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瞪大了眼睛。
“谁说你活不太久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用不着哪个说。”段利淡淡地道,“倒是有关我给你找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起名豹子头的人,我要给你说一下。”
这时候了还关心这个?张小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并没有怪你。”说的有些违心。
段利拉着她在一棵树下坐下,轻声道。
“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了,毕竟是我介绍给你的,你甚至还怀疑是我指使的。”
张小花微微撇嘴。
“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你也不能把你的专业用在我身上吧。”
段利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巾道。
“按照你的话说,我这是职业病。”说着便说起了豹子头的来历。
豹子头是宋国宫廷的人,也就是传说的大内高手,这样的人知道的事情自然很多,而有些事情还是属于大宋宫廷的秘密。
一般来说,像豹子头这样的大内高手,老了会找个奉养自己的人,而这个人自然是当权者阵营里了。
可惜豹子头运气太差,他的主子政治斗争败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尴尬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因此死去。
这一点豹子头又是幸运的,他没有死,可就是活着也无法出现在阳光下。
段利说到这里顿了下道。
“我也是机缘巧合遇见的他,而我们还有那么一丝渊源……”
张小花听到这不得不打断他。
“这个渊源就不要说了。”
“我都要死了,你还怕听到吗?”段利深深地看着她。
“谁说你要死了,只要你撑着一口气,我就不会叫你死!”
张小花冲口道。
说完自己也是一呆,她怎么能这么冲动?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可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她摸摸鼻子道。
“你说吧,我听着。”
段利握着张小花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也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我段利这辈子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张小花摆摆手。
“别煽情了,你接着说吧。”
段利呵呵了两声,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是宋国人。”
张小花惊讶地看着他,段利的母亲竟然是宋国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大周军妓的地步?
段利言,大宋一些贵族皇室喜欢豢养孩子,这些孩子长大后如果出落的出类拔萃,自家会留下,终身不得自由。
男孩子还好些,女孩子就不同了,终身不嫁,孤独终老,还每天被囚禁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受不了的就开始逃跑。
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追回去不是打死就是打残,即便不这样也落个凄惨的下场。
段利的母亲就是这些逃跑里其中一个女孩。
“我娘在宫里待过,认识了豹子头,还曾互相帮过忙,如果没有豹子头我母亲也不会逃出来。只是,她虽然从一个囚笼逃出来,却又落到了另一个囚笼,成了大周边军的军妓。”
段利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张小花看看他。
“这就是你和豹子头的渊源?”
“是。我母亲说,不管怎么说,豹子头帮助了她,也希望我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就这样你需要人手,他需要个养老的地方,我才把他介绍给你的。”
张小花眨巴了下眼睛,等待着下文。
段利苦笑笑。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豹子头原来的主人被打压的过于厉害,得了一身病,求医无门,豹子头将主意打到你身上。而我,是为了还人情,还有就是和宋国皇室攀上关系,这也是为了我的退路。”
667 我活不太久了
“你选中的那个关系就是豹子头之前的主子?”
“是。他虽然败了,可是毕竟是皇室子弟,只要他想,就还能起来。再者,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的要好。”
张小花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你这么做算不算叛国?”
“那要看怎么说了,我没有做对不起大周的事,只是和大宋的皇室子弟来往,算不上叛国。可是如果真要给我扣上这样的罪名,也是很容易。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我没有几天活了,接下来我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过日子。”
段利说的很是洒脱,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张小花,而是直接回京都了。
“小花,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那个人有病,也知道他们要打你的主意,我只是不相信豹子头会那样对你,还是我不在的情况下。”
张小花晃晃脑袋。
“其实他待我还好,除了要我跟着他走外,没把我怎么样,你也不用自责了。段利,你受了什么样的重伤,说自己活不多久了?”
“我现在全靠药吊着命,我这次去的地方很是凶险,能吊着命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段利沉默了会道。
“其实我不该给你说这些的,你是个简单的人,日子过得也简单,可是我不想叫你误会,小花,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就和豹子头曾经的主人接触了。”
张小花看看他那个样子,心下叹气。
“我也没怪你啊,说这些干什么?要说怪就是怪你走的时候都不来看看我。”
张小花声音不自觉地低下,一想到用圣母值给段利换取的衣服还没用上就肉疼。
段利自然想不到这些,见张小花闹起了小女孩性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受用。
“对不起,事情特殊,我没法去和你告别。”
“算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张小花摆摆手,“你说你活不了几天了,随着自己的性子活,那你打算怎么过?”
“当然是去你的庄子了。”段利笑的粲然,“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我相信你一定把庄子收拾的很漂亮。小花,你能答应我,陪我最后这些天吗?”
张小花看看他,认真地道。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如果你没死怎么办?”
段利哑然。
“那你想怎么办?”
“要我把你掐死吗?”张小花挑挑眉。
“好,到时候随你怎么处置!”
段利咧嘴笑笑,起身抱了抱张小花。
“我走了,最晚后日去你庄子。”说完骑上马走了。
张小花望着那个马背上的人影不见了,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段利回来了?
段利要死了?
有她的圣母君在,怎么能叫他死了呢!
正好拿来实验一下圣母的医院。
至于段利解释的那些事,张小花不想去想了,没什么意思,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何况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更是没有。
段利是那样的身世,不可能将感情放在第一位,当然更不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不过她倒是相信段利,在认识她之前就和豹子头的主人接触了,不然,段利这种处心积虑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这边段利骑着马往京都方向赶,尽管身体各种不适和痛苦,但他的心情却是美好的,就像是阴了好多天一下子阳光明媚了。
是的,张小花就是他阴沉的人生中一缕阳光。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张小花都没有和他有隔阂,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又找回了那种轻松。
可是,他就要死了,享受不了太久这样的轻松了。
段利心里有些难过。
就在段利回京都的同时,去找骗子的张老大和张小叔也回来了。
“这可回来了,遭多大的罪啊!”刘氏一把抓住小儿子的手,心疼的眼泪流了下来。
张小叔现在的样子确实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就用一根绳子扎着,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鞋更别说了,任谁看着也挺心疼。
可是张老大也不好啊,整个人就像泥水里泡过的一样。
“烧些热水,热汤,我们洗洗也喝点。”张老大道。
赵氏忙去了。
不多时热水端来,又端来两碗热姜汤,给兄弟两个人喝了。
这时候都顾不上问,等两人洗完了,又喝了些稀粥张青山这才问道。
“咋样了?”
张小花也坐在跟前听。
张小叔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张老大开口道。
“人找到了,可是却被打的废了。”
“那钱呢?”刘氏问道。
“钱?哪还有钱!”
张小花追问道。
“爹,就是你找到那个骗子了,却没要回一分钱来?”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官差找到的,他们比我们早到了一步。”张老大闷闷地道,“我们一直跟着去了衙门,结果一问才知,那个骗子把钱都赌光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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