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忽然再次想到他的结局,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那十五阿哥呢?也不去?”
那个之后乾隆刚一撒手,便立即治了和珅于死地的嘉庆皇帝。
和珅闻言似有些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道:“圣上没提。”
或是提过,但被嘉贵妃三言两句带了过去,便没再提了吧。
提也没提?
冯霁雯忍不住问道:“这位十五阿哥,是不是很不得皇上宠爱?”
这话搁在平时她断不会问的。
她本就是个不大爱去打听别人的事情的人,更遑论是天家之事。
和珅顿了一下,方才摇头答道:“岂止是不得宠爱。”
冯霁雯怔怔之余,心下莫名安心了许多。
虽然孩子不得父亲宠爱重视。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她还是很不厚道地感觉安心了太多。
这里与历史上的大清果然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是不是说……他的以后,也未必就如史料中记载的那般凄惨收场呢?
和珅不知她心内所想,含笑递了杯热茶到她手边。
正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冯霁雯未有回神,却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种下意识令她自己都愣住。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同他之间的种种相处方式。
往前觉得别扭和不自在的。现如今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
习惯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堂外雨水渐停,风也跟着止住。
下半夜,夜空中冒出了几颗明亮的星子微微闪烁着。
次日,雨后转晴的朝阳自东方升起,空气中一派清新之气。
丁子昱前来向和珅夫妇道谢。兼以告辞道别。
他脸色看起来虽不如昨日来的那般恍惚,却更憔悴了几分,眼中更是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通宵未眠。
“丁先生此番不幸落榜,实为憾事,然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凡事要看开些,再者丁先生尚且年轻,又有举人功名在身,不愁日后没有出路。”和珅宽慰了其几句。
冯霁雯也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
“多谢和公子安慰。”丁子昱笑了笑。却满是苦涩之意。
和珅也心知不管自己如何说,也改变不了太多他如今的心境,便也不再多做劝说,只有问道:“不知丁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丁子昱表情有几分茫然,摇头道:“暂时还未做打算,且过段时日再说罢。”
“丁先生日后若有需要援手之处,尽管开口。虽和某之力不过杯水车薪,兴许帮不上什么大忙。”
兴是刚经历过人生的大落,丁子昱满心疲惫迷茫,乍然听到和珅之言。眼底不禁一热。
他道了句谢,婉拒了冯霁雯留他用罢早饭再回去的建议,揖礼道别而去。
丁子昱前脚刚走,后脚伊江阿便过来了。
这么一大早。他自然不是来串门儿的,而是私下受了和珅的授意,来接和琳一同去咸安宫官学上课。
和琳常年习武,伤势愈合的速度更比一般人快些,实则早在七八日前便被大夫断定了无碍,可慢慢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他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成日不是说头疼,便是说伤口还有些不适。
若说的像就算了,可关键他尤其不擅长撒谎,每次说句不舒服,脸色都憋得通红,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在说假话一样。
一两次还且罢了,次数一多,和珅与冯霁雯难免发现了不对。
夫妻二人暗下讨论了一番,最终一致认定的答案为——和琳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不愿意出门儿,尤其是重回官学中上课。
毕竟烧没的辫子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回官学里,怕遭人耻笑。
夫妻二人觉得这不是个小问题。
真让和琳继续在家待下去,时间久不出门儿,不与外人交流,养成了遇事退缩逃避的习惯,日后保不齐半个人都要废了。
人有时候是需要被人逼一把的。
最后是和珅前去劝了一顿,兄弟俩足足说了两个时辰有余。
冯霁雯听说和琳那小子似乎还哭了。
后来也不知和珅是怎么说服他的,反正和琳最终同意回官学上课了。
饶是如此,今日出门时,却还是一顾三回头,犹豫个没完。
最后是被伊江阿揪着那半截辫子上的马车。
“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在家关了半个月,如今怎么就跟个娘们儿似得,不就半截辫子吗,又不是长不回来了!”马车驶动,伊江阿冲着羞愧的满面通红的和琳说道:“等到了官学里。如果有人取笑你的辫子,你就挺直了腰杆儿跟他们讲:老子只是丢了半截发辫,那姓汪的可是没了一条腿呢!这买卖不吃亏!”
