,细声细语的说道:“世子,陛下宣您觐见!”
周允承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他淡淡的应了声:“有劳高公公!”迈步进了大殿。
仁宗虽然年少,可四年帝业浸淫,帝王威仪该有的言行举止,他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见周允承跨步进来,他微微一挑剑眉,沉默着看他跪倒在地参拜施礼后,这才道了声免礼,等着周允承自表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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