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死翘翘的上皇临时前逼着他接了国师这个封号,他还悠哉地游山玩水,哪会在李府被小魔头气个半死后,还要千辛万苦地赶来沙城。
可能是国师身上的华服,小掌柜围观了多日后,终于在国师进入小院时,他也跟其身后进入了小院,充当国师的小厮。
小掌柜刚要靠近小主子说说话,就看见了小魔头腆着肚子走了过来。
金猊上下扫了他一眼,“有些眼熟。”
小掌柜一个激灵,连一个告别话都没说,钻地鼠似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金猊看着小掌柜消失的方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最喜欢吓唬这种有钱胆小还装穷的。
国师来的不甘愿,却惊奇地发现,小魔头变了,身上隐隐多了些让他欣赏的东西。
国师很快就找到了小魔头改变的源头。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国师一上来,就拽住了卓婉的衣角,诉苦道:“我本不想教他,可上皇非逼迫于我,我每日战战兢兢地授业解惑,却仍被他百般为难。现在他终于肯静下心来,也学会尊重我了。”
卓婉听着他说的话,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大毛?”
国师的眼神真诚地疑惑道:“大毛?”
“哦。”卓婉拍拍衣袖,“我以为你是大毛呢,最近刚整理好Q版十二小兵传记漫画。”
国师眼神突地亮了起来,“如果你能把我也画进去,我可以给五十两赞助费。”
卓婉把袖子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五十两太少,二叔给了我三千两,我才让他出场了一次。”
“忠义之辈,岂能被钱财所蒙昧。”国师说的正气凛然。
卓婉起身,甩了甩袖子,端的是高贵典雅。
比演技,她也不差。
至夜,秀衣给卓婉打湿长发,轻轻地给她搓洗。
“小姐认识国师?”秀衣也觉好笑,刚来时两人避嫌,间隔三米外说话,这本正常,但,只过去了一天的功夫,两人就像对暗号似的,说了些外人听不明白的话后,两人身上的陌生感荡然无存,言语间透着熟稔。
“他是大毛。”
“大毛?”
青衣在浴桶中滴入药液,笑着解释道:“他是被绑的那群孩子里的一个。”
秀衣了然,轻笑着撩起卓婉的长发,“如今还在联系?”
“嗯。”卓婉捏着鼻子,忍住药液的苦腥味,瓮声瓮气道:“都还在联系,最开始设驿站就是为了与他们传信方便,”
“大毛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青衣与秀衣笑着对视了一眼,问道:“小姐知道他的名字吗?”
卓婉眯眼笑道:“被绑的时候,他自己说他叫大毛的,改不了了。”
青衣大笑出声。
在国师教小太子君策的七天后,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卓婉叫他“大毛”,就连金猊也不例外。
亲昵的称呼让他迅速地融入了小院的氛围中。
他本就不抵触这个称呼,现如今,他更是在他编著的书籍中著名为大毛。
在这个轻松明快的小院中,他再也不提游山玩水,已习惯了白日中教授太子,夜晚挑烛著书。
卓婉从她书房扣下来一颗夜明珠给了他。
国师不客气地接过夜明珠,放到书桌上,一目十行地翻看着编年史,仍惦记着十二小兵传记,“我想好了我的形象,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下。”
国师把编年史迅速地浏览完,又在他写到半截的民安论中匆匆地写下寥寥几语后,把它们全部推开,小心翼翼地从他的书箱中拿出他的自画像,平平整整地摆放到书桌上。
卓婉耐心地等他忙完这一切,低头看画。
“你可能对自己的相貌有些误会。”卓婉委婉地提醒着。
“什么误会?我是照着镜子,一丝不差地画了下来。”
卓婉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脸上的雀斑呢?”
“自画像不需要把所有的细节展示出来。”
“那你的眼睛是双眼皮?”
