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老爷说道,“九王爷,下官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查到新的线索,今日不必开审。”
夏凌儿若是死活不认罪,衙门老爷又不能像寻常嫌疑犯一样对待夏凌儿,没有更多的证据下,开堂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堂上几个官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是,天还蒙蒙亮,就连八卦的京都城百姓都没怎么起床,衙门门口不像昨日堵满了看戏的人们。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不需要受理,但是对方是九王爷,衙门老爷一听,不愿意也得赶紧起床。
“线索本王帮你找了找,不知是否有用,”沐闻玄根本不是在寻求衙门老爷的意见,更像是在通知对方有这么一件事,沐闻玄接着说道,“传证人。”
“是,王爷。”晋宝快步走去。
衙门老爷的手指尴尬地在桌案上抹了抹,传不传证人应该他这个青天大老爷说了算,毕竟这案子是他的,可是对方却是个王爷。
死者的家属们同样在堂上,尤其是小女孩的母亲,那怒视着夏凌儿的眼眸,积蓄了毕生的痛恨。
夏府接到通知,也立刻赶来,夏尚峰要避嫌,故而没有前来,由大夫人吴氏代替。当然夏凌儿倒霉的时候,就是夏筠烟最欣喜之时,必然少不了夏筠烟。
然而夏凌儿见到姗姗来迟的夏常纯,才是夏凌儿最意外的,夏常纯可谓今日“稀客”,而事实上,夏凌儿也正想要见一见夏常纯!
一肚子话要质问,但是夏凌儿作为实际行动也只是暂时保持沉默,因为夏凌儿的手里没有任何指控夏常纯的证据,恰恰相反,不利的事却都指向夏凌儿自己。倒是令夏凌儿心疼的是沐闻玄,怕是为了她的事而彻夜未眠。
“三姐,纯儿昨晚才听说了你的事,并非纯儿不关心,还请三姐不要多心了去。今早一听说三姐的事,便立刻赶来了。”夏常纯一副好妹妹的模样,说道。
站在夏常纯身旁的夏筠烟说道,“纯儿你是该来,若是再迟一些,怕是见不到你这三姐最后一面了。”
忽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走上堂来,一身深湖色的衣裳,容貌算不上好,但是看着舒服,身形挺拔,大拇指上套着白玉扳指,手中捏一把折扇,折扇上没有山水画,只有一个“乔”字。
夏筠烟和夏常纯互相看了一眼,此男子似乎不是寻常人,气场和这公堂莫名契合,令人好奇。
男子行礼问好之后,衙门老爷笑道,“什么风把乔大状给吹来了?”
乔大状,京都城第一的状师,但并非处处有他,件件案子都接受,因为乔大状高昂的费用,让人望而止步,所以他一般接的案子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地主富豪。
高的离谱的价格,也不是所有富人都能接受,据说,乔大状给一个富豪打了一场官司,那富豪是免了牢狱之灾,却花尽了所有家产。
衙门老爷看向沐闻玄,看来这九王爷的经济实力还真是可怖,但从侧面说明,这夏府三小姐跟九王爷的关系倒真是不一般!
死者的家属们见到乔大状的出现,心如死灰,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别说这乔大状找证据多厉害,人们心里明白,其实乔大状厉害的却是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乔大状行礼道,“草民见过九王爷。”
沐闻玄眸光微挑,落在乔大状略显浮夸的表情上,没有回应。
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沐闻玄的高冷让乔大状很是尴尬,但是乔大状倒也不介意,笑道,“乔某在这一行略有名气,但是九王爷血统高贵,身份尊贵,对草民不屑一顾也理所当然,但是草民今日出现在这里,怕是不能让九王爷当成空气了,因为……”
乔大状此言一出,堂上的人皆吃一惊,衙门老爷讶异地看向沐闻玄,这形式看着,怎么觉得乔大状不是沐闻玄请来的?
沐闻玄长眉微蹙,略不耐烦,说道,“有何直说,在本王面前故弄玄虚,你怕是不想活了,是吗?”
“不,九王爷误会了,就是草民从小得了一种怪病,说话会顿一顿,忽然卡住,不知道说什么,是草民嘴笨,并非故弄玄虚,倘若招惹了九王爷,还请九王爷莫怪。”乔大状笑道,看似在赔礼道歉,可是心里丝毫没有诚意。
“等一下,本官有些糊涂了,”衙门老爷被弄晕了,看向乔大状,问道,“你到底是谁请来的?”
