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怪物齐齐扭头,朝莫卿卿发出威胁的吼声。
那带角的狮子发出的吼声是:“哇——”
火红色的小鸟发出的叫声是:“啾——”声音隐约与他们以前掏的那窝鸟崽子发出来的声音相似,不是过要更清亮些。
长翅膀的四脚蛇发出来的声音则类似于“嘶——”,它发出嘶吼声的时候,颈后的鳞鼓了起来,那鼓起来的鳞从颈后一直延续到尾巴,特别像飞行员穿的翼装。
莫卿卿怀疑它们仨会调头一起对付她这个后来的。
她想了想,用兽角悄悄地戳中面前一条酷似蛇的已经死掉的小怪兽,一点一点地挪到身边,又再挑起来,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仨的反应,决定见势不对就逃。
那三只小怪物的视线盯着她手上缓慢挪动的兽角,待见到她把死掉的没心脏的小怪物勾到面前时,那眼神里的凶焰顿时弱了几分,三只小怪物齐齐回头,又齐齐斜斜地瞟了眼莫卿卿。
莫卿卿看着它们斜瞟过来的眼神,顿时有种被它们仨鄙视的怪异感觉。
她很饿的好不好?她刚才受了伤,重新长了肉,需要大量营养补充。
她拣起小怪物,送到嘴边大口吃嚼。
三只小怪物继续盯着彼此,连个眼神都没送给莫卿卿。
莫卿卿很好奇它们把抢到的小绿豆藏哪了,一双眼睛来回打量,都没有见到。
三只小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小鸟发出“啾”的一声,往后退后一尺。
长角的小狮子也“哇”了声,缓缓挪后半步。
长有翅膀的小飞蛇突然转身调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莫卿卿的心脏飞射过来。
莫卿卿自己都想偷袭它们,自然也防着它们偷袭她。她在小飞蛇朝她飞射过来的瞬间,扔掉手里的兽角和钢筋将双手抵在胸前,直奔她心脏来的小飞蛇一头扎进她的手里。
以命相搏的生死关头,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按住小飞蛇用力一扭,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自她手掌中的小飞蛇身上传出。
长角的小狮子和小鸟几乎同时调头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蹿,转眼间便跑远了。
莫卿卿的掌心火辣辣地痛,她却顾不得疼痛,憋足劲生生地把小飞蛇扯成了两截。尾巴那一截在被她揪下来后,笼罩在它外面的幽蓝色光芒瞬间消散,身体迅速变暗,莫卿卿一把将那半截身子塞进嘴里。
小飞蛇的半前截身子则迅速往前钻,脑袋已经从莫卿卿的手掌中钻了出来。
莫卿卿的嘴里塞了半条蛇肉,空不出嘴还咬它的脑袋,于是直接把手从断处抠进去——
小飞蛇仰起头发出“咝咝咝——”的凄厉叫声,回头就朝莫卿卿手背上咬去。
莫卿卿手背上被它咬中的地方,迅速化成灰烬,那灰烬飞快扩散,很快便烧出一个足有乒乓球大的大洞,莫卿卿的拇指齐根断掉,剩下的一截手指“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她的手指触到小飞蛇的心脏,生生地将那还在砰砰跳动的心脏从它的身体里拽了出来。
心脏被拽出来,小飞蛇的眼睛迅速变成灰色。
它的嘴仍死死地咬住莫卿卿的手背,只不过,莫卿卿手背上灰烬不再扩散。
莫卿卿痛得直喘,冷汗都浮了起来,浑身抑制不住地哆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激动还是害怕。
她把小绿豆从犹在跳动的心脏中抠出来,取出装有另一颗小绿豆的水杯看去,见到那颗小绿豆没消失也没变小,这才放心地把这一颗也放了进去。她放进去后,才特意看了下,见到这两颗小绿豆并没有发生相互融合的情况,长长地松出口气,放心地拧上杯盖放回背包中。
她这时候觉得自己饿得都能把自己的手吃下去,又把另外半条小飞蛇塞进嘴里,然后去拣地上的其它小怪物尸体。
她把它们拣起来,用披风兜着,便站在原地大口吃嚼起来,为防被偷袭,不断地环顾四周。
深更半夜,自己独自一人在满是怪物的地方,生吃活嚼怪物,还跟做贼似的四处看,莫卿卿顿时有种自己也快变成野兽或野人的感觉。她想到自己现在这样子,自己都可怜自己,自己都替自己委屈。
她突然很想风倾然他们。有他们一起,什么事情风倾然都会安排得好好的。就像现在,如果有风倾然在,她打完怪物就可以放心地坐在这点堆火烤着吃了,哪还用生吃和自己放哨呀。
她暗暗发誓,以后风倾然让她往东,她再不往西、往南、往北,自己一个人落单太可怜了。
第88章
忽然, 腾腾灼热感自她的胃里涌起, 刺痛、灼热、冰刺感交杂在一起, 似乎要把她的肠胃、肚子全部绞碎。
