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护住自己的碗,“爹,不用,你干活了多吃点,我人小吃的少”,她怎么好意思要?张安民干活那么累,本来他碗里的粥也不多,就那么一点,估计也吃不饱。
“别管她的,一个丫头片子,又不干活,还想吃多少,给她吃?明天你有力气下地干活?”老太太蔡氏斜眼一挑开口说道。
“初夏她爹,娘说的对,你别管她”,刘氏心疼丈夫,也心疼女儿,可老太太说的对,丈夫是家中的劳动力。
张安民在刘氏的眼神下将碗收了回来。
“鱼,我要吃鱼”,大伯母王氏怀里抱着的栓子手里握着筷子叫了起来。
“乖孙子,想吃鱼啊,明天让你二叔叔去抓好不好?”老太太听见小孙子要吃鱼,给他碗里夹了一块饼哄逗着。
“不,我就要现在吃。”
家里四个女娃,只有栓子一个男孙,又是长孙,自然很受张老爷子和蔡氏的喜欢;对于老大家来说,这是老来子,更是当做宝贝,孩子被养的有点娇惯。
王氏假意拍拍儿子,“听奶奶的话。”
“咱们栓子人小福气好,看你奶奶多疼你啊,想吃鱼就让你二叔叔去抓,平时大家都吃不到呢”,坐在王氏对面的老三媳妇似笑不笑的说。
张老三媳妇人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比她的两位嫂子会收拾打扮,加上不怎么做家务活,人看起来比较年轻,身上穿的是新做的衣服,头上戴着一根钗子,走起路来头上的钗一摇一晃的。
作为最小的媳妇,会说话,经常哄得蔡氏开心,加上娘家条件比较好,三婶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带着不少的嫁妆,所以一开始,三婶在三个媳妇中是最受偏爱的。
可老人盼的就是子孙满堂,张家香火能延续,自己生了个丫头后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而大房却生了个儿子,这让三婶很不爽。
“看弟媳这话说的,爹娘什么时候不疼小桂花了?”
初夏喝着碗里的粥,看着王氏和三婶之间你来我往。
这个时候,碗里出现了一块饼,她侧头一看,正是刘氏偷偷夹过来的,而她注意到,刘氏的碗里只有点野菜。
放了点油和葱花的饼闻着真的好香,这对于这段时间天天吃清汤寡水的她无疑是个诱惑,猛的一口吃下去,味道真好。
张安仁吃完饭率先将碗搁在桌上,“爹,娘,我这胳膊今天干活的时候好像伤到了,明天我就不下地干活了,想在家休息。”
“老三,伤哪了?要不要紧啊”,老太太蔡氏一听问道。
“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张安仁的皮肤比家里其他人要白,从小没怎么干活,张家是想把他当做官老爷来培养的,为了他读书,从小没少给他花银子,可临到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读了十几年书,最后在村里做了个教书先生。
但是村里本身比较穷,读书需要的银子可不少,能让孩子读书的人家也不多,所以教书先生的名声听着好听又比做农活轻松,但实际上没有多少钱,所以张安仁的收入不多,教书之余也要帮家里从事生产。
张安仁哪里是受伤了,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休息,农活又重又累,虽然他也没干多少。
张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喜欢喝点杂粮酒,这种杂粮酒是最便宜的,他喝掉碗里的酒才说,“那老三就明天休息,老二你明天早点起来下地干活。”
“爷,我爹他也受伤了,背上肿了好大一块”,初夏听张老爷子这样说,将张安民背后有伤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第四章 差别对待
“咋个弄伤的?”张老爷子听见初夏这么说,问道。
“爹,不碍事,就是前两天在田里背粮食不小心弄的”,张安民回答张老爷子。
什么不碍事啊,就是张安民忍着不说而已,“爷,能让我爹休息一两天吗?”
这边张老爷子还没有说话,老太太蔡氏就不太高兴了,“让你爹休息,那田里的活谁来做?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要休息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再说。”
老太太就是明显的偏心了,三叔受伤了就关心让休息,轮到自己爹了,问也不问,连休息也不让,那刚才三叔要休息的时候怎么不说!
