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劲秋自幼学习骑射,虽不抵姜度,但力气比杜云彤大的多。
“我跟你不一样,姜家人,从不畏死。”
姜劲秋轻轻一挣,战马长啸,飞身下山。
姜度已经不能再往前去了,再往前去,便到了李昙麾下士兵的攻击范围之内。
姜劲秋纵马飞过,剑刃映着月光,道:“二叔,我掩护你。”
秋风起,杜云彤看着山下的血流成河,第一次发觉,在面临冷兵器作战时,生而为人的渺小与无力。
她纵然能发现旗令官的位置又如何?
位置太远,仍需要姜度与姜劲秋去冒险,她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纵然捉到了李昙也没有用,她哪怕拿着剑横在李昙脖子上,山下的士兵也不会停止冲锋。
盔甲相撞下,根本没有人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李昙勾了勾嘴角,道:“杜姑娘,你认命吧。”
“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秋风吹起杜云彤的发,杜云彤看也不看李昙,道:“不,你们都死了,他也活下来。”
她对秦钧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
那种天塌下来,秦钧也能够撑得起来的信任。
李易悠悠转转醒来,禁卫向他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易白着脸,扶着伤口,慢慢坐起来,轻声对杜云彤道:“杜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顺着杜云彤的目光看向山下,浴血而行的少年如一把势不可挡的利剑一般,生生把潮水般的兵士切割成两半。
他的随从迅速补上他的位置,一点一点向山上逼近。
李易眸光微闪,道:“定北侯...不会败。”
似是应了他的话一般,弩.箭呼啸而过,姜度射中了高台上的旗令兵,姜劲秋欢呼道:“还有三个。”
少了一个旗令兵传达命令,原本整齐的阵营出现一丝骚动。
秦钧眼睛微眯,看向山上的杜云彤。
夜风扬起她的衣袖,她鬓间的珠钗少了几个,如瀑一般的秀发在夜幕中飞舞,脸颊被火光照的如霜雪一般的白。
许是离得进了,他终于看到了她一张一合的口型在说着什么。
她说,不要死,秦钧,我等你回来。
纷纷扰扰的情绪涌上心口,秦钧突然想起第一次随父亲出征时,母亲揉着他的头,对他父亲说:“不要死,我等你回来。”
父亲便笑着在母亲眉心落上一吻。
经年悠悠,他再也没有听过那句话。
关心他的,心疼他的,全部死在了四年前的那场战役里。
“杜云彤...”
他第一次发觉,她的名字挺好听。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低喃,杜云彤双手拢在脸边,对着山下大喊:“秦止戈,你别想着我会替你守寡!”
她这句话不止是大胆了,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禁卫军或低头看地,或抬头看月,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
姜劲秋脸颊微红,一剑刺向来人胸口,道:“哼,不知羞。”
杜云彤说完这句话,手扶着胸口,感受里面不住狂跳的心脏。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想让他活下来。
这般悍勇英武的少年,不应该死在这场秋猎,他的梦还没有实现,他的人生路才刚刚开始。
姜度又射中一个旗令官,山腰上的密不透风的阵容开始骚动不安。
秦钧陌刀扬起,再度发起冲锋。
他是势不可挡的剑,也是刀枪不入的盾,在他的带领下,叛军溃不成军。
杜云彤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秋风扬起,她甚至能够嗅到他身上随风飘来的血腥味。
近了,更近了。
杀神不死,修罗永存。
以百余人而冲五万精兵之阵,世间只有秦止戈能够做得到。
战马打了一个喷嚏,秦钧翻身下马,温香暖玉迎了满面,怀中的小女孩肩膀微微抖动,手指扣着他的盔甲:“我就知道,你不会败。”
秦钧身体微微一僵,杜云彤迅速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又不是秦钧正儿八经的夫人,重获新生后的喜极而拥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杜云彤从他怀中出来,抬起头,撞见了秦钧平静无波的眸子。
明明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眼底还是平静如水的,一丝波澜也没有。
杜云彤搅着帕子,想了一会儿,伸手去他额上的血水。
她知道他有洁癖,他比她还受不了血腥味。
捏着帕子的手指刚刚触及到他的额头,她的手腕就被他握住了。
秦钧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不脱。
杜云彤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发觉了问题所在——她和秦钧只是协议夫妻,她今夜所为,早已超出了协议夫妻的范围。
他怕不是生气了吧?
