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深挑了挑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几分意外,却也在预料之中。
他沉稳地四下环顾,然后点点头:“殿下是不打算交出王爷了?”
萧长衾笑道:“将军不如再想想,宁王年事已高,哪怕你保他上了那个位置,他又能坐几年了?而且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得像我父皇一样?”
傅千引磨着牙冷笑:“不好意思,我还真能保证。”
萧长衾没有理他,接着道:“为什么不选择效忠于我?我父皇能许诺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臣服我。”
只要你心甘情愿被我踩着。
傅千引闭了嘴,眯起眼转头看他。
将军一身武袍整肃到了极点,一路过来挥剑杀敌没有一丝迟疑,一个人便若千军万马般,带着腾腾杀气,势不可挡。
他的眉目过分英俊,侧面看时棱角锋利,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殿前一时安静下来。
禁军同万军刀尖相向,两边如临大敌地对峙着。所有百姓瞪大双眼看着他的背影,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万玉深平静地抬起眼,摇摇头,语气笃定:“你不行。”
萧长衾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御花园宫宴,皇上宫中遇刺,我知道是你。”万玉深眼中不含任何情绪,直视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清晰地陈述道,“那个位置无论谁坐,都不会是你。”
——赌上我二世而来的天命。
他亲手促成两国缔约,守得边关无战事。而现在,是时候消弭内部裂痕,明主终会归位,天下必将海清河晏,他知道。
萧长衾脸上狰狞地抽动两下,突然一挥剑:“给我上!”
身后侍卫、禁军应声而上,两军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打破,片刻便混战在一起。
养心殿的废墟前,彻底沦为战场。
若单纯论两方战力,平日里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主子和巡逻的侍卫禁军,完全不能同杀伐征战的大安铁骑相匹敌,甫一交战,尽管这边有老百姓拖后腿,但对面不敌的现状也很快显现出来。
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战场后方,没有预兆地、忽然惊起一声巨响,接着便有惨叫和肢体炸飞的声音。
滚滚黑烟中有人拼命喊道:“有炸/药!!”
萧长衾这才露出阴郁的笑容来,大笑道:“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你们脚底下到处都是炸/药,凑热闹可别把命搭上——”
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仗,一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肠子挂了一地,脸都没了半个,顿时吓没了胆子,顿时有人挣扎着想往外跑。
人一拥挤,顿时有是几声爆破声起,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万玉深一剑放到三个禁军,回头看一眼,皱起眉。
傅千引面上露出一丝焦虑,朝他大喊:“万玉深!”
忽然,一道人影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来,他穿一身东宫侍卫衣服,还抱着个人,先看见了傅千引,眼前一亮:“哎,世——”
傅千引回头先看见衣服,想也不想就是一剑戳下去。
林青“嗷”的一声,抱着人险险躲开,“殿下!”
傅千引这才看清,眉目间涌上喜色:“你小子终于来了,能不能行啊!”
林青面上发苦:“费了点力气。”
傅千引咬着牙,从他手中把人接过来,低声道一句“得罪”,然后勾着嘴角转身到万玉深旁边:“人绑来了。”
爆炸还在继续,万玉深一听,立刻转头。
果然是薛皇后,苍白的脸双眼紧闭,十分痛苦的样子。万玉深蹭掉脸上小伤口的血迹,同样低声道一句“得罪”,然后出手如电,掐住薛皇后的人中,硬生生把人掐醒了。
薛皇后倒抽一口气,倒了好几次才喘上来,刚刚看清眼前混乱的局面,忽然感觉一阵剧痛,当即痛叫出来:“啊!”
他们距离殿前不远,这一声女子的呼叫格外突出,萧长衾顺着声音看过来,脸色立刻变了。
万玉深看了傅千引一眼,眼中暗含责怪。
傅千引松开点在薛皇后身上穴位的手,讪笑道:“得罪、得罪。”
萧长衾瞪着眼看两人挟持了皇后,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忽然拔剑砍倒了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废物!”
“一群废物!”侍卫毫无防备,一剑割破喉咙,瞬间没了呼吸。萧长衾犹不解气,举着剑在他身上连捅十几下,彻底把人捅成了血尸。
然后他才舒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万玉深:“放了我母后。”
傅千引勾唇:“放了我父亲?”
