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小女儿间的玩闹,陆远庭失笑,“好,表哥可以教你,但是不保证能赢过秦小姐,毕竟以表妹的悟性来说嘛……”
听到前面的林舒言刚想要甜声答谢陆远庭,又听到他后面一句,她当即眉头一皱,就要反驳。
忽又看到陆远庭笑的灿烂的脸。
原来是在调笑她,林舒言气的跺脚,扭头,“表哥又取笑我!”
语气嗔怨,有些凶巴巴的,倒像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见林舒言可爱,想稍微调笑她的陆远庭见状也收敛了笑容,声音正经道:“表妹莫生气,我一定好好教你。”
林舒言这才转头看她,眼眸余怒未消,水光潋滟。
☆、一斩俏表哥(4)
屋外的天气正热,透过竹叶帘能隐隐看到炽烈的阳光。
林舒言倚在榻上,身侧的绿衣不紧不慢的挥着扇子。
“绿衣,你说这种天气表哥还在忙吗?”林舒言眼睛闭着,朱唇轻启。
自从上次陆远庭答应好好教她下棋,然后将她送回院中之后就再没了音信。她叫绿衣去和长生打听,却听说临近月末,他着实忙得很,不仅要去亲自去各个店铺考察,还要核对各地送上来的账簿,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绿衣摇摇头,“我不知道呀,小姐。不过应该是的吧,每到月末,府里都会很忙的。”
林舒言睁开眼睛,目光慵懒,“我先前炖的莲子汤好了么?”
“已经好了,小姐。”
“冰镇了吗?”
“刚才已经吩咐下去了。”
林舒言起身,从绿衣手里接过扇子,“那走吧,我们给表哥送过去。”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了,她怕再不在陆远庭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他都快忘了她这个人了。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肆意的散发着光热,空气里都是焦灼的味道,闷得让人发慌。
绿衣给林舒言撑着伞,身后的丫鬟端着莲子汤。
好在林舒言的院子离陆远庭的院子并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不过陆远庭却不在。
午膳的时辰他不在院子会在哪呢,难不成还在忙?林舒言转了个弯,朝着账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不远处就看到长生在账房门口候着。果然在这里,林舒言眯了眯眼。
看到林舒言过来,长生连忙上前行了个礼,“表小姐好,表小姐可是来找少爷的?”
“没错,表哥他在里面吗?”
“今天又送来了好几本账簿,少爷还没对完,到现在还没用膳呢。”说完顿了顿,“表小姐来找少爷,可要我通传一声?”
林舒言抬手,声音亲切,“不用了,表哥既然在忙,就不要打扰他了。”她转身拿过丫鬟手里的莲子汤,递到长生手上,“这是我给表哥炖的莲子汤,能够养心益脾,解暑强身。等表哥忙完了你再端给他。”
林舒言将要准备离去,又想到什么,回头叮嘱长生,“等表哥忙完这也不凉了,你先拿下去冰镇着吧,等表哥用膳时,你在端上去。”
说完对着长生笑了笑,“有劳你了。”
主子要他们办事,自然是该办的,哪里说得上有劳。
长生接过食盘,惶恐道:“表小姐折煞小的了,我一定照办。”
林舒言这才笑着离去。
绿衣嗔了一眼长生,才跟着林舒言转身离开。
*
陆远庭一直忙到未时才开始用午膳。
长生端上莲子汤。
陆远庭接过,喝了一口,接着一饮而下,赞口道:“今日的汤倒是清甜可口。”
长生接过空碗,笑着回答:“是表小姐送过来的。”
“哦?”
