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言悄悄笑了一下,很快收敛,又说:“那以后叶先生要记住现在说的话呀。”
叶白不欲与她过多纠缠这个,他扯开话题道:“你不是问我有什么进展吗,我现在说给你听。”
林舒言又推着他往前走,脸上早已是一派悠然,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好呀,叶先生说吧,我听着呢。”
叶白说她走后他去疫区细细诊治了一番,已经有了大概,又研究了她带回来的动物尸体,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次瘟疫应当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岸边成堆的尸体绝不是偶然,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先将这里的病治好。
在与叶白商量了之后,林舒言带人去将若河上方的动物尸体清理干净,首先保证有干净的水源。叶白留在这里开出药方。
一旦有了计划,行动起来就会快很多。林舒言很快带人清理了腐尸,又从别处运来干净的水到荣城应付几日,几日过后,等若河的水自行净化干净,才可以用。
忙了几乎一天多时间。等林舒言再去找叶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她匆忙用过饭就去找他,想知道具体的药方开出来没有。
叶白还是和之前一样,俯首于桌前。五味站在他身后,林舒言问他:“叶先生用过饭了吗?”
五味摇摇头:“还没呢,先生这两天一时不停地琢磨药方,每次都要五味唤好几遍才肯用饭休息。”
林舒言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她走到叶白前面,双手撑在桌子上,弯着腰盯着他:“叶先生,叶大先生,午时了,您该用饭了!”
叶白一抬头就看到林舒言放大的脸,他不耐道:“不用管我。”
林舒言了然地点点头,“我亲自推叶先生去用饭是吧?好,没问题。”
叶白放下笔,瞪她:“林舒言!”
林舒言哪里怕他,反正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烦的总是他。她嘿嘿一笑,绕过来就要亲自把他带下去。
叶白叹气,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林舒言收回自己伸空的手,抿嘴笑了。
叶先生在吃饭,林将军和五味在旁边看着。
叶先生有一种视旁人为无物的能力。他之前不想看见林舒言,还会叫她离开。现在,他理都不理她。
两个人盯着他,他丝毫不受影响。
吃了几口,叶先生放下碗筷。
林舒言趴到桌子上,“你吃好了?你才吃这么点,不行不行,再吃点!”
叶白没回她,他说:“我想到缺什么了。”
林舒言的眼睛“唰”的亮了:“什么?”
“水心草。”
“这是什么?这边有吗?”
叶白摇头。
“水心草长于沙中,有它的地方就有水源,因此叫水心草。”
“沙吗?我们住营的北面倒是有一片沙漠,我可以去看看。不过我不认识这种药。”
叶白沉吟了一下,“让五味和你一起去。”
“不行!”林舒言想也不想就反驳:“五味跟我走了,谁照顾你?”
叶白抬眸看她,清清冷冷,意味不明。
他说:“我不需要人照顾。”
可得了吧。
林舒言暗自腹诽:你最需要人照顾!不仅行动不便,还三餐不时,作息不规!
