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也不可能长时间借住在亲戚陈家,陈家家主陈景不过是员外郎,京城居,大不易,专门为他们腾出一个小院已经很不错了,也没说要租金什么的。
只是陈景的夫人总是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说康家不过是普通平民,又不是前朝年景儿了,还想着高攀伯府,当什么伯府世子夫人。
康繁和妹妹康茗来京城也带了些银钱,但那些银钱有一部分是用来成亲下定的,若是真的定下婚事,自然要立刻定下来。
陈景的夫人非常眼热那些箱子,若非康繁勇武有力,也带了些家将过来,他妹妹康茗也机警聪慧,恐怕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遭贼了。
明远伯府言辞含糊,康繁就想带着妹妹回漳州,只不过恰好此时重景帝命兵部准备军中大比,康繁本身是漳州守备的伍长,按照兵部下发的大比资格通知来看,他也是可以参加军中大比的!
康繁就想,他不如再多留几天,参加军中大比,争取在比试上崭露头角,哪怕无法得第一,也要出人头地,为妹妹以及家族赢些脸面!
想到这里,康帆沉声道:“大妹,你再忍耐几日,等大比结束,不管成绩如何,我都带你回漳州!”
听到兄长如此说,康茗露出笑容,她小声说:“只要二哥能安然无恙就足够了。”
军中大比不仅关联着谢宁和云澜之间的赌约,同样关系着不少人的前途和命运。
兵部筹备地昏天黑地,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端午节前半个月,将事情筹备的差不多了。
按照比赛流程,重景帝和太皇太后只会观赏最后的决赛,前面的初赛就选在了京郊大营外的一处宽敞场地前。
京郊大营的统领也很有经济头脑,他派人夯实了京郊大营前的那块土地,然后在附近搭了棚子,又派人去城中雇佣了马车,还让人发了小广告。
皇帝老子看决赛,平民百姓可以看预选啊!
这个广告语果然很有吸引力,不少闲着无聊的百姓就结伴坐上了小马车,跑到京郊大营附近来看预选了。
就是看预选要掏钱,门票也不贵,二个铜板而已,附近还有小推车卖吃食,一整日都可以耗在这里,真是太爽了。
于是等这日终于轮到谢宁来参加初次预选时,站在人声鼎沸的场地上,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让她恨不得昏过去的是,京郊大营统领安平伯严宽还派人来和她说。
“宁丫头呀,你爹这主意出的真好啊!果然跟着谢统领有肉吃!”
“这次预选赛门票卖的钱五成上交,剩下中的两成要分给将士,三成一分为二,回头我让人连账本带钱全都送到你爹手上哈!”
☆、第49章 全都是
谢宁深深觉得自己的爹其实根本不应该当什么都督将军, 他应该去户部当户部尚书!!
看看这好好的军中大比预选赛成什么了?他们这些将士在场中央比赛, 四周还有啦啦队和围观的民众?
这种状况怎么能安心比赛?
谢宁窝了满肚子的火, 比赛时下手就比较狠, 的确有人因她是女子而轻视,不过等她杀气腾腾地提着银枪上场,将同台的其他十个士兵全部暴揍下台后,她就成了今日比赛的最优潜力股。
预选赛简单粗暴。
十个人一个大台子, 限时两刻钟, 最后留在台子上的人算是通过第一轮预选。
当然, 为了防止有人故意不动手, 所以每个台子最多只取前三名。
比如谢宁所在的台子, 她因恼羞成怒, 出手干脆果断,直接将其他九个人都挑下了台子, 所以她这一组只有她一个人合格。
军中大比的个人比试报名者甚多, 只要是在军籍的士兵都可以报名参加, 所以最初的比试对谢宁来说简直如喝水一般轻松。
打了一上午,谢宁干翻了三个台子的水货,她今日上午的比赛就基本结束了。
下了台子, 谢宁无视涌上来的商贩和人群,冷着脸进入了选手休息区。
选手休息区是个大棚子, 因她已经通过了前三轮的台子比试, 就被一个士兵引到了更加安静, 人也更少的区域。
谢宁一屁股坐在棚子里, 这个棚子里还有三四个大汉,不过她都没在意。
就在此时,一个小兵钻进来,贼眉鼠眼地跑到谢宁身边。
他说:“少将军。”
谢宁抬眼一看,好像是过去在北疆跑马,半中腰被调走的士兵?叫、叫什么来着?
