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好种田 (夜央)

杨玉红怀里抱着的小静，听着大人说话的声音，便眨了眨大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苗根喜上前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他似乎格外的疼爱小女儿，因为在小女儿的身上，他似乎能看到李彩云的影子。

“小静，乖乖听话，早点睡。”苗根喜伸出略微粗糙的宽厚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小静的额头，然后便跟杨玉红说了几句话之后离开了。

二静在一旁跟着哄小静，不过，她终究还是年纪小了点，没多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杨玉红抬眼看了一下，便说道，“二静，你也睡吧，小静待会儿就睡着了，我如果是有什么事，再叫你起来。”

二静听完，就躺下了，她拉了拉被子，盖住了脖子，将胳膊收回了被窝里。

杨玉红哼哼着唱着歌儿给小静催眠，二静在听到二婶的歌儿之后，突然鼻尖一酸，眼泪簌簌的流淌下来。

她本来就很爱哭，以前的时候，娘在的时候，她每每想哭，就靠在娘的胳膊上，或者靠在娘的肩膀上或者怀里，撒娇一会儿，很快就能平复情绪，可是现在，娘没了，任凭她怎么思念娘，任凭她在梦里多少次的喊娘，娘还是回不来了。

二静甚至有些恨小静，如果不是因为小静，娘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呢？

杨玉红并没有察觉到二静的反应，她只是觉得，从前她总想着争这个家里的家产，可是到头来，这家里的家产，她还用得着争么？大哥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老三没了，老三媳妇儿改嫁了，老三留着儿子，那是理所当然有一份，可是现在老三的儿子过继给大哥，那就是说，这苗家的家产，最多也就分两份儿。

杨玉红又想着，她从前可是没有少刁难大哥大嫂，现在她虽然身边还有个男人，可是苗根旺那样的活死人，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说白了还不如个死人，活活的拖累她，真的就是个累赘，吃了喝了穿了，却什么都干不成。

杨玉红一边哄着小静，一边想着，她也不想再嫁了，如果大哥不嫌弃，她就跟大哥这么搭伙过一辈子算了，这样的话，在外面她也算得上是守规矩的女人，在家里，她也能得到大哥的支持帮助，并且，主要的是，她这样选择的话，会给寿生留下个好名声。

杨玉红不禁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日子会变成怎么样，但是目前看来，她只希望这一日三餐的饿不着，冬天冻不着，再就是寿生能好好的读书，有朝一日的考个功名，那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杨玉红扭头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却看了很久。

外面的天色漆黑无比，似乎是阴天了。

苗根喜进了苗根旺的房间之后，哥俩睡在了一张炕上。

苗根喜原本以为苗根旺是睡着了，却不想，他刚刚躺下，苗根旺便说话了。

“大哥，我也不说什么道歉的话，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就想，你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爹娘养的份儿上，帮我照顾好了玉红和寿生月牙儿。”

黑暗里，刚刚躺下的苗根喜听到了苗根旺的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苗根喜思忖片刻之后，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我拖累了全家，我是个胆小鬼，我怕疼怕死，可是这么久了，我觉得活着真的没意思，我想着，让你帮我弄点毒药，我——”

“浑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苗根喜有点生气的说道。

虽然，苗根喜的心里却是不可能原谅苗根旺，毕竟苗根旺做的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事情，在苗根喜的心里上已经是这辈子都抹不去的伤害，但是苗根喜想着自己也是苗大牙和杨翠花养大的，好歹没让他饿死，好歹给他娶亲，好歹让他有了三个女儿，所以，他对苗根旺也有一丝的感情。

而这点感情，并不是他的兄弟情，是苗根喜对苗大牙和杨翠花的感激之情吧。

“可是大哥，我天天这么躺着，除了吃喝拉撒，我什么都干不成，我这还不如死人呢。玉红是个好女人，长得好看，大嫂已经没了，不如——”苗根旺说这番话的时候，着实是认真了，他也觉得自己拖累了杨玉红，并且，他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是生不如死。

因为自从他对李彩云做了那件禽兽不如的事情，被苗根喜打坏了之后，不管是乡里乡亲，还是家里的大人孩子，看他的眼光都是嫌弃的，甚至，连寿生和月牙儿，都觉得自己的爹是耻辱的存在。

