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又点点头:“那个就是玉容粉。”
这回葛掌柜脸上的懊悔怎么也掩不住了。
眼看着玉容娇靠着那玉容粉,生意蒸蒸日上,他已经眼红了好久了,现在知道这个玉容粉曾经送到自己眼皮底下,却被他一口回绝,他此刻是说不出的懊恼和肉痛。
那些银子本该是自己的啊!
荷花看他脸色变了又变,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只好再次催促他:“葛掌柜,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事儿啊?”
葛掌柜回过神来,忙说道:“不不不,我是想……”
他犹豫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我想问问荷花姑娘,能不能把玉容粉的方子卖给我们?”
一旁的田芳和田大强听了,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荷花则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葛掌柜,您能打听到永丰酒楼,能找到我,那您一定也听说了,我跟玉容娇是立了字据的,玉容粉的方子卖给他们,我就再也不能卖给其他人了。”
听了她的话,葛掌柜的胖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好不容易才让人打听到了玉容粉的来历,对荷花和玉容娇立字据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当然知道荷花不是在骗他。
可是他费了这么多周折才找到了荷花,哪能舍得就此放弃。
“荷花姑娘,您看这事儿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可以出高价买这个方子,保证跟谁也不说,绝不会有人猜到是您卖的。或者您把方子的配料稍作改变,我再换个名字,也不算您违了约……”到底是生意人,葛掌柜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几个主意。
荷花笑着摇了摇头:“葛掌柜,谢谢您对这个方子的肯定,也谢谢您的厚爱,只是我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玉容娇,就不能再帮着别人做拆人家台子的事。葛掌柜您也是做生意的,要是别人拿这招儿对付您,您肯定也会很难受吧?”
葛掌柜的脸色更白了,讪笑着说道:“姑娘为人做事光明磊落,是葛某唐突了。”
荷花微笑不语。
葛掌柜还不肯死心,说道:“那您还有没有其他的方子?能不能卖给我?”
一旁的田芳眼前一亮,却不好插言,只是看着荷花。
她知道荷花手里还有药妆方子,只她用过的那些,效果就很明显,田芳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细腻光滑的脸颊。
之前那一张玉容粉的方子就卖了一千两银子,这个葛掌柜又摆明了要出高价,那荷花手里那些方子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荷花却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葛掌柜,我真的该走了。”
眼看荷花起身出门,葛掌柜急了,追出去叫道:“荷花姑娘,我出三千两,不,五千两!”
一旁的田芳和田大强听得目瞪口呆,荷花却只是笑着向他挥手告别:“葛掌柜,再见!”
葛掌柜望着远去的荷花,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好不容易找到荷花,这条线却这么断了……
田芳和田大强愣了片刻,赶紧追着荷花出去了。
等荷花再次上了马车,田芳看看四周无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荷花,那个葛掌柜出那么多钱,你咋不卖呢?”
这也是田大强想问的,听田芳先说出来了,赶紧看向荷花,等着她回答。
之前一张玉容粉的方子,荷花挨家去说,才卖了一千两。
现在有人找上门,开口就要五千两买一张方子,荷花为啥不卖呀?
荷花笑嘻嘻地说道:“我现在要那么多银子干啥?”
她抱着热乎乎的手炉,舒服地长出了口气:“我现在卖蘑菇就挺好的,家里钱够花了,为啥要卖方子啊?”
“你还嫌钱多咬手咋地?”田芳一脸地恨铁不成钢,“五千两银子啊,要是有这么多银子,你一辈子啥也不干,坐着花都够了!”
蘑菇虽然销路好,可是多辛苦啊,起早贪黑的跟着操心,一个月也就赚几十两银子,哪有卖方子赚的银子快?
荷花却正色说道:“老姑,话可不能这么说。人要是啥也不干,坐吃山空,那多没意思啊!”
她享受的是劳动赚钱的乐趣,可不是一次卖个几千两银子,然后无所事事地过一辈子。
田大强听了荷花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老闺女说得对,咱卖蘑菇卖药材,赚了银子心里也踏实!”
田大强还是农民思想,觉得靠双手赚钱最靠谱。
田芳看着这对父女,只觉得一阵无语。
不过转念想想,荷花说得也对,她这酒楼一年赚了一万多两银子,要是节省点儿,一辈子她家也够花了,可是她能舍得就这么干呆着,啥也不干吗?
