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旭也正有此意,吩咐伙头兵给大家好好煮一顿吃的,便带着将领下去谋划了。
营帐里,容旭将大致进攻的时间和路线拟演了一遍,然后问各位将领有什么想法。大伙儿纷纷各抒己见,大意与他无二。只是对一队将士暗袭北凉皇室不赞同,其中一位将军说道:“二皇子,出奇不意固然是个好想法,可是,北凉皇室定然守卫森严,就这么一骑人马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对啊对啊!”其他的将领附和道。
这时,二皇子最得力的部下路二将军上前请命道:“二皇子,属下愿意带兵暗袭北凉皇室!”
闻言,大伙面面相觑,甚至有人觉得这是自讨死路。却不想一向睿智的二皇子竟然应了下来。
待商议事毕,二皇子将容旭一人留了下来,双后放在背后,踱了几步才说道:“你有把握吗?是不是那边有消息了?”
路二四周探听了一下,才小声回道:“对,他们传消息回来,计划很顺利,我今晚带队过去突袭,其实也只是内外接应而已。”
“好!即是如此,那就交给你去办吧!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有如此有的能耐!若今晚一战大胜,我定当为他二人请功!”容旭赞赏道。
这一晚,有人看见边关的战火滔天,有人听见战场的嚎叫震耳,也有人亲眼看见北凉的皇帝竟然被一个新提上来的箭术教头给射杀了。一时间,北凉皇室乱成一团。而西大营的军队正在此时冲破了城门。北凉的太子木垂尔即时率领部下宣布投降议和。自此,征战多年的北凉与大庆国暂时画上了句号。
路二将军率领部下侯在北凉皇城外,见到两人骑马奔驰而来,他驱马向前走了几步,见到是他要等的人,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意,大声道:“欢迎你们!”
两人身上穿着北凉士兵的衣服,一脸狼狈,都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了,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路将军,我心情很不好!咱俩比赛谁先射中那狗皇帝,哪里知道我弓还没拉呢,他就将人射死了!”其中一人说道。听声音年轻得很,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调皮。
路二哈哈大笑道:“猴子,输在何靖手上你也不亏,他的箭术连我都及不上!”
而另一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反而突然问道:“听说有人捐了粮草?”不知是不是路二的错觉,他竟听出了激动的意思。
猴子与何靖日夜相处了四年,虽然有时候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何靖在紧张。这让他非常好奇,不过是有人捐了粮草,他何以这么紧张?
路二指挥大家返回营帐,心里虽疑惑,可路上还是将捐粮草的事情讲了。待听说是一家叫“缤纷”的首饰铺时,何靖的马陡然一仰,把大伙吓了一跳。
“何靖,你怎么了?”猴子可从未见他这么失态过,连忙问道。
何靖敛下情绪,拉起缰绳,沉声道:“一位姓休的公子?”从听到“缤纷”二字时,他的心就跳得飞快。他已经能肯定那人就是高秀了。还记得当年她刚刚决定开首饰铺子时,七寻思八寻思,就取了“缤纷”这个店名。他当时还怼她说太难听,可此刻这两个字在他的耳朵里竟是如此的好听。高秀,休公子,看来这几年她的生意做得挺好的。只是不知道那日他被劫匪所杀的消息她有没有当真?有没有伤心?
路二和猴子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失魂落魄起来。而何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突然赶着马跑到前头去了。
“路将军,你说他是不是杀了北凉皇帝太激动了?”猴子一边勒着缰绳赶马,一边大声问道。
路二哪里知道,只能摇摇头跟了上去。
回到西大营的何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二皇子的营帐,而是去粮划库领棉服。那看守的小兵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肯。哪知道两人竟然打了起来。
路二带着猴子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见到路将军,那小兵干紧收了手,说道:“路将军,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二话不说就要抢棉服!”
“行了行了,他不是什么外人,叫何靖,今晚北凉皇帝就是他射杀的,区区一件棉服,你就给他呗!”路将军简直哭笑不得。这个何靖挺有意思的,杀了北凉皇帝这种滔天的功绩,他不应该第一时间去二皇子的营帐复命吗?怎么还为了一伯棉服和人打起来了?