其他两房在这时候自然不会出声,毕竟家里就这么几个男人,要是张安民休息了,那落到自己身上的农活不就重了。
张老爷子沉默了会后才说道:“要是不行,老二媳妇你就去大夫那里拿点药回来,这段时间田里需要人手,老二你就辛苦点。”
“没事,活要紧,我身体壮的很。”
“就是,咱家里就属二哥身体最好了,不像咱桂花的爹是个读书人,这身子骨不是我说的风吹就要倒的样子,就不是个干活的料”,三婶的话说的很有技巧,似是在贬低朱安仁但实际是在给其不干活找借口。
栓子吃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嚷嚷着要从座位上下去,大伯母王氏将栓子放在地上,让其在院子里玩,这边三婶的话她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干活的料,要不我说还是小叔子运气好,当初能蒙学,这栓子爹只能下地干活,做个泥腿子,挣钱养着叔子们。”
王氏嫁进来的时候,张安仁那时候还在读书,全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的余钱都用来供张安仁读书了,可张安仁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读书的那些年也一直在插科打诨,最后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落着。
张家虽然没有分家住在一起,可每个月都是要交银子给蔡氏的,虽然允许各家私下里有私房钱,但是各家除开地里的收入,余下的收入无非就是男人们农闲时去镇上给人打短工,上山打点猎,女人们就是织点布,绣花纳鞋,这些收入都不高,基本上都是透明的,一年下来也存不了几点银子。
早年没考中的张安仁在村里的私塾当教书先生也没几个钱,平时的农活他也不怎么干,老头子老太太疼爱呗,导致老三一家就有点懒,这每月的月钱都是各房单独交给老太太的,大伯母以为每家每月都是交的一样的,有一次无意中听见老三夫妇的对话,才知道两家根本没交月钱,虽然没交,但是花在他们身上的钱却不少,变相的就是老大和老二在养着老三一家。
这大伯母能不生气!可也不能去找老太太讲这个理,这明显就是偏着三房了。
大伯母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刘氏,拐弯抹角的希望刘氏去老太太那里闹一闹,要不就不交,要不大家都交一样的。
刘氏虽然人不是很精明却也没有那么傻,当时就笑笑找个借口干活去了,老太太就是要偏袒三房你能咋办?
大伯用胳膊肘拐了下大伯母,让大伯母不要再说话,“吃饭,话咋那么多,吃完饭给栓子洗澡。”
这时候老太太蔡氏笑了一下,鲜少见的给张安民和初夏又加了点粥,这在她穿越来的这十几天里还是头一次见,往常这加餐大多数都是加到三房,少数加到大房的。
“老二啊,你明天早点去地里干完活,拿着工具去河里面捕几条鱼回来,要是时间再多点,就去林子里砍两棵树回来做个木柜。”
“行,娘,明天我忙完就去。”
好吧,原来是有所求,张安民会干农活,打猎捕鱼做木活也会,可以称得上十项全能了,怪不得老太太这么好,还会给她们加餐。
但是不吃白不吃,这粥虽然稀了点,但好歹能塞点牙缝,初夏抱起碗,哧溜一口,誓死将光盘行动进行到底。
吃完饭了,人就散了各回各屋,烧火做饭都是三家轮流来的,这次刚好轮到张安民一家,等到刘氏进厨房收拾完,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初夏一家住的偏房里面虽然值钱的东西不多,但是被手脚麻利的刘氏收拾的很干净,里面隔开了一个小房间,初夏就住在小房间里。
夏天这么热,不可能不洗澡洗头,但是在古代,洗澡洗头却不是个容易事。
她还记得之前当她提出要洗澡的时候,刘氏就从井里打了一满桶子的水,将她脱了个精光丢进了木桶里,而木桶就放在院子里,本来栅栏就矮,院子外边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她顿时满脸通红,虽然身体还跟个豆芽似的,没有发育,表面上是个六岁的女童,可是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好几了,这样很丢脸很难为情!
她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于是她和个壁虎一样扒着木桶一动一动。
“怎么不动了?不是要洗澡吗?”刘氏看着她那搞笑的动作问。
为了图方便,张家的几个小孩都是在院子里洗澡,但至从上次之后,初夏决定,要为自己争取不在院子里洗澡的机会!
“娘,可不可以不要在院子里洗澡啊?”等刘氏忙完进了屋子,初夏就开口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在院子里洗澡?又方便又凉快。”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是大姑娘了。”
刘氏叠着刚收进来的衣服,“大姑娘?大姑娘这是害羞了吗?那你想在哪里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