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堂上这一班不识字的人纷纷抚掌赞道:“真是好诗!”
赵扬见周曾神色恍惚的站了起来,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他把手轻轻一摆,对赵玉身边那两个侍女吩咐道:“带小姐回去歇息罢。”
周曾绕过桌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还想再看真切些。此时他手下一名幕僚见他已有些醉意,忙在席中连声唤道:“周将军!”
周曾发觉自己失态,干咳两声,又坐了回去,对赵扬举杯一笑,道:“来,我敬赵大将军一杯。”
这时,却听谢瑾时开口道:“二位将军,下官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请允下官到院中,醒一醒酒。”
周曾也不愿意整天看见谢瑾时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忙把手一摆,道:“谢长史请自便罢。”
谢瑾时一听,从案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将那一片喧嚣欢闹声都留在了身后,往院中去了。到了院里,只见赵玉的身影真如同一抹青云一般,就在离自己不远处飘然消逝,他把心一横,追了上去。
*****
赵玉故意放慢了脚步,走的一步三摇,婀娜多姿。当她听到那一声还是很熟悉的“阿玉”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惊讶。
她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是在原地站住了。谢瑾时心中焦急,又在后面问道:“阿玉,是你么?”
这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赵玉转过去时,那一张美丽的脸上却已经满是泪痕。
谢瑾时浑身一颤,险些摔倒在地,待他站稳了,方才出声道:“阿玉……果真……是你!”
赵玉见他的反应,不禁暗自欣喜——她方才来时已经在顾瑶玉脑海里把有关谢瑾时的记忆都搜寻了一遍,得到的结论就是:谢瑾时对她十分忠心,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赵玉还在边想边擦拭眼泪,谢瑾时却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他对那两名侍女行了个礼,道:“我与小姐本是同乡……今日意外相逢,一时……一时忆起故土,虽然唐突,还是想来和小姐说几句话,还望二位体谅。”
这两名侍女对望一眼,便后退了数步,远远的等在一边。
谢瑾时见那两人离去,低声问道:“阿玉……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又……又怎么成了赵扬的妹妹?”
赵玉泣道:“我……我不知道,从前,你在朝中做官,才没人敢打我的主意。后来你入了狱,那些乡绅无赖,便一个个都到家中来纠缠我……我总听不见你的消息,急的病了……”
赵玉见谢瑾时那自责万分的模样,更加确定谢瑾时对这“阿玉”,真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谢瑾时哪里知道,过去,在顾瑶玉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依靠。谢家毕竟无权无势,谢瑾时也不过是个小官,她随时准备着再攀一门高枝,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赵玉接着说道:“后来赵大将军有一天闯进我家里,说我是他的妹妹,就把我带到了他府上。如今,他告诉我,要我嫁给周曾,我不愿意,他便威胁要杀死我的爹娘姐妹——瑾时,我姐姐刚刚出嫁,两个妹妹还如此年幼,我怎能忍心她们为我断送了性命?”
谢瑾时听了,心中又止不住的痛了起来。那两名侍女仍在远处看着,他不敢上前安慰,只能轻声道:“阿玉,你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赵玉一听,把头抬了起来。她双眸宛若秋水,再加上刚刚哭过,更加妩媚动人,看的谢瑾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谢瑾时收了收神,对赵玉道:“阿玉,如今周曾虽然还未称王,但大晋皇帝早已是他手中傀儡……赵扬表面忠诚,却也同样野心勃勃。若是他二人狼狈为奸,大晋更是永无复兴之望……赵扬找了你来,不过是为他二人结盟推波助澜…… ”
赵玉对他分析的天下形势丝毫不感兴趣,她打断了谢瑾时,问道:“那……那是不是……要是他两人之间有了矛盾,我就不用嫁给周曾了?”
谢瑾时这会儿觉得,“阿玉”似乎比以前机灵了许多,他点一点头,道:“阿玉所言不错,周曾帐中,颇有些与赵扬不睦的手下,只不过……”
赵玉急匆匆打断了他,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谢瑾时疑惑道:“你……你有何办法?”
赵玉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道:“你知不知道,赵扬身边,正有个很得宠的人?”
谢瑾时忽然想起了那个肖似慕攸歌的侧影,心里十分不安,问赵玉道:“阿玉,我刚要问你此事,你可知那人的来历?”