也是,他那么要好面子的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未过门的妻子吼了句我绝不会替你守寡,别说他了,正常男人都接受不了。
杜云彤抬头,心虚地看了秦钧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极小声道:“侯爷,我不是故意的...”
都那个关头了,她说的那句话已经是非常克制的了。
久久没有听到秦钧的回答,杜云彤小心翼翼抬眉,却见秦钧眸色幽深,却又无比认真。
秦钧微抿着的薄唇轻动,道:“谢谢你。”
杜云彤眨了眨眼睛。
她怕不是幻听幻觉了?
秦钧对她道谢?
她是没睡醒,还是秦钧从战场归来被人打中了脑袋得了失心疯?
“哎,那个...”
杜云彤刚想说话,秦钧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大步从她身边离去。
留给杜云彤是浓厚的血腥味,以及面前满是血水的脚印。
秦钧的私兵已经赶来,与山下的李昙的士兵战在一起。
李昙虽然是精心布置,士兵也算骁勇,但哪里抵得上秦钧麾下士兵嗜血的悍勇?
喊杀声渐弱,姜劲秋与姜度骑马归来。
姜劲秋道:“他去了哪?”
目光看到杜云彤身边的一串血红脚印,姜劲秋声音骤然拔高:“他伤势很重!”
谁说不是呢。
以一百对五万,也有秦钧能够做得到,若换了旁人,莫说冲阵,根本就活不下来。
纵然她发觉了旗令兵的存在,纵然姜度射杀了旗令兵,但五万人就是五万人,哪怕站成一排什么也不动,就能把人死死围在其中。
可是秦钧还是冲出来了。
他是人,同时也超越了人的存在。
杀神永远不会死。
杜云彤望向秦钧的背影,道:“他大概去找陛下了。”
秦钧浴血而来,为的是把李昱推上储君之位。
秦钧一步一步走到正德帝的房间。
周围禁卫军见他前来,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秦钧在门前负手而立:“臣,秦止戈,求见陛下。”
正德帝的声音没有响起,屋里的内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秦钧耳朵动了动。
内侍换上一张笑脸,开门迎了上去:“侯爷...”
但见秦钧一身是血,内侍嘴巴微张,张目结舌道:“这是怎么了?何人伤了侯爷?”
秦钧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内侍,大步进屋。
屋里飘着好闻的檀香味,秦钧眉头微动,目光所至,正德帝在纱幔中睡得正香。
秦钧看了一眼内侍。
内侍忙不迭上前叫醒正德帝:“陛下,醒醒,定北侯来了。”
许久后,正德帝转醒,但见秦钧身上鲜血,起床动作微微一滞,转瞬便恢复正常。
内侍给正德帝批了一件衣服。
正德帝歪坐在床上,眯眼道:“老三出事了?”
秦钧平静道:“三皇子拥兵五万,犯上作乱,已被臣擒下。”
正德帝长叹一声,看着秦钧,道:“孤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秦钧抿唇不说话。
正德帝走下床。
御案上,明黄锦缎包裹着的传国玉玺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鲜艳夺目。
正德帝打开明黄锦缎,取出里面的传国玉玺,对内侍道:“拿来。”
内侍低头应是,踩着小碎步,取出正德帝一早便写好的立储圣旨。
圣旨早就写好了,唯有皇子之名没有写好。
正德帝一直以为,今夜进来的,会是他的三子李昙。
他已经帮他做到这种程度了,甚至把禁卫军都交给他调派,可他还是没有胜得了秦钧。
正德帝余光扫过秦钧。
秦钧就像一个怪物一般,永远不会死,也永远不会败。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
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境界?
凡人根本做不到。
可他偏偏能够做到。
厮杀一场,他气息都不曾乱,仿佛那场百人对五万的激烈拼杀,不过他纵马游玩一番罢了。
正德帝垂下了眸。
他不甘心,可也没有办法。
输给秦钧,老三不丢人。
内侍调好朱金御批,正德帝在上面写上五皇子李昱的名字,写完之后,内侍双手捧过传国玉玺,正德帝手拿玉玺,在上面印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你呢?想要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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