还是荷花的话有道理,这人哪,得有个奔头儿!
正文 第457章闲话
田芳想到这儿也就释然了,叮嘱他们路上小心,催着他们赶紧赶路。
荷花不想解释太多,田大强和田芳能支持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还想自己开铺子呢,要是卖了那些药妆方子,以后她的事业怎么办?
荷花靠在一大包棉花上,闭上眼睛想着未来的规划。
她要继续扩展蘑菇的种植规模,开春了还要照顾那些药材,她还要在县里开铺子……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小田村的房屋和道路全都铺上了厚厚的积雪,远远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这时候天气寒冷,大雪堵得路也不好走,所以村民们彻底进入了农闲时节,除了那些家里实在穷困的人家还会出去帮工做活,其他人都闲了下来。
这天难得是个大晴天,天空碧蓝如水,太阳晒在皑皑白雪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不少村民凑在村头的墙根底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说着闲话。
田根发也出来晒太阳了,他蹲在离墙根不远的一个角落里,偶尔捅咕他的烟袋锅子,时不时抽上几口。
村民们说腻了东家长西家短,便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田根发身上。
“根发哥,好一阵子不见你了,今儿咋这么闲呢?”
田根发没抬头,低头啪嗒啪嗒地抽着烟,闷声说道:“今儿天好,就出来逛逛。”
“哎对了,你家那十亩地,开春了是自己种还是租出去啊?”有人想起他的田地,就打听了起来。
田根发提起这事儿就一阵心烦,他那十亩地可是上好的田地,结果分家之后家里没有人手种,只好租给了别人,结果租地的那户人家也不好好伺候那块地,才一年就糟蹋得乱七八糟,水渠也挖坏了,还长了老高的杂草,他正心疼着,那人家前不久还跟他说年后不租了。
他烦闷地敲了敲烟袋锅,说道:“还不知道呢!要是租不出去,我就自己种!”
有人笑道:“根发哥,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能使得动犁耙么?要不,哥几个帮你打听打听,看谁家想种地,你还租出去得了!”
“就是呀,你家现在还在乎这点儿地租子么?”有人附和道,“你那几个小子都成家立业了,你那大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还下啥地啊?要是传出去,人家还寻思你儿子媳妇不孝顺呢!”
“看你这话说的,老田家哪有不孝顺的子孙?”一个姓田的中年人说话了,语气有点儿不乐意,“根发叔那几个儿子哪个不孝顺了?别的不说,大强兄弟给根发叔送了多少回东西了?我就亲眼看见过好几回呢!”
“对对,我也看见过。”又一个人赶紧插话说道,神情带着掩不住的羡慕,“大强哥每次去根发叔家,都是大包小包的,鸡啊肉啊,送了多少东西啊!”
田根发听得有些尴尬,头垂得更低了。
偏偏大家伙说起来就收不住,一个一个都争先恐后地说看见田大强对田根发如何如何好,还有人怕别人不信,拉着田根发一个劲追问。
“根发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就你身上穿这身棉袄,这布料我还是上次去县里的时候看见过的,你看这里头棉花絮得多厚实!”一个老头使劲地捏着他的棉袄,好让大家看看,“这是你二儿媳妇做的吧?真舍得塞棉花啊!”
被大家盯着看,田根发只好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嗯……是,穿着挺暖和的。”
“要不怎么说,儿子再孝顺,还是不如摊上个好儿媳妇呢!”有人感慨道,“还是女人家细心,啥事儿都能想得到。”
“这才是真孝顺呢,你们不知道,大田村那个老杜家,他家那大儿媳妇面上对老人可好了,可听我那五侄女说啊,这么冷的天,那家老头老太太的棉袄棉裤里塞的全是芦花……”
听着人们把话题渐渐转移了,田根发才暗暗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往角落里挤了挤。
太阳这么大,新棉袄又这么暖和,他咋就觉得浑身这么难受呢?
说起来,他对老二一家是最不好的,可到头来,却是田大强两口子真心惦记着自己……
他正低头想着,忽然听见有人提高了嗓门:“哎,这不是大壮嫂子嘛,你这是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