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子一米七五就已经是高个儿的时代,一米七八的甄博文身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伟岸了。
只是他身材清瘦,倒不显健壮。
这段时间,他恩师和岑知州都告诉他,身体对于考科举的重要性,这半年来,他已经开始每日锻炼,为接下来的发解试做准备。
慕清看到甄博文回家欣喜不已,引着他往院子里走。
甄博文问慕清:“阿娘,家里怎么会建了这么大屋子?”
慕清顿时气到:“还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二流子贼扒手,见我们孤儿寡母在家,竟过来爬墙,幸亏你爹保佑,香君香草都无事,不然……”
说到那件事,慕清就生气。
“今年开春,我们不是种了甘拓吗?县尊估计是担心你考试没有盘缠,花了五十两银子将咱家地里的甘拓全买了去,县尊本意是想将咱们怀安县打造成霜糖之乡,鼓励农人多种植甘拓创收,就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张旗鼓来收,谁知就被人惦记上了。”
“我一看这样不是事,这次是幸运,那两小贼被抓住,下次若是被得手了呢?你两个妹妹还活不活了?正好县尊去年还给我预支了一百两的霜糖分红,还有之前卖霜糖得的钱,去年我向清风楼送菜也挣了些钱,本来是要留给你做盘缠的,但家中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小事,就做了个相对安全的砖瓦房,这房子形状,还是县尊给设计的,据说叫四合院,京城里的人家都是这样建房子的,安全。”
说完这事,她又喜上眉梢道:“你放心,你考试的盘缠阿娘都给你备着呢,今年咱家种了十五亩地的杂交水稻,亩产量八百斤,现在家里的地窖都装满了粮食,去年县尊给我的一些农作物的种子我也都种了出来,卖给清风楼,一百文一斤呢。”慕清神神秘秘的伸出一只手:“去一趟就能挣十两!”她眉开眼笑地说:“我还把三郎送去私塾了。”
“快来,快看看你房间和书房,这朝南的两个房间特意给你留的,你今年也十九了,等你发解试考完,也要想看小娘子了,阿娘就等着你娶媳妇抱孙子了!”
饶是甄博文性格冷静克制,也被慕清说的耳尖通红。
甄博文时隔数月不见家里人,对于家里人的变化感到十分高兴。
首先便是阿娘,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都快不记得一年前阿娘苍老憔悴的模样了,现在的阿娘看上去根本不像老妇人,而像个普通的妇人。
当然,阿娘本身也不老,过了年也才三十四,对于很多人来说还称得上壮年。
变化最大的当属大姐甄香君,他还记得去年大姐回娘家时,整个人被田家磋磨的干瘪瘦小,十八岁的人看上去跟二十四五似的,如今大姐整个人如春花绽放,娇艳俏丽。
二妹甄香草如今变化也很大,且不说外表上的变化,只她神情不再卑怯麻木,眼睛明亮喜人这一点,就足以让甄博文欣喜,更别说小脸肉嘟嘟可爱极了的小甄香,还有小孙青了。
在这一家子人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慕清的变化可以称得上毫不起眼。
在山上山地里砍芸苔的甄二郎听说大哥回家,去山上的陷阱里查看了一番,找到一只野鸡,这只野鸡可不是慕清放进去的,而是夏季来临,山上猎物增多,真正掉入陷阱的猎物,被他捡了回来。
看到甄博文第一眼,他脸上就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大哥!”
甄博文连忙上前要接下甄二郎肩上的担子,被甄二郎避开:“不用的大哥,不重,你刚回来,快去歇会儿吧,我在山上逮了只山鸡,叫香草给你炖上!”
慕清赶紧补充一句:“加上蘑菇一起炖!”又拿了钥匙给甄香草:“去把我之前晒得香肠、火腿都拿出来一些,今天你哥回来,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晚上加餐!”
“阿娘,拿多少?”
慕清爽快笑道:“五根香肠,一斤火腿,晚上吃干饭!”