不过仔细想想五味确是要和她去的,因为她实在不认识那什么水心草。不过叶白叶确实需要人照顾。
林舒言只好道:“我叫一个小将士来照顾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唤他。”
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叶白未置可否。
“随你。”
看叶白的样子,林舒言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她又细细地嘱咐了名唤阿铁的将士,让他一定照顾好叶先生,才带着五味不放心的走了。
荣城离他们住营的地方并不远。林舒言先是去军中带了一队自己的将士跟着她一起去找,都没来得及去见楚凌。
他们算运气好,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所谓的水心草。这东西一旦看到,便是一片连着一片,绿茫茫,多的很。林舒言没有摘完,只带走了大概所需要的。
她又谴着将士将药运回荣城。离开的时候还带了一人。
梁晓雪。
她一定要跟着来,林舒言也只能随她。
虽说不远,来来回回也花了两日时间。
药一运到荣城,人就忙了起来。林舒言谴着那些大夫和叶白一起捡药,煎药。那些人虽不太乐意,但到底顾忌着军营,还是照做了。
疫民多,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碌。
林舒言也几乎没有时间去顾及叶白。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把药都分发完毕,让疫民都喝了下去。
至于能不能成,还要看明天了。
林舒言带着他们回到了住的地方。一天下来,大家都累的不轻。梁晓雪和五味几乎是奔着自己的房间就倒在床上了。
林舒言推着叶白到了转角处。
她沉默着。
也是奇怪,明明这两天一直念着,怕他出什么事。可人在跟前,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大概是太累了,把人的热情都消没了。
倒是叶白难得主动的与她说话:“这几天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林舒言有些受宠若惊。
她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身体好着呢,这些根本不算事。”
“是吗。”叶白微微笑了一下。
林舒言在他身后,并没有看到。
林舒言将叶白推到床边。她一向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顾忌。
她回身,准备和叶白说一声再走。
她低下头,发现叶白脸色有些不对。有些潮红的感觉。因为他十分的白,所以他一旦泛出红,就特别醒目。
林舒言蹲下身,问他:“叶白,你怎么了?你不会生病了吧?”
叶白已经和平常不太一样了,眼里有些浑噩:“我没事……”
林舒言不信他,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脸。
这一碰,可把林舒言给吓着了。
平时浑身冰冷的人,这下竟然有些烫手了。
她说今天叶白怎么不正常呢。
得。
原来是病傻了。
☆、四斩怪神医(6)
叶白还是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迷迷茫茫的。
林舒言问他:“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自己也染上瘟疫了吧?”
叶白虽然烧的难受,却还是听的清她说话的。他拂开她的手,皱着眉看她。
“我没染病,没事。”
声音还是虚的。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林舒言不管不顾地把他抱到床上。比上次还轻了一些。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自己就是大夫,你要是不和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我马上就去再找一个大夫来看你,省的你在这逞强。”
叶白迷迷糊糊皱着眉。
林舒言问:“你真的染上瘟疫了?”
“……没有。”
“那你怎么了?”
叶白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强撑着说:“昨夜没睡,现在应该发烧了,不是疫病。”
他是大夫,这方面应该比自己清楚,林舒言相信他。她帮他盖上一条薄被,然后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守着你。如果明天还没有好些的话,我就要让别的大夫来看了。”
大概是在消化她的话,默了一会,叶白才声音低沉的说:“不用,你回去,我没事。”
“你别管我,先顾好你自己吧,我身体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
说完她又去打了一盆凉水来,浸湿了毛巾扭干覆在叶白的额头。
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不过降降温总是好的吧。
她不走,叶白也管不了她。慢慢的,昏昏沉沉间也睡了过去。
林舒言当真守了他一夜。主要他看着太不让人放心了,若不仗着身高,恐怕他一个男人不比她重多少。
林舒言怕没人守着他,他这一夜要是有个什么事,那她找谁说去啊。
烛火微光,一夜无梦。
早上是叶白先醒过来的。他慢慢睁开眼,茫然的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侧过头看床边。
林舒言不知何时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整个人瘫在上面,四肢伸长,头都歪到一边去了,睡得丝毫没有形象。
还有那嘴边隐隐亮亮的……
莫不是口水?
叶先生绷着的脸松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习武之人都比较敏锐,叶白才发出了一点点声音,林舒言就已经醒了过来。
她胡乱擦了把脸,没意识到什么。凑过来问叶白:“你怎么样了?好点没啊?”
叶白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微微侧过头,避开林舒言的注视,说:“没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看。”
伸手就去碰叶白的脸,确实比昨日好了,还有些凉凉的。
这才是他的正常体温嘛,林舒言放心了。
“好像是好了。”
她的手一向是温热的,她内力充盈,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能量,暖沛沛的。
叶白推开她的手,手掌的温热传递,像火一样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