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自然明白栀初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服个软,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但沈晚就是很气。
姜汤陆湛是喝了,也认同她说的不该不顾身体,顶着风雪骑马回府,甚至还做了承诺……可谁反省认错的时候会一副双眼含笑的模样?害得她想严肃地多说几句都说不下去!
沈晚抿着唇,耳朵却微微地红了。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栀初又出去忙了,才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出房门又绕过屏风,钻进了小书房。
沈晚很谨慎,她先是探头看了一眼,确认小书房里真的没人才从书架后走出来。
和昨天她看话本时不用,屋子正中的书桌已经再度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折子和信件一同安置在桌子左侧,右侧则放了一摞书,沈晚一看就知道是陆湛收拾的。她探手摸了摸一旁的茶盏,发现里面的茶已经冷掉了。
沈晚坐到椅子上,一时间竟有点茫然。
然而这茫然的情绪并未维持多久,沈晚无意识卷着书本的手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太明显的阻力。低下头望过去,沈晚才发现两本书之间居然夹着一个荷包。
这荷包是用湖蓝色的布料打的底,上面绣着祥云的图案,无论是做工还是绣工都格外地精细。沈晚仔细打量了几眼,有点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荷包看起来很眼生,不是她的。而陆湛很少用这么鲜亮的颜色,十有八.九也不是他的。再加之放在话本之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特意在等着她发现一样。
沈晚心跳一顿,又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砰砰乱跳起来。
眼前的荷包如同令人上瘾的毒.药一般,诱惑着沈晚伸手将它打开。半晌后,沈晚终究没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小心地取出了荷包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一小块玉佩和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虽然成亲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沈晚仍是一眼认出来那玉佩是陆湛平时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她心知自己是掉进了陆湛早就挖好的坑里,也不挣扎,索性将玉佩放到一边,大大方方地将纸给展开了。
“凭此字条,可兑换一个承诺——承诺从今以后,绝对不会不顾身体,顶风冒雨。”
落款,陆湛。
沈晚捏着字条的指尖一紧。
说起来这字条还是两人成亲之前,陆湛藏在纸鸢里送给她的那张。沈晚放弃和离的想法后也没在意,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只是不知道陆湛是从哪里找到的,还强买强卖一样替她做了主,写了这么一个承诺出来。
沈晚又是恼怒又是好笑,略显复杂的神色维持了片刻后,终究没忍住,慢慢地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亏得她方才还因栀初的话而多想了一些,眼下再看,陆湛不还是之前那副美滋滋的样子?
轻哼了一声,沈晚将字条重新折上,和玉佩放在一处,正打算一齐放回荷包里,却听到了陆湛含笑的声音。
许是担心会吓到她,陆湛说话的语气较之以往更加轻柔几分:“怎么收起来了?不想找我兑现吗?”
沈晚却依旧被吓到了,险些撕坏手里的荷包。定了定神才发现陆湛倚在书架旁,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看了许久,她心里一恼,不由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实在没什么怒意,陆湛看在眼里反而还想起了一个词——眼波流转。他有些想笑,却不得不忍住,尽量诚恳地徐声道:“我知错了,这不是怕你不信,还立了书面字据。”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湛的眼里虽然含着点笑意,更多地却是认真之色。沈晚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心里本来就不剩多少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类似于羞涩的感觉。
沈晚只觉得耳朵似乎有点烧,不由移开了视线,但即便错开了目光,陆湛认真望过来的视线却依旧令她如芒在背。片刻后,沈晚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不是要议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湛就喜欢看沈晚脸颊飞红的模样,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因为太过想你。”
和他预料的别无二致,沈晚耳尖和侧脸又蒸腾而起一层艳色,看起来比雪地里的梅花还要更加娇艳惑人。陆湛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精准地卡在沈晚恼羞成怒之前给出真正的回答:“父皇下了密令,夺了老二的亲王之位,降为郡王封到极北去了。”
沈晚一惊:“连年都不过就赶出去了?”