莫卿卿痛得脸都扭曲在一起,那剧烈的痛感痛得她眼前一花, 跪蜷在地上。
这感觉和服食过蓝色液体差不多, 但更加剧烈。她感到奇怪,她没有喝蓝色液体, 小绿豆都抠出来放在水杯里小心保存起来了,她只吃了死去的小怪物尸体, 怎么会……
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刺眼的光芒从小腹处的衣服里透出来,那灼热感顺着她的血管涌向全身。
她想起死在地上的十几条小怪物的心脏都没有了, 很显然是让她来时遇到的那三只小怪物给掏走了。它们不像人有背包和袋子, 也不可能扔掉,肯定是身体里有个类似于反刍动物的瘤胃用来存放小绿豆。
她刚才只掏了小飞蛇的心脏,便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很可能是把小飞蛇抢来的藏在某个类似于瘤胃中的小绿豆一起给吞了。
她不知道小飞蛇到底抢到几颗小绿豆, 也不知道自己吞下了几颗, 她只知道她这会儿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在这里, 又很害怕自己死掉。
她觉得自己仿佛全身都烧了起来,从骨头到内脏、到皮肉,她甚至有种自己正在化成灰烬的错觉。
会死吗?会被吞到肚子里的小绿豆烧成灰烬吗?
她不知道。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陷进了黑暗中,除了痛只剩下痛。
莫卿卿的心脏和胃部都泛出耀眼的光芒,周身上下似被幽蓝色的火焰笼罩, 那光芒将她身上裹覆的兽皮都烧成灰烬,就连她压在身下的背包、肩膀上绑着的篮球网都没能幸免。
她的胃部不断地有蓝色的光芒释放出来,沿着骨骼、经脉、血管涌向心脏,与心脏中渗出来的幽蓝色光芒融作一团,又再顺着血液流向周身……
莫卿卿再次睁开眼时,被刺眼的阳光晃得又把眼睛闭上。
她坐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看四周,又再看向浑身不着寸缕的自己,满脸呆滞地眨了眨眼。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光滑得连点发渣子都摸不到。她又摸摸胳膊,胳膊干净得没有一根汗毛,就连两腿间的柔软的黑毛毛都没有了,光溜溜地让她非常不适地并拢双腿。
她羞羞怯怯地缩成一团,做贼似的环顾四周,很有一种被剥光了扔在大街上的狼狈感。
她转身朝身后看去,见到她的披风被烧得只剩下四个角和两条烧没了一半的带子,她身后躺过的地方形成一个黑糊糊的坑。背包、水杯、矿泉水瓶、打火机等用品全没了,只剩下点碎裂的金属块在坑里。那两个救了她一命的篮球都被烧烂了,只剩下两块烧掉一半的烂胶皮落在那。
她不知道是谁伤心她的东西全烧没了,还是该庆幸烧掉的只是她的东西不是她这个人。
她只知道这附近除了巴掌大的小怪物,连头野兽都遇不到,她的匕首也坏了,即使能够猎到野兽也没有工具给她制兽皮衣。
光天化日,光着身子跑,太伤风化。
用藤蔓和叶子做衣服?太不耐穿,一动就坏。
至于去废墟中找衣服就更不用想了,早让植物根系给祸害完了。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用剩下的那点披风边角料和带子做了两件三点式挂身上把重要部位挡住。左右胸前各一块,双腿间挂一块,挡住重要部位。她得庆幸她的胸不算太大,不然还得担心布料遮不住。
她昨天以为她已经很惨很狼狈了,她今天才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她从来没想过、也没有想到过,她会有天穷到连屁股都遮不住的时候,她还得感谢老天烧掉的只是她的东西不是她的人。
这会儿谁编个柳子澈盖翅膀那样的撮箕给她遮遮搓她也不嫌弃呀,然而,没有!她跟方莲蓉、夏巧儿她们都走散了。她以前只把她们仨当跟班、苦力,这会儿无比想念、无比亲切,有她们在多好啊,会编东西。
莫卿卿重重地叹了口气,拣起掉在旁边的兽角又去找镜子。
有过上次找镜子的经验,这次没费什么劲就在毁得不成样子的一辆大卡车上找到了镜子。她拿着镜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照了片,发现浑身脏得比非洲原住民的肤色还要黑,脑袋油亮蹭亮的,浑身上下唯二有点颜色的地方就只剩下牙齿和眼睛。
蓝汪汪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还是妖异的竖瞳,再衬上这么个黑不溜秋、光溜溜的人,配上那洁白的可以去做广告的牙齿。
她觉得这会儿自己站在风倾然、柳子澈他们面前,他们都认不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