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疲累,未再多想便睡去。
暗夜里, 一辆马车停在山林间。
冬日夜间雾起, 雾气弥漫里唯见一袭孑然青衫。有黑衣男子搀扶青衣人上马车,请示道:“王爷, 此处已处置妥,只剩那名给周朝贵妃瞧过病的大夫不知如何处置, 请您示下。”
车内安静一瞬, 磁性的声音打破这夜色宁静:“让他不能开口说话,便可。”
黑衣人领命称是, 马车启程, 另一护卫抱剑撞了撞黑衣人:“诶, 咱们王爷还是不杀无辜之人啊。”
黑衣人道:“王爷的手, 不沾无辜之血。”
是夜后,山林乡野间又多了一位哑医。
……
第二日的广陵城中,郡守王相严跪在府邸正厅外。
“臣护贵妃娘娘不利, 臣,臣是来请罪的……”王相严声音里带着惶恐,薛盈在广陵城中失踪,他是真的害怕性命不保。
“臣已亲自请罪于陛下, 只求娘娘开恩, 不要牵连罪臣家人……”
薛盈坐在屋内,问薛子成:“你们将此事禀报给陛下了?”
“姐失踪多日,我寻救无果忧心如焚, 只能传信给了圣上派兵,与王大人一并请罪。”
“你糊涂。”薛盈无奈,“陛下得知我有难,若调查出这一切怎么办。”
“圣上知道岂不更好,那封恒伤你多次,哪怕此刻我们不能攻打东朝,陛下也可忍耐筹备,以蓄时机。”
薛盈失笑,盛俞的性子不会忍耐,他虽一贯含笑,对待朝臣面目温慈,可他的骨血是冰冷的。帝王的血脉里,天生都是杀伐决断。
薛盈道:“此事我不打算再提,那王相严虽治政偶尔失职,但陛下继位不久,不便抽筋动骨,让他下去吧。祁山县常有蛮匪祸害山下百姓,让王相严将此事处理干净,他该明白。”
薛子成已懂了薛盈的意思,即刻调人去了山中剿匪。
薛盈在房内提笔修书,打算派人送回长京给盛俞报平安。
她方搁下笔,腹中便有些许疼痛,白湘瞧见忙道:“娘娘,你面色有倦,不该劳累,信让奴婢代笔吧。”
“我已拟好,你安排人将信送回京中给陛下便可。”
“娘娘不打算回京?”白湘与江媛皆是惊讶。
大夫李兴戌正端着安胎药入内:“贵妃娘娘,草民已将药煎好,您记得按时服下。”
李兴戌听薛盈授令,隐瞒下她怀孕一事,对外只言这是调理小产的药。
薛盈虽不再与封恒有情,可她信封恒说的那句话,或许她身边真的存在那有心人,为了胎儿着想她不能冒险,只能暂时隐瞒。
她接过药,宋红玉正巧入内,忧心忡忡地朝薛盈请安。
“娘娘平安归来便好!臣女与王世子每日都在为娘娘祈福,幸好娘娘福大命大!”
“娘娘需要静养。”白湘担心宋红玉的话会令薛盈伤情,便道,“宋小姐先让娘娘安心休养吧。”
宋红玉眉间担忧,行礼道着告退。
“慢——”李兴戌面色凝重,上前一步朝宋红玉道,“这位小姐,你……”可话到口边李兴戌却又忽然不再言。
宋红玉问:“我怎么了?”
“无事。”李兴戌摇头,“在下瞧小姐该是风寒初愈,切记保重身体。”
“多谢大夫。”
宋红玉走后,薛盈才问:“方才李大夫唤她只为一句叮嘱?”
李兴戌紧皱眉头:“草民……不确定。她身上有股子味道,像极了归尾、红花、麝香,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此药对怀有身孕者危害甚大……”
“你确定是这三样药材?”薛盈打断,她看过许多民间话本,知这是堕胎的药材。
李兴戌道:“这香味极淡,若非那位小姐经过草民身侧,草民不会闻到,因而也不敢确定。”
“若你只是闻见一种香,本宫或许相信那是无意。”可三种香都在一起,足矣令薛盈生疑。
白湘与江媛皆惊讶不已,两人愤懑:“娘娘待宋小姐这般照拂,她怎能恩将仇报……”
薛盈望着庭院沉思道:“李大夫方才没有打草惊蛇,本宫欣赏你的聪明。”她朝白湘道,“把宋红玉调去女学馆。”她安排李兴戌入宋红玉的房间查找有无可疑线索。
李兴戌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了房间:“贵妃娘娘,草民找到了,是这盒胭脂。已确认无误,这胭脂里的确含有归尾、红花与麝香。虽不是涂于娘娘肌肤处,可若所涂胭脂之人与娘娘接触密切,其香气也将令娘娘受害。”
“拿出去。”薛盈捂住鼻,这是魏锦岚送她的那盒胭脂,被宋红玉误打误撞要走。她叫住正欲出门的李兴戌,“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将这盒胭脂放归原处。”
见李兴戌已离开,江媛早已怒不可遏,咬牙道:“娘娘小产竟与这盒胭脂有关,早知道奴婢便将它丢得远远的!”她愤懑不平,“这是恭王妃送的胭脂,她竟早早就防着娘娘,可这是为何,难道恭亲王想对陛下与娘娘不敬么!”