陆湛往前走了两步,从她手里接过荷包,轻声答:“老二让人将那沙子金龙给毁了,父皇许是因为这个才恨得急了。”
沈晚有些无言以对,眨了眨眼睛。
陆湛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件事上,他拿着那荷包,若有所思地往沈晚身上比划了两下,虽然有点不满意,却还是亲自动手为沈晚系在了腰侧。
沈晚被他突然蹲下去的动作一惊,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制止他,就见陆湛抬起了眼:“这荷包你收好了,纸条是字据,玉佩是信物,若是我承诺的事情有没做到的,你只管拿出来给我看,到时候要打要罚,全都听你的。”
这类似立誓一般的话一出,沈晚手上的动作立刻顿住了。她有些动容,动容之余却又有点疑惑——明明眼下陆湛承诺的事情只有一件,由他说出来却好似有很多件一样。
而很快陆湛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如同变戏法一样,陆湛在系好荷包之后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一张字条,缓缓展开。沈晚下意识看过去,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张新的承诺字条。
见她看完,陆湛神色格外温柔地将这张新字条也塞进了荷包里,口中温声道:“成亲后总有发现对方缺点的一天,我非完人,也会犯错。”
沈晚根本没想到陆湛会来这么一出,不由一怔。
陆湛的话却还没说完:“若我哪天犯了错,你只需记下来,我便会努力去改,同时也欠给你下一个承诺。”他抬起眼,漂亮的眼睛似乎都在发着光,一眼望去,遍布星辰,“日后便要辛苦夫人,严加督促,多多担待了。”
对上他的目光,沈晚喉头一哽,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湛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义正辞严地特意强调了一句:“但是不许想着和离,这一点我已经在字条的背面注明了……不,也不对,应该是你想都不要想。”
话音方落,沈晚只觉得屋里的空气好似冬天结冰的河流慢慢解了冻,气氛也重新变得鲜活而轻快。她笑着扑进陆湛的怀里,悄悄眨掉眼睫上的水汽,慎重到近乎立誓一般道:“好,绝对不想。”
陆湛稳稳接住她,因沈晚醉酒提起和离时就在心中一直盘旋的不安,终于彻底消散。
第55章 正文完
冬日昼短, 日子便好似过得很快。等成王离京的时候,离年夜也不过只剩三天而已。除了成王一脉的人心中惶惶之外,昭国京都的其他人都没受到影响,几乎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新年临近的快乐之中。
陆湛最近却忙得焦头烂额。
成王挥一挥衣袖走了, 留下了一堆事务,偏偏昭文帝好似对陆湛真的信任起来了一样,还真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陆湛来做。
偏偏陆湛还不能拒绝, 只能一肩将所有事情给挑了。本就是新婚燕尔的一对儿, 每天却只能见上两面——早上陆湛起来的时候看看沈晚的睡颜, 等晚上他回房的时候继续看沈晚的睡颜。
如此一连几天,陆湛便有些受不了了。他实在不想像是住在议事堂和书房里一样一呆一整天, 便趁着给昭文帝请安的时候提了提此事,委婉地说明想让昭文帝将差事分一分。
昭文帝却只是撑着浑浊的双眼,满怀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陆湛被看得心里发凉,生出了种不妙的预感,而这点预感在年宴过后成了真。
别人在年宴后得到的赏赐是喜饺和福字, 他得到的却是一卷圣旨。圣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页夸赞的话, 末了将他封为了太子。
新晋出炉的太子门客们都快乐疯了,陈松林更是高兴得直接昏了过去,一屋子人疯疯癫癫地跑到院子里的雪地里发泄喜悦之情, 只剩下陆湛死死盯着圣旨, 好半晌回不神来。
陆湛万万没想到……他在昭文帝面前演了那么多次戏都达到了目的,却在难得一次的情真意切中取得了截然相反的成就,莫名翻了船。
前来传旨的太监总管传完旨也没多呆, 只当是没看到院子里开心到疯癫的门客们一样,笑眯眯地抬脚回了宫。等该回禀的时候,老总管的分寸却拿捏地极好:“雍……太子殿下太过惊讶,奴才走的时候还在发呆呢……”
昭文帝听完后先是沉默,好半晌才不适地咳了几声,又似是愧疚一般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昏睡了过去。
雍王府却极为热闹,得到册封消息的第一时间,无论心中情不情愿,朝中文武百官都依照祖制律例提着贺礼前来拜见未来的新君。
陆湛还没从马失前蹄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更加不悦地发现依照祖制,他需要和沈晚一起宴请百官,算是以储君的身份同朝臣们重新见礼。
沈晚一开始还没发现陆湛这点微妙的心思,直到宴席当晚,陆湛对她身上的衣裙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挑剔,且还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沈晚才发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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