因是自己带过的兵,谢宁脸上的冷意消散了许多,她微笑着说:“怎么了?”
那小兵嘿嘿笑:“多谢少将军哈,咱们这边认识少将军的人都压了您赢,放心,等比赛结束,按照咱们的老规矩,会给您留一份的!您下午可要再接再厉啊!”
谢宁:“………………”
她细声细气地说:“你们这样赌,没问题吗?我记得军中禁赌啊!”
那小兵拍着胸脯说:“没关系,这不叫赌博,叫优选心中最强勇士,据说是兵部的大老爷们搞的选举,最后庄家的钱可是要交给兵部的。”
谢宁:“………………”
她彻底没脾气了。
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说:“放心吧,我会一直赢下去的!”
那小兵大喜:“多谢少将军提携!”
那小兵转身要走,谢宁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等等!”
那小兵:“……少将军?”
谢宁镇定地说:“你出了场外,去找我的亲兵,让瑞露将我的私房钱也压在我身上。”
那小兵恍然大悟:“好咯!您放心,我立刻传话!”
然后那小兵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谢宁长出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棚子里的另一个正看着她。
那是个黑瘦大汉,发现谢宁看过来后,他还笑了笑,然后才扭头。
谢宁微微眯眼,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同样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那家伙似乎功夫不错?似乎手上功夫很好?
兵部为这些比赛的士兵准备的饭食还是不错的。
中午吃完饭,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后,比试继续。
谢宁依旧一路打下去,这期间勋贵家族出身的子弟大部分都脱颖而出,随着围观人群中不断扒出那是谁家的少爷,那是谁家的子弟,渐渐的,四周喧嚣声慢慢降低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京兆百姓提起哪个府邸或者哪家侯府都是一副忌惮中夹杂着不忿的语气,或者说别看谁谁谁经常鲜衣怒马,还不是靠祖上余荫庇护才有了现在的富贵日子云云。
可现在看着他们印象里多是跋扈的勋贵弟子横刀立马,将大部分劲卒都刷了下去,那些往日叫嚣着勋贵全是吃干饭吸民脂的家伙全都闭嘴了。
也有某家的孩子被针对而败出场外,也有往日京兆出名的游侠儿被群攻,总之这场开放性的比赛倒是刷新了不少人对勋贵的认知。
谢宁感受着场中气氛变化,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她的爹镇国公让人用免费小马车将百姓拉过来看比赛,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就在此时,伴随着剧烈的欢呼声,距离谢宁不远处的台子上,又一轮比赛结束了。
谢宁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之前棚子里遇到的黑瘦大汉正将一个汉子丢下台子,那个台子上只剩下了他一个。
谢宁眼睛一亮,黑瘦大汉最后那一下用劲很巧,看似力气很大,实则没耗费什么力气。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学到的战斗技巧。
谢宁环视一圈,在场的十个台子上,大部分人她都认识,不是被她打过的小弟们,就是京兆府那边挂号的游侠儿。
倒是眼前这个……
当裁判表示比赛结束后,谢宁跳下擂台,她走向被围住的黑瘦大汉。
刚走过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你是哪一军的?没见过你啊!要来我们安东吗?”
“拉倒吧,袁飞,人家明显是江南人,你让人家去东北受冻,人家肯定不愿意。”
另一个轻慢的声音响起:“你小子是叫康繁?要不要到我家当亲卫啊!跟着少爷我混,少爷我保你横走京城无人敢惹事!”
黑瘦大汉自然就是康繁,他脸上维持着笑容,心里却有点懵逼。
面前这俩人也是其他台子的擂主,刚才他眼角余光也扫过几次,知道这俩人都是手上有功夫的勋贵弟子,可没想到这一下台子,怎么说话行事和纨绔一样?
“无人敢惹?”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康繁背后响起,康繁立刻转身,就看到刚才和他一个棚子休息的女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说:“袁二傻,严大胖,你们有胆子再重复一遍?”
然后康繁惊讶地发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两个人立刻像是漏了气的水壶,瞬间瘪了。
“啊,谢、谢老大!”
两个青年连忙挤出笑容:“好久不见啊,您就当是幻听了吧,幻听”!
谢宁呵呵哒:“我幻听?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幻听?!”
严和飞速说:“对对对,您当然不会幻听,是我们嘴巴不受控制了!”
袁飞同样说:“对,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