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听到外人大多数是向着自己娘俩说话的,越发来了劲,拍着大腿放声大嚎。
“娘说你是一鸣的亲爷爷亲奶奶,咋有了钱却一文钱都不给一鸣啊?我想给自己儿子贴补贴补,你还横扒拉竖挡的不让,你是诚心不想让我们娘俩好啊!我被你们撵出去没啥,可一鸣是你们亲孙子啊,你们咋就不管他?有你们这样做亲爷爷亲奶奶的么?一鸣考上了秀才,那也是给你们老田家的光宗耀祖的事,你们咋就能一点儿都不管啊!”
田王氏气得嘴唇直哆嗦:“你说的什么屁话?一鸣从小到大,读书花了多少银子,我们老两口贴了多少?你现在还舔着脸说没管?老娘贴补你们家的,都贴补进狗肚子里了!”
蒋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窗前冲着田王氏嚷嚷:“你说给了,那银子呢?一鸣下个月就要去县里了,你咋不拿银子出来?”
田王氏呸地一大口吐在蒋氏脸上,怒骂道:“你自己偷着卖了我们家的地,卖了十五两银子,银子可一分都没给我们老两口,全自己收着呢!你不是说卖地给一鸣打点么,那你用卖地的银子啊,还有脸跟我们要银子!”
蒋氏抹了把脸,冷笑道:“娘说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你家的地,这地契是田大壮买何春,抵给田芳的!田芳又给了我,当时娘也在场,田芳可是明明白白地说了,这地契是给我的,是我的依靠!我卖的是我的地,银子自然也是我的,我的银子,凭啥要给你们老田家?要不让一鸣改了跟我姓,将来考了功名,那也是我们老蒋家的荣耀——”
“放你娘的屁!”田王氏伸手就要打蒋氏,却被早有准备的蒋氏闪身躲开。
田一鸣可是他们老田家的指望,怎么可能改姓,这要是传出去,那老田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年头不是没有子随母姓的事儿,只是那是夫家实在无人依靠,才会去投奔外祖家舅舅家的寡妇孩子,要是让田一鸣改了姓,那把他们老田家置于何地?
蒋氏狠狠地瞪了田王氏一眼,扭身往灶屋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娘既然不乐意,就赶紧把一鸣去县里的银子准备出来,要不然,嘿嘿……”
田王氏瞪着蒋氏的背影,那目光像是恨不能从蒋氏身上剜下来一块肉。
虽然觉得蒋氏只是说说而已,可是田王氏到底不敢冒这个险,看蒋氏现在这架势,可是能干得出来这事儿的。
所以等田根发回家,田王氏跟他商量了半天,便拿出之前租地和田芳留下的银子,凑了十两给田一鸣做考秀才的使费。
这银子当然不可能给蒋氏,连田一鸣也没给,老两口把田一鸣单独叫过去,田根发讲道理,田王氏破口大骂,两个老人以各自的方式说了半天,目的都是一致,那就是田一鸣必须考上秀才,光宗耀祖。
至于银子,先搁在田王氏这儿保存,等五月份田一鸣走的时候,再交给田大壮,让田大壮陪着田一鸣去考试。
自从田大壮纳了何春,田一鸣的性子沉默了许多,成日里只躲在屋子里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今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教训,他也没说什么,默默无言地继续回去读书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田一鸣的压力可想而知。
至于能不能考上,那就真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荷花家的后山是多年没被开垦过的,山上都是黑油油的腐殖土,肥沃得很,连野草都能长到一人多高,所以后山那几块地虽然是今年新开的,荷花却一点儿都不怀疑那土壤的肥力。
肥沃也有肥沃的坏处,庄稼地里必须要经常拔草,否则下几场雨,地里的野草就比庄稼长得还要高了。
眼瞅着各种苞米啊地瓜啊豆子之类的小苗长了出来,田大强一家人也紧张起来,隔几日就上山去拔一遍草,几次下来把荷花累得腰酸背痛,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粒粒皆辛苦。
田大强心疼闺女,日头稍微晒起来的时候,就叫荷花赶紧歇手,去阴凉的地方休息,可是荷花哪里呆得住,田大强不叫她干活,她就到处转悠,把后山这块走了一个遍。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种药材的事儿,可古代不像现代信息那么发达,身边又没有会种药材的师傅可以请教,这种药材的方法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荷花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些药材本来就是长在山上的,她只要多走走多观察,记下来各种药材生长环境的特点,然后照葫芦画瓢就行了。