长生瞥见陆远庭的脸色,知他愉悦,便接着道:“表小姐晌午时分过来,见少爷还在忙,便没有吩咐我通传。只将莲子汤给了我,还嘱咐要一直冰镇着,等少爷用膳在端上来。”
想到林舒言亲切的笑,长生又多了句嘴,“表小姐过来的时候天正热,脸都晒红了。”
陆远庭哂笑一声,“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长生却不怕他,腆着一张笑脸嘻嘻道:“小的说的是实话嘛。”
陆远庭确实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今日的事倒叫他想起前几日答应教林舒言下棋的事了。他当时也绝不是逗弄林舒言,只不过实在太忙,别的事都叫他抛诸脑后了。想到林舒言也未有催促于他,还做了吃食给他,陆远庭心里倒泛起了一丝愧意,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定要好好地教表妹下棋,好叫她开心一些。
*
南边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前几日太阳当顶,直晒的人心发慌,这几日又下起了绵绵细雨,断断续续,总不停歇。陆远庭坐在账房的桌子前,合上手里这月最后一本账簿。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想叫长生撑伞回去。
门开抬头的霎那,
看到林舒言撑着一把油纸伞娉娉袅袅朝他走来。
她撑着一把素青油纸伞,面色平静,嘴角微勾,耳朵上的坠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她穿着浅绿色衣裳,手中还握着另一把油纸伞,雨戚戚沥沥的下着,她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烟雨朦胧,她从容的像是一幅画。
他的目光停留,手还在门把上扶着,直到林舒言走到屋檐下,轻笑着唤了一声:“表哥。”
陆远庭垂下眼眸,转身匆匆合上屋门,“表妹怎么在此,长生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檐上落下的雨滴“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聚成一个小涡,又很快流走。
林舒言站在屋檐下,待陆远庭转身,将手里的伞递给他,“我方才在后院遇见长生了,他说今早上忘记拿伞了,见下雨了,这才想着回去拿。我看他都淋湿了,就叫绿衣先送他回去,我来给表哥送伞。”
她的话不假,她确实遇见长生确实忘记带伞了。不过她冒着雨在外闲逛就是想来找陆远庭的,如今不过多了个好由头。
林舒言笑的真挚,丝毫不提为何会遇见长生。
陆远庭却是没心思深究这个问题,他接过林舒言手中的伞,眉眼轻弯,“那多谢表妹了。”
他的心思还在脑海的那副画里,没有分出多余一丝来细想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林舒言为何会在后院乱逛,手中还有多余的伞。
林舒言乐意见他这样配合,她笑得更加灿烂,撒娇般的开口:“表哥若要谢我,就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林舒言的心思不多,她只想与陆远庭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好让他更快的对她动心,那么她就能早些完成任务,早些回去。
因此她尽量在陆远庭面前展现出娇俏活泼,温婉动人的样子。
她笑得越甜,陆远庭的目光就想多在她脸上停留一分。但他知礼,懂礼,守礼,他克制地收回目光,手中的伞柄被微微握紧,“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得空,表妹随时可来书房找我。”
林舒言走近一步,轻声开口,吐气如兰,“好,那表哥可不要嫌我烦。”
她的声音缓慢动人,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陆远庭的耳朵很快蔓延了他整个脑腔,他的后颈发热,脚步也微微后退。
表妹不是以前的表妹,他也不是以前的陆远庭了。
雨一连下着几天,地面上就未干过。有的地方地势不平坦,低洼的路段由着几天的堆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泞。
陆远庭一脚踏上泥泞的一侧,而他脸色未变,依旧和林舒言在这绵绵细雨里缓慢步行。
林舒言略微抬起头,看到伞下他清隽的侧脸,在雨幕的渲染下,更显得干净纯粹。有什么东西好像倏地一瞬在她脑中炸开,胸口也热起来,林舒言低下头,按捺住自己的心跳。
不应该的,这只是个任务。林舒言在心中提醒自己。
片刻,她已然抬起头,眸中清明,笑意盈盈。
陆远庭将林舒言送回了她的院子,才撑着伞掉头回去。
长生一直在门口等待陆远庭,等陆远庭一到门口,他便接过伞,殷勤的不像话,“少爷,你鞋子脏了,长生去给你拿新鞋子。”
说着就要跑进屋内,手里还拎着那把湿漉漉的伞。
陆远庭喝一声:“回来!”
长生脚步一顿,苦巴巴回头,“少爷,长生今天失职了,你责罚我吧!”
陆远庭被他逗笑,“我何时说过要责罚你了?”
“那少爷叫住长生干嘛?”
“你要把这伞带进我房内?”
长生低头,看到手中湿漉漉的伞,嘴角一咧,“我知道了,少爷,我这就把伞放到廊下去。”
陆远庭温和一笑,伸过手,“伞给我,你去准备鞋子。”
*
雨又下了两日,总算停了下来。连着几日的雨,倒像是把尘埃都洗净了般,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林舒言坐在窗前,任由绿衣摆弄着她脑后的头发。
“小姐,这个钗子好不好?”绿衣拿起一个八宝翡翠钗问道。
林舒言瞥一眼,挑眉,从妆盒中拿出一个银质四蝶步摇,“这个。”
绿衣依言给她戴上,“小姐今日要出去吗?”不等林舒言回答,又笑着说:“我知道了,小姐定是要去找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