乔大状走向受害者家属一旁,面上不再有笑意,严肃道,“乔某是替受害者说话来的。”
“啊?!”衙门老爷瞪大眼睛,包括堂上的官差们,或许京都城的普通百姓不知道,因为平时没有惹上官司,但是衙门的人最熟悉乔大状这个人。
城西丧命的七个孩子,家庭贫寒,哪里请得起乔大状?受害者的家属们同样一脸讶异,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有请过这个大状师!
“唰”的一声,乔大状手中的折扇打开,说道,“城西的案子如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乔某听闻几种说辞,其中一种,有人说嫌疑犯是朝廷命官的千金,证据确凿却还未断案,疑似官官相护……”
正文 第247章伸张正义
乔大状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即“哦”了一声,连忙看向衙门老爷,说道,“青天大老爷别误会,乔某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乔某将所听所闻传达一下,乔某打的官司不少,自然知道青天大老爷的为人!”
衙门老爷一开始难看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乔大状又看向一旁的夏府之人,行了行礼,说道,“想必这几位就是夏府的夫人和小姐了,乔某无意冒犯,请别往心里去。”
此人绝非简单,夏常纯甚至可以嗅到乔大状身上某种类似的气味,就是贪婪。
乔大状刚进来的时候,衙门老爷便高看一眼,夏筠烟自然知道此人有一定的本事,也以为是沐闻玄专门为夏绫儿请来。但是说穿了,夏筠烟的骨子里则看不起这种人,什么大状师,无非是哗众取宠之人,登不上大雅之堂。
乔大状言归正传,说道,“乔某此次前来,不收分文,只为伸张正义,还真相一个公道!乔某不知九王爷和夏府三小姐是什么关系,但是乔某也从百姓那里听闻,九王爷很护着夏府三小姐,所以接下去,乔某有可能会冲撞到九王爷,还请九王爷就事论事,不要责怪乔某。”
此时此刻,夏凌儿已经一目了然,什么伸张正义,这乔大状分明是吴氏昨日在牢房里所说的“一臂之力”。因为吴氏方才和乔大状对视的片刻,吴氏非但没有责备乔大状的言辞,反而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虽然很快就退去,却还是被夏凌儿看到了。
倘若可以,沐闻玄只想这个姓乔的闭嘴,并非怕这家伙说出什么影响案子结果的话,而是吵得沐闻玄有些烦。沐闻玄彻夜未眠,多少有些疲倦,没有太多精力去和无关紧要的人纠缠。
然而这个乔大状却像咬住了沐闻玄一般,继续说道,“乔某方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九王爷说有证人,不知这证人是否可信,毕竟九王爷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拉几个人来说些为证,也不足为奇。”
“你说什么?”沐闻玄像是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
乔大状说道,“九王爷别误会,乔某并非故意挑衅九王爷,而是乔某有些心慌,乔某一介草民,如今站在九王爷的对立面,乔某无权无势,只怕真和九王爷杠起来,乔某便死无全尸,乔某一方面想要替这些可怜人伸张正义,一方面又害怕,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个大状师,夏常纯在心里感慨道。乔大状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若是受到任何伤害,那就是九王爷干的。九王爷再是对他有意见,也不能随便动手,否则就证明自己心虚,从侧面证明他九王爷护着的人确实可疑。
“本官在这里向你保证,你在公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给你生活和生命带来威胁,”衙门老爷看向沐闻玄,接着说道,“想必九王爷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对事不对人。”
这么高的帽子扣着,沐闻玄如何当众扯掉?沐闻玄说道,“当然。”
“那就好,”乔大状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哦!乔某忽然想起一个典故,不知九王爷听过没有,就是西周末年,周幽王为了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一事。”
“呵呵,”沐闻玄那张清冷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耐心耗尽的笑意,这是在作死的节奏吗?竟然含沙射影到了他沐闻玄的头上!沐闻玄说道,“本王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别,草民惶恐,”乔大状似乎真的很害怕,连忙往衙门老爷的方向靠去,说道,“乔某单纯地和九王爷分享一个典故,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赤裸裸的挑衅,沐闻玄若是发了飙,着了道,岂不是真的印证自己就是“周幽王”?如此一来,沐闻玄提供任何证据,都会贴上“收买人当证人”的标签,这对夏凌儿百害而无一利。
当沐闻玄的眸光落到夏凌儿的时候,夏凌儿却冲沐闻玄笑了笑,夏凌儿并没有被这件棘手的事占据了全部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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