比如有的药材喜欢阳光充足的地方,有的要在半阴的树下,有的要在沙壤土里才会长得好,有的要土壤肥沃,有的喜水,有的喜旱……
她只要把不同的药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记下来就好了,反正家里这么大一片山呢,她可以慢慢地做试验。
荷花这么想着,平日里就格外留心,还挖了不少药草和小苗,分别种在不同的地方,准备隔一段时间就观察记录一下。
等把后山这块地方逛熟了,荷花就想去后面几个小山头看看。
后山这片还好,到底离家比较近,所以她一个满山逛也没什么危险,可要去后面那几座山,只走路就要半个多时辰,再加上前不久闹腾过的老虎事件,家里人都不肯让她一个人进山去。
可是荷花惦记着种药材的事,再说也想看看自家这几个山头上都有什么特产,说啥也要去。
正文 第389章救人
家里头田大强忙着弄庄稼,周氏看孩子,梅花要出嫁了在绣嫁妆,杏花要看着家里一大群牲畜,都分不开身,翠花就当仁不让地带着她出发了。
翠花到底是个大姑娘了,家人都知道她向来胆大心细,再加上一个威风凛凛的黑风,去附近几个山头转转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姐妹俩说干就干,这事儿一定下来,就准备了各种工具和食物,次日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翻过后山,人烟的痕迹就少了许多,山上长着一片片的野生树林,荷花很有兴致地在林子里转了转,见大多数都是松树桦树之类的东北常见树木,心里琢磨着哪块林子可以砍伐了,哪块还可以再长几年。毕竟这是家里的产业,她得做好长期发展的准备。
除了药材的分布地,她还格外注意采集一些长着菌菇的土壤和带着木耳的腐木,这些都可以做种子的,她打算回头在后山离家近的地方寻个合适的位置,用油布盖几个棚子,把这些也种下去。
蘑菇这种东西,荷花前世在家里种着玩过,还是了解一些习性的,这个东西不算娇贵,应该很容易种植。她还想种羊肚菌,这东西的价格可是让她记忆犹新,要是家里能种成了,可是一个不小的进项。
至于木耳,她虽然没有亲手种植过,以前却在农村老家见邻居种过,那邻居的媳妇是个大嘴巴,成日里念叨她家是怎么拌料接种,怎么砸木耳段,啥时候不能浇水啥时候该浇水了,荷花一一回忆着,觉得可以种得出来。
荷花惦记着这些事儿,走得就格外慢,走走停停的,半天了连一个山头都没逛完。
好在翠花知道她不是逛着玩,是有正事儿,也不催她,一路上帮她拿着东西,荷花挖了什么也都搁自己身上背着,好让荷花能专心在山上四处寻找。
就这么走了大半天,总算逛完了一个小山头。
翠花看日头开始往西偏了,正要叫荷花回家,却听见不远处的黑风突然汪汪地叫了起来。
黑风是个聪明的狗,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乱叫,所以它这么一叫,把姐妹俩都吓了一跳。
难不成黑风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荷花想起之前大田村闹老虎的事,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二姐——”她才叫了一声,就被翠花捂住了嘴。
翠花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去大树后面躲起来,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向黑风。
“黑风,黑风?”翠花小声叫着,冲黑风招招手。
黑风却只是回头看看,依旧冲着一处断崖狂吠着。
翠花看了看四周,只见附近静悄悄的,偌大的林子里连个鸟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大野兽了。
她正要叫黑风回来,却听见一阵微弱的声音。
“有人吗……救命……”
翠花和荷花在山上转了大半天都没见过一个人影,此刻听见人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
“谁呀!”翠花听那声音不对劲,来不及多想,赶紧奔着山崖那头跑去。
荷花躲在树后面,眼瞅着翠花消失在断崖下面,担心得不得了,也顾不上会不会有危险了,硬着头皮跑了过去。
还没等跑到山崖下,她就看见那里多了一个人影。
只见那人是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粗布的短打衣裳,正倚在山崖下的阴凉处,像是受了伤起不来。
她见翠花已经走到那人身边了,一着急就喊出声来:“二姐!”
翠花回头看见她一脸焦灼的样子,忙说道:“那人好像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荷花没办法,只好跟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