甄二郎的变化也十分大,首先是他的身高,每日早晚羊奶不缀,各种肉食蔬菜不停,他现在已经长到快有一米七五,每日劳作的他,身体结实有力,挑着一旦芸苔回来的他,脱下身上的麻衣,擦去汗渍,去井边打水洗脸,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肌肉分明。
甄博文一点一点的打量和感受着家里人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家里就在一切往好的方面发展,让他高兴之余,也感到心安。
过去他总是有股迫切的想要快点考中发解试的欲望,他担心他再不考中,阿娘就要将二妹三妹卖了,他担心他再不中,就要耽误二郎娶妻,他担心他再不中,家中就要被他拖垮。
所以他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读书上,身上的压力也十分大。
此时所有的压力,在看到全家人红润的面色,和宽大的砖瓦房屋时,瞬间消散了许多。
二郎已经长成,大姐也不需要他来撑腰就脱离苦海,三妹也已初长成。
但这些还不够,他知道这一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他怕自己一旦懈怠,让阿娘没了希望,阿娘就会再度将大姐、二妹、三妹卖了。
只有他自己立起来,给阿娘希望,他的阿娘,他的兄弟姐妹们日子才能好过起来。
第88章
正常像甄博文这样虚岁十九岁的少年,基本上都已经成亲,就是没成亲,也已经订亲,慕清没有给他订亲,是明白,这个少年是有野望的。
这事两人都没有商量过,却像是有默契一般,要等他发解试考完再娶,到时候不论考过没考过,都要娶妻了。
是秀才,是举人,还是进士,都随着他身份水涨船高,取的姑娘的家境和身份也随时有变化。
若是什么都没考上,就乖乖娶农家女为妻。
原本三年前他就该参加科举考试了,可那时候他正好遇到父亲去世,守孝三年,错过了上一期的科举,而科举考试是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才一直拖到今日,今年正好是酉年。
对于甄博文来说,经过这三年的打磨,尤其是拜席瑞安为师,后又得岑知州指点后,已经打磨的更为坚实圆润,之前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现在都仿佛融会贯通了一般。
甄博文只回来住了一个晚上,就又赶回县城,开始参加发解试。
拜访自家老师席瑞安,然后就在席瑞安的安排下,在县衙住了下来。
席镶回乡,不在,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县衙,席镶在时,他只觉得老师对他与席镶没什么不同,席镶离开后,他更是觉得老师带他关怀如亲子一般。
不怪他这样想,席瑞安前世和慕清还有一子,名为席怀瑜。
甄博文的长相集合他爹娘两个人的优点于一身,尤其像甄慕氏。
而慕清和甄慕氏又有五分相像,现在慕清在这个身体里时间长了,各种性格上习惯上的特质被带了过来,更有八分相像,而他和慕清的儿子席怀瑜,长相也是搏他和慕清之长,且也是更像慕清。
席瑞安对甄博文宛如亲子,其中未尝没有移情的原因。
他这个身体已经三十一,慕清的身体三十四,别说在现代算高龄产妇了,在古代,那简直就是高危产妇。
古代医学又如此不发达,很多现代的常用药这里都没有,古代生产原本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他是不会让慕清冒半点风险的。
他已经不打算在这个时代再生孩子,就将原身的孩子席镶和慕清那边原身的孩子,都当做自己孩子来养。
这件事他虽然没有和慕清说过,但他相信,他和慕清是有默契的。
即使她想生,他也不会让她生。
他前世的孩子早已长大成家,现在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一样,他这辈子只想和慕清一起好好过,孕育子嗣什么的,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
慕清的安全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
大雍朝的科举考试,和慕清前世所知的明清时代科举考试有些不同,有些像前世的宋朝科举考试与明朝科举考试相结合。
大雍朝目前建国才二十多年,正是百废待兴,人才缺乏之时,刚开过的时候科举考试只有两级,一级是由各州县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随着大雍朝越来越稳定,后岑相上位后,对现有的科举考试进行改革,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
科举考试也逐渐分为四级,也就是解试、省试、会试和殿试。
殿试以后,不须再经吏部考试,直接授官,及第之后,统称为天子门生。
与慕清前世记忆中的宋朝科举不同的是,宋朝参加州试是由州县将应试士子保送至本路考试官,大雍朝却是先由各地方的提学官主持进行解试,通过后获得生员资格,再参加省试,省试通过成为举人,可以在来年春天进京参加会试,也就是所谓的春闱。
甄大山去世后,甄博文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他的解试。
解试又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县试、府试和州试。
甄博文考发解试,对于整个甄家来说,都是一场大事,这个甄家不光是指慕清家,还有甄大伯家。
原本该去县城陪考的该是甄博文的父亲甄大山,但甄大山于四年前就已经去世,甄大伯已经四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老年人,体力不支,所以陪考的人是甄大伯的大儿子甄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