白湘痛心疾首,她是盛俞的心腹,薛盈出宫前她便被盛俞严加命令要照顾好主子。如今龙子夭折腹中,她愧对盛俞的嘱托,也对薛盈愧疚。她道:“娘娘,会不会宋小姐便是恭亲王安插在陛下与您身边的眼线?”
薛盈沉思,她觉得此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魏锦岚如何得知她已有身孕,就算胭脂里面的药材可以避孕、让她无子,可她没有子嗣对魏锦岚与盛秀又有何干。如若盛秀真想篡.权,不会动用这小心思才对。
她见识过皇宫里的野心,真正想害她的人会毫不留情且不留后路地杀她,而非这般处心积虑谋害她。
那宋红玉在她带来广陵城前她便已打探清楚,宋红玉并非什么人的眼线,她入宫只为家族荣耀。如今愿意跟随她来广陵,也是因为倾慕王旭。
薛盈开口:“将方才送信的人叫回来,我想叮嘱陛下警惕恭亲王……”她忽然改口,“罢了,别叫了。”
盛俞并不相信他这个亲弟弟,也曾多番试探。虽然如今朝中风平浪静,但薛盈明白盛俞定有堤防,她写信告知此事只是多余。
白湘劝道:“娘娘,为何不告诉陛下。”
“他若得知,势必替我难过。”为保住腹中胎儿,薛盈决定先连盛俞与贴身宫婢都别透露。她道,“等女学馆正式开始授课我们再回京。”
“还要等?”江媛与白湘异口同声,“娘娘身子不好,该回宫里调养才是。”
薛盈不敢在途中奔波,她打算在广陵城中坐稳了胎,待胎儿满了三个月再回京去。
“派护卫严加看守府邸,将那盒胭脂丢了吧。”
江媛道:“那胭脂既然有害,便让它害那宋小姐去,若非是她,娘娘怎会小……”江媛忙噤声,不敢再提那二字。她见薛盈不说话,只得去办。
夜晚,宋红玉从女学馆回府邸,瞧见胭脂不见,忙来朝薛盈请罪。
薛盈浅笑:“你有何罪,是女学馆里办事有失?”
“不是,学馆一切顺利,只是……”宋红玉紧张,“娘娘赐给臣女的那盒胭脂不知被臣女放在何处,已寻不到了。都是臣女的大意,将娘娘的赏赐弄丢,请娘娘责罚。”
“不碍事,女学馆里连日劳碌,你回屋歇着吧。”
薛盈敢断定此事与宋红玉无关。她派人盯紧了宋红玉,若宋红玉存心要害她,发现胭脂不见应第一时间逃命或者想办法告诉给背后的人,可她却来向薛盈请罪。
这一日薛盈思虑得多,脑内难免疲惫。她胃中忽然泛起一股恶心,忙俯身作呕。可这一吐是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无东西吐出。白湘连忙去请李兴戌,李兴戌诊脉后,当着众人的面只道是还有些小产后的余症。
白湘跟着李兴戌去煎药,回来时见江媛埋着头,半个身子靠在门边游神。
白湘道:“媛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不近身伺候娘娘。”
江媛忙回过神:“我这就去。”她一转身马虎地撞在了门柱上,额头还有伤口,她疼得抽气。
白湘眸中疑惑:“你是不是有心事?”
江媛这才惊慌地看向白湘:“白姐姐,我有一事怕娘娘怪罪。”
薛盈靠在屋内榻上,听见门外江媛声音里的惶恐,“是东朝那豫王逼我拿的,他说若娘娘身体不适,可用那熏香缓解症状。我当时害怕,我怕他对娘娘不利,可我们受他们胁迫,那情形下只能接下……”
薛盈淡淡喊:“把熏香拿来吧。”
封恒走了,可却不忘给她留下那安胎香。
江媛抱着那熏香入内,连同那只青兽香炉也一并带了回来。她眸中担忧:“娘娘,为何要点?您真的信那豫王吗。奴婢多次想丢,又怕他说的是真的,若非是他劫持,娘娘如今也不会难过。这香还是让李大夫来好好瞧瞧……”
薛盈只道:“这香能安抚我的不适,不必再瞧。”
江媛无法,只得点燃了香。
一日后,薛盈收到京中的来信。
盛俞的字迹遒劲有力,如龙飞舞,那一字字最后的笔画弯勾处能见心情急迫。他在信中命令薛盈回京,快马加鞭回京。
薛盈瞧着那些字心中一暖,失笑:若真快马加鞭你的小皇子会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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