“我刚睡醒时是双眼皮。”
卓婉看看画卷上唯美的书生图,再对照着看看邋遢的大毛,把画卷收了起来。 “既然你这样要求,我就在番外中画上你。”
国师的要求得到满足,慷慨道:“我的这本民安论写完,无偿提供给你书铺印制。”
“那个。”卓婉摇了摇头,“我的书铺是为了响应国家人才大计,不是所有的书都印制的。”
国师把他写了一半的民安论拿给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看看我写的到底如何。你孤陋寡闻不知道,我写的任何一篇文章都被南北才子所追崇。我的七格诗更是自称一派,成了他们竞相模仿的标杆。”
卓婉听他说的这么厉害,抱着一颗敬畏的心打开他的民安论。
良久后,卓婉默默地合上了书,恭恭敬敬地把它放到书桌正中间。
不愧是被南北才子推崇的人写出来的佳作。
辞藻很华丽,格式很严谨,言语很简洁。
以及,她没读懂。
第78章 果酱
似有若无的气息触碰在耳边,卓婉脸蛋泛出了粉红的羞涩。
“我有点事儿要忙。”
卓婉拍拍脸,颠儿颠儿地跑出书房,打开了院门。
勒安谦一身戎装,驾马而来。
卓婉站在门槛上,踮着脚丫子仰头看他。
勒安谦大笑,弯腰一手搂过她的腰,放在身前。
埋在她的颈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香暖的气息浸透他的心脾。
卓婉两手捧着搁置在她腰上的手,摸索了良久。
手上凹凸不平的结痂提醒着她,他受伤了。
卓婉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模样笨拙,腿翘到半截,长度不够,卡住了。
卓婉无辜地看向勒安谦。
勒安谦笑着用双手放在她的胳肢窝下,稍稍用力举起了她,让她面向他。
细腻粉嫩的小脸蛋,红艳湿润的小嘴巴,看的他浑身一紧。
卓婉摸摸耳朵,双手捧住他的脸,“以后不准随便用内力碰我。”
话落,耳垂上又是一阵轻柔的抚弄。
卓婉捂住她的耳朵,奇怪的触感仍未消散。
勒安谦散开粘在她身上的气息,笑着捏了捏她软绵的小脸蛋。
“不喜欢?”勒安谦笑问。
卓婉甜笑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喜欢。”
勒安谦明白了她的羞怯,满眼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以后只你一个人的时候,让它陪你玩。”
卓婉干净明澈的眼睛看向他,笑容明媚绚烂。
勒安谦迷醉在她的笑颜,她已经开始上下其手地扒他的上衣。
“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勒安谦禁锢住她的手,“我带你去看沙城的夕阳。”
“每天都在看,别转移话题,你让我先看看受伤严重不严重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去看夕阳。”
卓婉板着脸,严肃地说着。
勒安谦无奈地摸索了下手腕,搂着她的腰从马上飞身下来。
卓婉牵着他来到卧室,无丝毫犹豫地扒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他的上半身。
疤痕纵横交错,无一块平整的地方。
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地微微抖动。
“练武时受的伤,早已无碍。”勒安谦亲了亲她的眼睛。
卓婉抿着嘴忍了半晌,把情绪压了下来,认真道:“幸亏你把脸护的好好的。”
勒安谦笑着敲了下她的头,“怎么?我脸上有疤,你就不想嫁给我了?”
“别说的这么直白。”卓婉给他胳膊上的伤口洒上药粉,“这得分时候,要是我在认识你之前,你脸上有疤,你就需要更努力地靠个人魅力来让我欢喜。”
“你现在已经靠美貌让我欢喜了,即使有了疤痕,我还是欢喜你的。”
“也就是说,你当初保护好了你的脸,为你以后减少了很多的困难。”
勒安谦眼角含笑,摸索着手腕上的发丝,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卓婉在他的胳膊上洒上了药粉后,又抹上了三层黑乎乎的药膏,把一块厚麻布贴在药膏上。
“大功完成。”卓婉站起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每隔一天来换药,乖。”
卓婉从矮墩子身上认识到了道理,男人也需要哄的。
勒安谦失笑,在她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卓婉擦去手上的沾上的药膏,搬过来高脚木凳,一本正经地坐到他的对面。
“处理好伤口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弄伤了你,我帮你报仇。”卓婉凶着一张脸,本该咬牙切齿的狰狞,因天生的笑眼和弯弯的嘴角,让她力道不足,显得色厉内荏。
勒安谦被她这副努力凶巴巴的可爱小模样逗的心里甜软,眼含笑意道:“京都惠王与巫族联手,在宁阳城设下了天罗地网。”
卓婉皱了皱眉,她只知道王老治水请来了巫师算风水,“巫族?”
勒安谦思忖片刻,斟酌道:“巫族自历史记载以来便一直存在,与白氏族人相辅相成,白氏隐蔽于山水之中,巫族亦消失不见。”
卓婉的身体前倾,两只手支在他的膝盖上,认真地听他讲白氏族与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