和琳听得足足一愣。
“你说什么?”他看着伊江阿,不解地道:“汪黎隽的腿怎么了?”
“你竟不知道?”伊江阿“哈”地笑了一声。道:“你家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爱只做事儿不说话,这么大的事儿竟也没人记得跟你讲。”
话罢拿扇子扇了几下风,笑着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和琳有些急了。
“也没怎么。”伊江阿也故作不当回事儿的口气说道:“就是你大哥有心给你出出气,在尹三悠跟前给了两句提醒,尹三悠再跟他爹一学。这汪士英等人便成了有缝儿的鸡蛋——汪士英被弹劾,丢了几年俸禄,一辈子都没了翻身的机会,有气自然要往汪黎隽身上撒,断条腿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么?”
尹三悠是伊江阿的一只跟屁虫,其父尹壮图也在都察院就职,自然不肯放过和珅所言的那几句有关汪士英行贿的‘提醒’。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其向吏部官员行贿的事实。
和琳听罢好一阵不能回神。
“大哥是怎么知道汪士英行贿的?”
“他猜的啊。”伊江阿的口气理所当然。
“啊?”和琳腮边的肉抖了一抖,满脸茫然。
“换做你在钦天监呆了这么多年,一直做个七品小官儿。满心不甘极不容易得来了个晋升的机会,为了能把握住,你难道不会想着要去疏通疏通关系,力求一个稳妥吗?”
“我肯定不会啊!”和琳回答的很是果断。
“……”伊江阿默然了一刻,道:“汪士英若能有你这个觉悟,估计也不会在钦天监待这些年了。”
“大哥当真是猜的?”和琳还在纠结此事。
他怎么就猜不出来呢。
伊江阿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大哥如果也长了你这幅猪脑子,你兄弟俩只怕早活不到今日了。”
和琳张口欲道反驳之言,可又发现这话似乎没毛病。
只能丧气道:“怪不得袁先生总说,我只适合打打桩。”
“打桩怎么了。打桩打的好也能成个人物。”伊江阿边挥着扇子,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那位一等忠勇公,云南提督程世伯,不就是个打桩出身的么……你既有你自个儿的长处。还非得跟你大哥比脑袋好使做什么?”
“可大哥的桩打的也比我好……”和琳一时更丧气了。
“呃……?”
……
次日,京城内外戒严,出入城者必要经过严查方可放行。
流民乞丐俱被驱赶,早在昨日便有衙役敲锣打鼓地沿途告知,明日万岁爷巡京,家家户户都必须开门相迎。清扫门庭,并保证衣衫整洁,仪表无碍观瞻,否则事后拖去衙门,以妨碍圣驾出巡论处。
可饶是如此,城中四下仍呈现出鼎沸欢腾之势,百姓们个个欢欣鼓舞,护城河边更是沿途载歌载舞,鼓乐声不曾间断。
“瞧见了吗?这些都是普通商贾和百姓们自愿出力出资准备的,虽是经了衙门登记,可衙门一个子儿也没掏,由此足见百姓们对当今万岁的爱戴之意啊。”紫云挽着冯霁雯一只胳膊,借着和琳和伊江阿以及一众随从们出力,在人群中尽量地往桥栏前挤,一面欢喜地道:“万岁爷当真是个受万民敬仰的明君——”
她对乾隆的崇拜由来已久。
“那可不是!”伊江阿凑了过来,拿扇子给紫云扇了几下风,嬉皮笑脸地道:“紫云格格这话说的没毛病。”
“嘁!一边儿去!”紫云一把挥开他的扇子,撇了撇嘴。
“啧,夸您也不乐意听,您姑奶奶还真是够难伺候的啊。”
“谁稀罕你夸了?离我远点儿……”紫云满脸不耐烦。
见长姐一副炸毛的模样,一旁的永蕃永萼见状忍不住吃吃地笑。
“臭小子!”紫云一人给了一记脑崩儿,两个孩子抱头鼠窜,姐弟三人闹成一团。
冯霁雯等人见状不由都笑了起来。
冯舒志难得也跟着分外开怀明朗地哈哈笑了几声。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伴随着一阵鼓点声,忽然有一名汉子扯着嗓子高声嚷嚷了一句,听声音已是嘶声力竭,显然是兴奋激动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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