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去联想,同样是她舍命相护在先,如果那时她为诚王挡刀真的受了重伤,如果诚王也有程青昊这样的功力来救她,诚王也会像他这样,宁愿舍了自己的命不要,也倾尽全力来救她么……
程青昊一连睡了近三个时辰,是十八天来睡得最久的一觉。
醒来后他撑着身体坐起,见到身上衣服已被穿好了,山洞之外阳光昏暗,像是已到了傍晚,沈苓正躺在一旁,又睡着了,放在床头的竹筒里的水没有了,山桃少了四个。他苦笑出来:她这么多天都未曾进食,一气儿吃这么多东西,肠胃如何耐得住?
不过,感觉到自己精神与体力都恢复了一些,就像游离出去的三魂七魄正在逐渐归位,他又想:她的医术果然高明,看来不好克化那点小事也无需我去惦念了。
他静静望着沈苓,她应该是简单梳洗过了,长发又好好地绾起,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曾经干裂的嘴唇也重新饱满鲜妍起来,全然一副海棠春睡的美态。
这些日子为她疗伤需要肌肤相亲,还常需为她宽去外衣,仅余一层贴身小衣,虽没像那天河边时那样看见她的光洁身子,至少也清晰看见了她一对光滑如玉的手臂,也看得出胸前的丘壑起伏,不过因挂念着她的伤势,他一直也没去生什么绮念,前阵子那些龌龊幻想一点都未曾有过。
这时也不知怎么了,他望着沈苓心神荡漾,竟然鬼使神差地欠身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而且直至吻完了抬起头继续望着她,他都还没觉得特异,只顾柔情似水地陶醉着,仿若她本来就是他的,他吻她是很自然的事。
等到沈苓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他,程青昊才惊醒过来,顿时冷汗冒了一头:天,我是怎么了?鬼上身了么?
那感觉真的只能用鬼上身来描述,好像恍惚觉得,她和他是两情相悦的,甚至是已经定了亲事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沈苓见他神情古怪,坐起身问:“你不舒服?”
程青昊摇头,眼神躲闪:“不,已经好多了。”
那这又是什么表情?沈苓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反着系的衣带,判断他应该是又想起了为她脱衣疗伤的时候,就又害羞了,这家伙也太老实了。
“你也吃点东西吧,好恢复得快些。”她递了个山桃给他。
程青昊含糊答应着接过去吃着,看都不敢看她。
沈苓活动了一下手臂,觉得挺神奇的,她昏迷了十八天,但身上的感觉却像是只躺了两天上下,既没有浑身酸软,也没觉得肠胃虚浮。在这种地方,周围别说医疗条件,连正经吃喝都没有,全靠着一个武林高手用真气帮她推动血脉运行,她竟然就可以顺利活了这么多天,身上还没多点难受。“吃”真气就可以活着,武侠文里的设定真是神奇。
看见外面又快天黑了,她问程青昊:“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外面都出了哪些事,你很担心吧?”
程青昊颓然一笑:“我已经没心思去担心他们了。”
他的心思全都用在救她上了,为了救她,师妹他不管了,同门他不管了,连他自己的命也都不管了,那个顾大义有担当的程掌门,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她。
沈苓心口一阵发酸,默然望了他一阵,她问:“我那时要是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回想起她那句“忘了我”,程青昊心口一阵酸痛。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想让爱她的人把她忘了,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她死了,却连爱她的人都不记得她,她该是何其悲哀,何其可怜?怎会有人忍心将自己置于这等可怜的地步?
“我会杀了廖宁山为你报仇,然后,自尽相殉。”他回答的很认真,语气却又很家常。
沈苓觉得不可置信:“你肩负着那么多的责任,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怎么能为了我一个,就都不管了?”