薛皇后已经明白过来,她浑身颤抖,却不是吓得。那双曾经艳绝京华的明眸中盛满泪水,看着那片废墟,颤巍巍地问萧长衾:“衾儿,你、你把你父皇……你……”
”
萧长衾脸上划过烦躁、阴郁,最后转为埋怨,表情一连几变,快得像是换脸谱。他满目怨气地看着薛皇后:“母后,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宫里?”
“你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大麻烦吗?”
傅千引眉尖挑了挑,不知怎么,心头忽然一跳。
薛皇后满脸泪水,摇头执着地问:“你告诉母后,衾儿,你把你父皇……”
“杀了!”萧长衾忽然暴躁地扔了剑,面对自己的母后时他就像个孩子,情绪波动极大,“杀了!一刀捅在心脏上!母后,那个老不死的这样对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薛皇后近乎崩溃,整个人摇摇欲坠,难以置信地捂住脸。
万玉深垂眸,悄无声息地低叹一声。
恐怕世间无人知道,在皇家畸形而丑陋的内里,曾悄生过干干净净的倾慕,坚韧地扎根在这个病弱的女人身上。
……恐怕对方荒唐一生,到死都不知道。
傅千引心底莫名不安,抓着薛皇后的肩膀往前推了推:“喂——娘娘都站不住了,一人换一人,怎么样?”
萧长衾忽然一顿,慢慢地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
傅千引心一紧,不安越来越强烈。
“母后,你太让我失望了,”萧长衾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伸出拳头捶着自己胸口,“我太失望了,你居然被他们抓着当成把柄,以此来对付我,但是啊——”
“但是啊——”
萧长衾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但是他们不知道,哈哈哈哈……”
万玉深眉心一折,下意识挡在前边。
“来,把人带上来,”萧长衾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哦不,请上来。”
傅千引紧紧盯着,看到侍卫押着一个人走出来时,突然感到身边暴起一股强烈得近乎实质的杀意。
他瞬间明白过来,脑子里有根弦嘣地断了。
坏了,他想。
黑衣侍卫押着一个女子走到殿下,手一使劲,把人压着跪到了地上,女子不停挣扎。她头上套着麻袋,可身上那件白色罗裙,万玉深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谷雨的。
那一刻将军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都静止了。
可他心里惊涛骇浪,几乎要吞噬一切,傅千引下意识伸手去拉:“等!先——”
可已经迟了。
万玉深平地而起,一剑横空而出,带着滔天怒意,根本无人敢撄其锋,剑气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这是使出了十成功力。
为今之计,除了打也没有别的路。傅千引当机立下,大声嚎了一嗓子:“弟兄们听着,他们抓了你们嫂夫人!打啊!!””
什么!?抢谁?
万军集体怒了,全军瞬间强了一倍,禁军的防线立刻就破了。
禁军节节败退,战线越来越短,以萧长衾为中心,包围圈越来越小。
萧长衾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在里边,好像没看见败相一般,脸上挂着极其愉悦的笑容。
他走到谷雨身边,亲昵地摸摸她的脑袋,不在意她不安分的乱动,温柔地说着最冰冷的话:“小雨,不恨我吧?”
“恨我也没用……谁让你非要喜欢他呢?”
“谁让你们还那么讨厌地互相喜欢呢?”
麻布袋上洇出了水迹,萧长衾怜爱地摸了摸:“别哭,就快好了。”
不断有侍卫向万玉深冲上去,但将军功力全开之下,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不过片刻间,那张杀神般的脸已巨萧长衾不到十米。
“放、开、她。”
萧长衾挑眉看了看他,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声喊叫:“衾儿!”
战况瞬息万变,傅千引一不留神,薛皇后便从他手下逃了出来,站在混战的人群里,哀伤地看着她的儿子。
“衾儿,放了那个姑娘吧,”薛皇后流着泪道,“我们娘儿俩离开这里吧,再也不回来了……”
傅千引想过去,却又被几个禁军缠住了。
萧长衾神色迷茫,反问她:“为什么呢?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要走?”
恰好有个老农,刚刚砍翻了一个受伤的禁军,生平第一次见血,已经杀红了眼。他一转头,刚好看见那衣着华美的皇后娘娘,毫不设防地站在那里。
傅千引一瞥看见,顿时暗叫不好,“等下!大爷,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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