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息一整节课都怏怏的,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何晓晓有些担心:“息息,你没事吧?”
程息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想。”
何晓晓道:“那就行,明天见。”
“明天见。”
……
每到秋季,程息就会发一次烧。这似乎是雷打不动的定律,程息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修养。
期间何晓晓打了一次家里的电话,说:“息息,你和陈观是不是有事啊?”
程息前天洗澡时,手机给泡在水里,拿去修理。接到何晓晓电话时,程息正裹着毯子,用浓浓的鼻音回:“没有,怎么了?”
“他来班级找你呢,我说你请假了。”
程息哦了声,手指揪着被单,没有说话。
何晓晓又转了话锋:“我跟你说哦,那个苏书韵和陈观表白,陈观好像……”
程息打断她:“最近老师有发试卷吗?”
何晓晓神经粗,也没察觉什么,顺着说:“有呀,发了,我都给你收好了。”
程息:“好的,谢谢,晓晓,我要去吃药了。”
何晓晓:“你快去休息吧。”
程息隔天到学校,抽屉里倒多三张试卷。
何晓晓一进班级,便看到程息在写试卷,她喝着豆浆:“哎,我的乖乖,你也太积极了吧?这生病刚好呢。”
程息低声道:“反正闲着没事,能做一点是一点。”
何晓晓拍了拍程息的肩膀,正儿八经道:“你请假这两天,我好无聊呀,所以程同学,为了我,请你务必要照顾好你的身体。”
程息笑:“你怎么这么逗啊?”
何晓晓也笑。
到了夜里,温度倒是更低了些。
程息拿了条围巾出来,在脖子上绕了几圈,这才出了教室。下课时,她到洗手间上了一趟厕所,等她到车棚去取车时,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
程息抬手拢了拢围巾,坐上自行车,踩了出去。
等她到了家门口,程息下了车,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程息。”
程息不明所以地偏头,陈观靠着墙,手里捏着一支烟。
十二月份的夜晚,他就穿了件薄薄的黑色卫衣外套,拉链也没拉上。
程息杵在原地。
陈观弹了下烟灰,抬脚走到她跟前,站定了,他低着声音问:“躲我呢?”
第二十章
夜风习习,一盏路灯泛着微弱的光线, 偶有几只飞虫绕着光源扑棱着翅膀。
“躲我呢?”
陈观盯着程息, 她今儿穿了件白色的外套, 一张脸被围巾遮了大半, 说话时还染着浓浓的鼻音。
程息咳嗽了声,说:“没, 我的手机坏了。”
陈观问:“没拉黑我?”
程息倏地抬头, 吞吞吐吐:“没有, 我哪….哪里会呀?”
陈观低声笑了下。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
“那事儿,我……”
两人同时开口,程息吸了吸鼻子:“你先说。”
陈观看着她, 有些不太自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他吸了口烟,挪开视线, 说:“那事儿, 我拒了。”
程息抬头,眼里透着些许迷茫:“什么?”
陈观笑了声:“还要我讲得再明白点?”
程息愣愣的。
陈观啧了声, 语气颇为无奈, 但神色又透着几许纵容, 他提点她:“苏书韵那事儿。”
程息后知后觉, 她额前的刘海长长了些, 堪堪要遮住眉毛。此刻那双眉眼弯弯,渐渐的染了上三分笑意。
程息低低的哦了声。
陈观笑了笑,不免自嘲, 想着自个这几日还担心她会胡思乱想,瞧她这反应倒是挺平静的,啧,是他多想了。
陈观说:“行了,进去吧。”
程息往回走,抬脚迈了几步,又停住。
她回头,叫了声:“陈观。”
陈观斜眼看她,挑了挑眉梢:“嗯?”
程息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我挺高兴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他却听懂了,有意逗她:“就挺?”
程息耳根微热,以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实属不容易。陈观没再为难她,说:“进去吧。”
程息把车子推进院子里,又低声咳嗽了下,最后忍不住笑了笑。
程母在厨房煮宵夜,见程息满面笑意,说:“捡钱了,这么开心?”
程息抱着书包,笑吟吟:“没有呀。”
程母笑:“笑得跟傻子似的,洗完澡下来吃宵夜?”
程息哦了声,她把书包放回房里,到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程母把宵夜端到房里。
程息坐在书桌前吃面,程母将手机递给她。
程息放下筷子:“修好了?”