“为何不能呢?你是为我受的伤,还是我……”还未对她郑重表白过,程青昊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还是我最珍重的人,见你为我而死,我自然应当自尽相殉。”
说完,他又纠正了一句,“不是‘应当’,是我心甘情愿。”
沈苓静静望着他,心弦为之颤动。看起来,这个人竟像是比诚王还要更爱她。
她死了,诚王会伤心欲绝,会消沉许久,也或许会一辈子都走不出失去她的阴影,但一定不会有心为她殉情。
或许她不该这么类比,诚王贵为皇子,以血统高贵自居,又有着强烈的家国责任感,再如何深爱一个女子,也不会因见到对方死去就有心自杀殉情,而程青昊身为江湖中人,天生有着轻生死、重情义的信念,才会有为情赴死的心意。
但沈苓并不是简单凭着会不会为她殉情这一件事得出的结论。她是真心体会到,诚王爱她,有心娶她,更像是少年人的初恋,懵懂,纯粹,又简单,相比之下,程青昊对她爱得更加深沉,也更加投入和忘我。
爱情或许无法那么具体地量化,但她至少可以确定,程青昊此时对她的感情,一点也不比诚王差。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究竟做过什么,会令你如此看重?初见时救你,于我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善举,之后更是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这一回虽说又是救了你,可是……你的这份心思,也不是从我为你挡了廖宁山一掌才开始有的吧?”
就像她那个“没有灵魂交流的感情都不是真爱”理论一样,她也一向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单恋一样是缺乏灵魂交流,始终是有限度的,不应该会发展到有心生死相随的地步。
为何会对她如此看重,程青昊一时也答不上来,想要追溯这份心思是何时开始有的,真是有点难。
“我也不知是为什么事才生了这心思。”他目光旁落,唇角浮上一抹浅笑,神情温柔若水,“想来倒有些好笑,近几日回想起咱们初识那阵子的一幕幕,我常会忍不住去想:‘怎么那会儿没有早早对你生情呢?白白浪费了那些时日,当真可惜。’如此一想,倒好像我本就该早早钟情于你的,甚至都等不及那时坠落无极崖,该当一早就主动去山谷找你才对。”
他越说越觉得贴切,心里渐渐豁然开朗,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双眸闪出熠熠光辉,“是了,就好像你我前世便相识相爱过的,这一世一天没有爱你,就是浪费了一天。我就该早早去找你,一时半刻都不该等。”
在沈苓越来越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他转过脸来,神情郑重而殷切:“江凝,你信不信会有前世今生这回事?我近日来为你疗伤,时不时便会有些恍惚念头,仿若……我前世便与你在一处,后来是因为什么事,对了,是一场大火,让咱们阴阳两隔。”
他不觉间还将她的手拉了起来,“江凝,你有没有类似的记忆?”
沈苓脸色发白,身上发起了颤——他竟然记得,竟然能记得那场大火!
什么前世今生,但凡记忆不再,前世又有什么意义?记忆不再,就是把过往经历一笔勾销,付出过再多感情,享受过再多快乐,也都没了价值。他竟然会记得,她原来可从来没想到过,亦或者说,是从来没敢让自己抱过这种希望。
天知道他能记起来,对她有着何其重大的意义。沈苓心潮澎湃,如怒涛汹涌,激动得好像全身都都要垮到地上去碎成碎片。
程青昊见了她如此激动的反应,心中希望大增,急切问道:“你果然也记得对不对?那些事果然是真有过的,不是我脑中的幻象,对不对?”
“我……”沈苓才说出一个字,就晕了,“噗通”一声躺倒在地。
程青昊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按上她的腕脉,发觉她脉象还算平稳,他稍稍松了口气,不由得自责起来:她今天才刚醒来,身子仍虚弱得很,我怎好让她说这么多的话?
可心底又隐隐兴奋着:会不会是她也有着那样的记忆,一时太过激动,才这样的?
回想着沈苓刚才的神情变化,的确很有这样的可能,程青昊兴奋得坐立不安。如果她也有相同的记忆,说明他们确实前世相识,更说明那个被她念念不忘、与他相貌相似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这对他该有着何其重大的意义?
幸而沈苓只晕了两刻钟上下就又醒了,程青昊心里煎熬,急不可待想要问明她的答案,却又担心再惹她伤情反复,不敢造次,只对她说:“多歇一会儿吧,或者,还想再喝点水吗?”
沈苓微微摇头,望着他道:“你之前说什么前世的大火,我听不明白,是你做过的梦么?”
程青昊神情一顿:“你不知道?你头一次见到我的脸后反应奇异,难道不是因为认出了我?还是……你见过一个与我形貌相似的人?”
沈苓垂下眼,幽幽道:“我确实曾见过一个与你相貌相似的人。五年之前,有过那样一个人来到山谷里找我师父,我当时才十三岁,情窦初开,对他生了情愫,可那人只当我是小孩子,拿我不当一回事。离开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和我打过。我很伤心,师父说,那人不是好人,她不想我跑出去找他,就连那人是何身份都没有告诉我。我头一眼看见你时就想起了他,才会有那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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