赵玉见谢瑾时对吴攸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心中警惕起来,她想了想,道:“我刚到这赵扬府上,哪里知道他的来历?”
说罢,又接着道:“赵扬如今对他非同一般,不如从他身上想个主意。”
赵玉趁两名侍女没有注意,凑上前去,在谢瑾时身边耳语了几句。谢瑾时大惊道:“这……这或许会使赵扬动怒,可毕竟害了无辜之人,只怕……不太妥当……”
赵玉一听谢瑾时不愿,劝道:“瑾时,她一个人,和大晋,和我相比,哪个重要?”
谢瑾时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自然是大晋……和阿玉重要……”
说罢,他低下头,道:“好……只是此事……还需好好谋划,且我需要旁人相助,你且耐心等待,这两日若有机会,我们再互通消息……”
赵玉见已经时间不早,怕被旁人撞见,站起身来,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道:“瑾时……”
谢瑾时心如刀绞,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看着赵玉转身而去,在她离开之前,方才吐出一句:“……保重!”
*****
这时,吴攸正心神不宁的坐在自己屋里,翻看着自己那本跑路计划书,可悲的是,近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她的进账依然是……零。
刚把丢了的本子找到,又来了周曾,周曾他来了就来了,还带来了谢瑾时。
今天谢瑾时那最后一瞥,真是差点把吴攸的胆吓破了。
吴攸收起本子,在屋里躺了半天,不但睡不着,反而觉得有些胸闷,她便坐起身来,想到屋外透一口气。
她从屋里拖了一把圆凳,放在阶前,坐在那圆凳上抬起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夜空中参斗横陈,群星如细钻般洒在天上,一轮明月光芒皎皎,在院中落下片片清光。
吴攸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甚至开始自欺欺人地想,谢大人读了这么多书,应该眼神不太好使。像今天这么远的距离,谢瑾时未必能认得出她。
她刚想长长的呼一口气,将胸中的郁闷都吐出来,忽然院门“咣当”一声响,一个挺拔的身影迈步走进了院中。
第27章 离间
赵扬的突然出现吓得她那一口气都没吐尽, 就迅速的搬起凳子, 往自己屋里钻去。
在吴攸进屋的一瞬间, 赵扬在她身后低声道:“今晚的钱, 你不想要了?”
吴攸一听,这叫什么话?!本来好好的一件事, 被他说的好像什么不正当的交易似的。
然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赵扬道:“小人本来以为……大将军要与宾客畅饮,不曾料到大将军早早归来,因此未有准备。还望大将军让小人稍稍整顿片刻……”
赵扬道:“嗯。你快些罢。”
吴攸看赵扬转身往他的正屋走去, 她忽然间觉得,她和赵扬之间虽然隔了没几步的距离,但是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却像是埋着数不清的□□似的。
任凭她再如何小心翼翼,可只要踩错分毫,她就会粉身碎骨,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来到屋里,只见赵扬一手支额, 斜倚在案旁, 另一只手中攥着个青玉盏,缓缓转着。
吴攸踮着脚尖走过去,坐在了赵扬对面。赵扬抬头看了她一眼, 道:“会饮酒么?”
吴攸心想“诗为酒友,酒是色媒”,这两样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这个理由好像不太能说出口,于是吴攸转转眼珠,对赵扬道:“酒……当配英雄豪杰……小人我不过是个平庸之辈,怎能与大将军对饮呢?”
此时此刻,吴攸打心眼里怀念她曾经十分讨厌的,赵扬的书房。书房的气氛永远都很端庄肃穆,是个正儿八经说事的地方。而这卧房里黑漆漆的,赵扬就在自己旁边喘气,真是让她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赵扬听了吴攸所言,便将那两个酒杯都放在了他自己面前,将自己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望着吴攸,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赵扬开口道:“你那日未曾讲的故事,现在可以讲了么?”
吴攸一想,赵扬说的是她去收税之前,提到过的楚汉相争的故事。
她想了想,该从哪儿开始讲起呢?亡秦必楚?斩蛇起义?这些都算是精彩有趣,可是眼下赵扬想听的,未必是这些。
她想起自己的本子无缘无故被人拿走,回来那天报信的人又不知所踪,她一直感觉,赵扬治军虽然还算得上是严整,但从他这大将军府里,到齐地诸州,根本就是赵扬一个人说了算——没有法治,只有人治,这就难怪在出现了赵玉这一个异数之后,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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