何靖拿了件棉服,小心地揣在怀里,便去了二皇子的营帐。二皇子容旭这四年来接收了不少他的密信,却从未见过他本人。此刻见到他,一脸不卑不亢,怀里揣着件棉服,竟陡然生 出了好感。
赶来的路二与猴子向二皇子行了礼。猴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活得大庆皇子,稀罕得很,免不了多看了两眼。而一旁的路二生怕何靖得罪了容旭,开口道:“二皇子,您面前这从位便是何靖,今晚便是他将北凉皇帝射死了。属下旁边这位是猴子,这四年来一直随着何靖在北凉做线人。”
容旭请他三人坐下,才道:“多亏了两位,我会向父皇请旨加封你二人,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这种滔天功绩,若是想调回京城做个小京官是绰绰有余的。不想,何靖与猴子听了之后,齐齐跪下握拳道:“我等愿意追随二皇子!”
容旭也不想错过如此英勇的两位人才,闻言,赶紧上前扶他二人起来。可笑何靖此时还揣着那件棉服,连一向不多事的容旭都忍不住问道:“何将士是畏寒吗?”
“不,我只是喜欢这件棉服。”何靖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有猴子恍然道:“喔,你该不会是认识那个捐粮草的休公子吧?对了对了,我记得你提过,你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中洲府做生意!这位休公子不会是她的哥哥吧?”
话一出,连二皇子都怔住了。难怪,千里迢迢送粮草,还如此细致,想来便是姑娘家的心思。
何靖尴尬莫名,他当日只是顺嘴提过高秀,可并未说什么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个大嘴巴又会瞎猜的侯子!
二皇子以手作拳对着嘴巴轻轻咳了一声,怕他尴尬,转移话题说道:“对了,这次大破北凉,只可惜未能攻下他们更多的城池,让北凉彻底归属大庆。”若不是他们兵力不足,应以迅雷之势攻占北凉,可惜啊。
而北凉的太子木垂尔投降于大庆,却不是长久之计。听闻此人好杀戮,只怕是缓兵之计。
“怕什么,我们整天守在这里,他们若是敢来犯,杀他个片甲不留!”猴子扬声说道。
本以为何靖不会出声,没想到他竟说道:“木垂尔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木垂留,此人心地善良,不喜战乱,若是拥立他为新王,对大庆绝对有利。”
正文 第70章未亡
听了何靖的建议,容旭赞同地道了声:“好!”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有勇有谋之人。
虽然此战大捷,可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眼下容旭便要写奏折与皇帝,为何靖和猴子请功。
待两人出营帐时,猴子看着手里拿着棉服的何靖,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你能跟我说说这件棉服有什么特别的吗?嘿,我就特别纳闷,你啥时候畏寒了?”想当初两人在北凉城里,什么苦没吃过,大冬日里光着上身练武都没问题,怎么这会儿就抱着个棉服不肯松手?
两人一起并肩携手四年,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是猴子对何靖无话不谈,至于何靖,他平日里话特别少。
“这些粮草是一个故人送来的。”何靖开口道。他没有说应该,也没有说或许,而是肯定就是高秀所为。
猴子一听,乐了,笑道:“你竟然还有这么有钱的故人?不过要我说,此人心地倒是挺善良的,不说别的,这些粮草可是咱们此战的一个关键啊。”
何靖并不愿意多说。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楚。他扭头问道:“对了,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的那对父女吗?我想去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当日在北凉,他们俩作为线人,不方便去查。
“行,那咱们一起去。”猴子应道。
北凉虽然败了,可城里的百姓并没有受什么大影响。城里街道虽然萧条了些,可依旧与平日样开门做生意。街角有一对父女在卖烙饼,那中年男子一身衣服破了几处,可是干干净净。一旁帮忙的姑娘穿得很朴素,模样也一般,皮肤略黑。一旁做生意的妇人喊道:“程程啊,你娘死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虽是关心的话,可语气里竟然充满的好奇和笑意。他们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对父女并不是真正的父女。那中年男子与程程的母亲是成婚时,程程已经四岁了。如今母亲已死,而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未必愿意照顾她吧。
凌程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中年男子说道:“爹,要不我们去大庆国吧?”她听他提过,他是大庆人。如今大庆大败北凉,大家都在传大庆如何如何繁华,京城里的首饰有多漂亮,那里的衣服有多好看。她真是想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