程母叮嘱她:“下次做,别粗手粗脚,再坏了,就自个拿钱修去。”
程息捧着手机:“谢谢妈。”
程息开了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陈观打来的,她又登上企鹅号。
你小赵哥:“这周六去明峰玩,去不去?”
程息看了眼时间,是前两天的消息。她咬着唇,抬指回了个好。
不到一分钟,赵鸿风就回了信息。
你小赵哥:“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橙子:“嗯。”
这边赵鸿风收到程息的回信,就给陈观打了个电话:“行了,程妹子答应了这周六去明峰玩了。说吧,哥们是不是够义气,你这次可好好给程妹妹解释一下苏书韵那事儿。”
赵鸿风苦口婆心,压根就不知道陈观早已找过程息。
陈观漫不经心道:“事儿早就说清了。”
赵鸿风愣了下:“什么时候”
陈观:“刚才。”
赵鸿风:“那明峰还去不去了?”
陈观说:“照常去。”
程息隔天到教室,同何晓晓提起这事儿,何晓晓兴致盎然:“带我一个呗。”
程息说:“那我跟赵鸿风说说。”
程息和赵鸿风提了何晓晓的事儿,赵鸿风也没拒绝:“行啊,让她来呗。”
周五晚上,何欢来找程息:“姐,明儿去明峰玩,你是不是也有去?”
程息在做卷子,漫不经心嗯了声。
何欢:“那正好,我晚上跟你睡了,明儿我们一块去坐车。”
程息说:“你也去?你们周六不是要上课?”
何欢正读初三,一周要上六天的课。
何欢不以为然:“逃课呗,这事儿你先别跟观哥他们提啊,让梁则东知道了,我就去不成了,他不让我跟去,非要让我待教室上课,我才不呢。“
“姐,你是知道,我明天就是待在教室里,也听不进课。”
程息哭笑不得:“三姨知道了,要说我带坏你。”
何欢撇撇嘴:“这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要去玩的,放心,怪不到你头上的 。”
……
等到了第二天,何欢起的早,还未到六点半,就在洗手间里捯饬自个。
何欢从洗手间出来,见程息还抱着被子睡觉,正要叫她起来,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欢顺手给接了:“观哥,哦,我姐呀,她还在睡呢。”
程息听到陈观的名字时,就已经醒来了,何欢这时拿着手机过来:“姐,观哥问你还睡吗?还睡的话,就晚点再出发”
程息一骨碌爬起来:“不要,我这就起来。”
程息掀开被子,趿拉上拖鞋,到洗手间洗漱。
何欢冲那端道:“哥,我姐起了。”
程息洗漱完,同何欢到汽车站,赵鸿风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梁则东见到何欢,脸色有点难看:“不是说好了周六去上课?”
何欢这会儿有点怂了,拿程息当挡箭牌:“这不我姐也去,我不放心嘛。”
梁则东嗤笑了声:“能有什么不放心,我们还会欺负你姐不成?”
何欢支支吾吾:“那也不一定啊。”
赵鸿风半真半假道:“欢欢,你这话就错了,你姐有人罩着呢,我们哪敢欺负?”
何欢欢愣愣的问:“谁罩我姐呀?”
何晓晓在边上催促:“还走不走啊,车要开了。”
几人没再说闲话,上了车。
这一车子的人都是去明峰,他们几人上车时,只剩了几个空位。陈观和程息是最后上的,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自然是他们的。
几人刚坐好,收费员就过来收钱。等收到陈观和程息这里,程息从包里掏出钱,陈观已经递了张钞票过去:“一起的。”
收费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抬眸扫了两人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带小女朋友出来玩?”
陈观没回答,那人也不觉丢面子,找了零钱给陈观,继而去收别的乘客的车钱。
程息脸色微烫,装作去看窗外的风景,然而攥着手里的纸币早已被它揉成一团。
车子开出了一半,期间又上来了个人。
司机道:“后面的让一让,大家挤一挤。”
原本后一排位置还尚有空余,这会儿又坐了个胖大叔,这一排的位置便显得有些拥挤。陈观往程息那边坐了点,两人这会只要稍微一动,手和胳膊便会贴到一起。
程息坐了会儿,不知是不是人太多,觉得有些窒闷,小腹涨涨的,喉咙干涩。她抿着唇,试图借窗外的风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