虽然两个孩子没说出口，但是苗根旺身子废了精神不傻，他能察觉到，这样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越说越混账了，我这辈子就你嫂子一个女人，不想再娶了。你是废了，但是至少你儿子女儿还有爹。不说了，睡吧。”苗根喜有点生气，说完，便转过身拉了拉被子准备睡觉了。

苗根旺看了看大哥的后背，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想死了给大家一个清静，竟然也这么难，谁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是没经历他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他现在这样，恐怕有点胆量的人，都寻死了。

第908章杀人的心都有了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苗根喜便有了细微的鼾声，苗根旺的心里还是恨的难受，如果不是身边这个所谓的大哥，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废样子？

自从杨玉红回来，苗根旺每每和杨玉红夜深人静的睡在一张炕上，总是会忍不住的想男人都想的事情，可是，他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又怎么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呢。

他也试图让杨玉红主动一些，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杨玉红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让他觉得冷冷淡淡的，所以，当他提出了那些夫妻房事的要求，杨玉红每次都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苗根旺很想骂杨玉红是拜高踩低，骂她是因为他变成了个瘫子才会这么对他，可是，他在家里发泄过一次，歇斯底里的吼骂，杨玉红却将月牙儿和寿生都打发出去，并且还亲自带着二静和小静出了门，以至于苗根旺自己翻身从炕上掉在地上。

那天，杨玉红竟然从上午一直到了傍晚才带着孩子们回来，她回来之后，直接冷淡的问道，“是想上炕上躺着去，还是继续骂。”

苗根旺难过的要死，没有面子的要死，可是，他饿了，他没有骨气，他只能认怂。

从那之后，他即便看着躺在身边的杨玉红再怎么动心，再怎么反应，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碰杨玉红，他在猜测，是不是杨玉红和大哥搞在一起了，可是，他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苗根旺真恨不得抓个什么东西，将苗根喜给打死。

然而，不知道是杨玉红有意为之还是怎么回事，苗根旺伸手可以碰到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用来杀人的工具。

苗根旺冷笑着，苦笑着，他的笑却又不敢出声，他泪流满面，他恨死了，恨死这些人了。

然而，他除了恨，除了哭，除了笑，却又无能为力，他不敢死，他怕摔死太疼，他不敢自裁，他怕剪刀扎的流血太痛，他没有力气挂绳子到房梁上，他又不能忍受饿了的痛苦，他想死，想要一包毒药，可是，他这也得不到。

夜色更加的深了。

隔壁房间里小静的生意也渐渐地小了，小静开始眯着眼睛准备睡了，杨玉红便躺下身，挨着小静睡了。

自从立秋之后，这白天就越来越短了，鸡叫却似乎并没有因为黑夜长了而叫的碗。

乡下的农人们，依旧是按时起身，最近这个时节，正好是收大白菜，或者是将菜畦里那些干枯的蔬菜秧子收起来，弄成柴禾拉回家，留着烧火用。

不过，县城里却不同了，没有了鸡叫声，兄弟们这一睡，就快过头了。

叶春暮许是每天按时醒来的缘故，所以，早早的就醒了，他简单洗漱之后，便去客栈的附近溜达了一圈，并且买了大家的早饭回来。

门被推开之后，叶春暮见兄弟们一个个睡得都跟猪一样，便喊道，“起来起来，起晚了的没得饭吃。”

果然，听到吃饭这俩字，兄弟们就像是水里跳着的鲤鱼，一个个全都翻身起身了。秋实揉着惺忪的睡眼，一个手揉眼睛，一个手提鞋，“春暮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鸡还没叫啊，怎么早饭——”

秋实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颠三倒四了，现在可不是在落日镇，哪里还有鸡叫声，这县里的人们，可是很少养公鸡在家里，即便有人养鸡，那都是为了斗鸡用的，那些鸡比人活的还滋润，哪里还用打鸣？

“哦，春暮哥，这是——豆浆！烧饼！”秋实的话说到一半，他就闻到了浓香的味道，马上睁大了眼睛。

秋实说话的功夫就坐到了桌子旁，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烧饼。

却不料，他刚伸出手，就被叶春暮打了一下，“去，洗脸洗手漱口。”

秋实苦笑一下，“等我回来，他们不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