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子爷。”将领们答。
到底是领兵打仗的人,不似文人的拐弯抹角。一起身,一群人中为首那将领,当即就开口,
“世子爷,上次我等前来,询问那凶手的处置。如今,世子爷也成婚多日,那凶手当是如何处置呀。侯爷尸骨未寒,岂能容凶手苟且人间。若是世子爷狠不下心动这个手,不如,就交由卑职来做这个恶人。”
“看李叔叔你把话说的。”李将军这话自然是不能的,慕容夜清浅一笑,把话给挡了回去,
“我是父亲独子,自幼以来承载了父亲毕生的心血。父亲遭害,我的心比各位叔伯更痛。因为痛,所以才不能让那凶手如此便宜就被处置了。”
听的慕容夜如是说,几个将领接着又问,
“那世子爷,当如何?”
“我要她,生不如死。将她贬为我府里头最低贱的女奴,做府中最繁重粗使的活计,吃最差的东西,住在窄小的笼子里。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冷眼。直到,将她活生生的折磨死。如此处置,各位叔伯可还满意?”皱皱眉,慕容夜将他的想法一一说出。
就连在场历尽腥风血雨的将领们,都为慕容夜的想法,感到颤抖。
见将领们都没有回话,慕容夜误以为他们不信任自己,于是又道,
“顺才,传令下去,将暮染贬为府中最低等的女奴。让住在笼子里,做府中最繁琐粗使的活计。”
“是。”接下慕容夜的命令,顺才马上退下去。
目送着顺才离开,堂前站着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要知道,死有的时候并不是最狠的惩罚。最狠的惩罚,让人半生不死的活着,受尽天下间所有的苦楚,却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顿时,将领们都觉得自己对暮染的处置,还是轻的。
于是,都没有在慕容夜的书房里多留,告辞离开。
将领们一走,慕容夜的眸色也在天光里暗下。
慕容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来,频频的想起暮染。想起那些,藏在脑海里很久很久的记忆。
回忆中,是大雪纷飞的严冬,四面八方,银装素裹。有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棵枯树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对他说,
“夜哥哥,暮染这一辈子,就只有你跟侯爷两个亲人了。”
还有一个小男孩,站在树下,轻轻的抱着小女孩,道,
“暮染,夜哥哥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一辈子的。”
“呵!”这段记忆,被慕容夜藏的太深,让他误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当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慕容夜只觉得天地都在不停的旋转着。他恨了暮染这么多年,若是这个时候放弃,那该是多么的可笑。
暮染让他这一辈子,过的如此的憋屈,他怎么可能会保护她。
努力的将自己承受的苦楚从心底挖出来,慕容夜将对暮染所有的温情,如数断去。漂浮不定的眸光,骤然一冷,慕容夜的心,也一并狠下。
他慕容夜,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暮染。
……
踩在冬日懒散的日光里,顺才磨磨蹭蹭的来到地牢门口。
牢头自然是识的顺才的,不等顺才开口,牢头毕恭毕敬的将顺才迎入牢里,
“顺才小哥这个点来,可是世子爷有何吩咐?”
“嗯。”顺才点点头,把来意说的清楚,
“去将暮染带出来,我要将她带走。”
“是。”听完顺才的话,牢头即刻往关押暮染的牢房走去,将暮染带到顺才跟前来。
见到顺才,暮染先是一愣,而后发声,
“顺才?”
“嗯。”以前安国侯在世的时候,一定让顺才在慕容夜跟前蹲着,一来是将慕容夜的一举一动报给安国侯。二来,是在慕容夜为难暮染的时候,让顺才适当的为暮染解围。如今,听到暮染会面临的事情,顺才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可就是不忍,他又能如何。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奴才罢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才上前一步,始终没有像府里其他人一样,对暮染极其轻贱,
“暮染姑娘,请吧。”
没有问顺才要带自己去哪儿,暮染二话不说,跟着顺才就走了。
直到,顺才将暮染带到罗妈妈跟前。
罗妈妈,整个安国侯府,没有人对她是陌生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手段苛刻。府中上下的丫鬟,几乎都是在她的严厉下训练出来。既然慕容夜说,让暮染当个轻贱的女奴,那便是让顺才将暮染,交到罗妈妈手中。
“就是她?”丰腴的身子挤在一张竹椅子上,罗妈妈正剔着牙在树下晒太阳。见顺才带着暮染过来,挑眉一问。
顺才点头,
“嗯,就是她了。世子爷说了,让她做府中最为低贱的女奴,还有,不能住屋子,只能住在笼子里。”
“晓得晓得。”抡起折腾人的手段,她罗妈妈敢说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不等顺才将话说完,罗妈妈立马接过来,笑逐颜开。
唯有暮染,神情萧瑟的站在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里,丝毫不在意,顺才跟罗妈妈后来的对话。
府中最为轻贱的女奴,原来,慕容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暮染,不由的笑了。
正文 第99章姑娘,我相信你
风雪覆盖在庄严肃穆的安国侯府上,耀目光辉,自云层透露而出。折射在覆盖亭台楼阁的霜雪,有万千风华,也眨不过满眼的覆白。
雪还没有停,一直在落着。
院子里,早就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可天着实冷的紧,几个机灵的婆子丫鬟,早已躲入温暖的房里,用燃着木炭烤起红薯,喝起茶。好在,她们着最粗使下人的院落,平日里是没有人来的。便是偷偷懒,也无人在意,何况,近日里她们这儿来了一个更为低贱的人。
“你们这群小蹄子,让你扫雪,你们倒是机灵,全都躲这儿享福来了。”暴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挡风的墨绿绸帘一被掀开,罗妈妈那丰腴的身形立马出现在偷懒的下人们眼前。
“罗妈妈。”本是磕着牙的众人,立马噤了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一声。
罗妈妈却不为所动,扭着身躯,拧眉瞪了众人一眼,问,
“前头院子里的雪可有人去扫了,虽说咱府里头主子少。可谁知道主子哪日就到偏院来,若是出了岔子,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妈妈放心,暮染在扫呢。”耐心等着罗妈妈将话说完,立马有人热络的回着。
听的这话,罗妈妈精明的笑起来,
“你们这群,倒是真会使呀。不过既然有那贱丫头帮你们扫着,就让她扫吧。”
近日来,安国侯府上下皆已传遍,都说暮染谋害了安国侯。所以才慕容夜贬为最低贱的女奴,受尽折磨。
流言一起,本是对暮染不客气的丫鬟婆子们,更加的不客气起来。
站在雪地里,暮染的鞋已经叫雪水浸透,双脚早就冻的麻木。暮染执着扫帚的手,也被冻的红肿青紫,只是凭着习惯的动作,木木的扫着。雪面上结了一层冰,暮染一边扫的同时,一边害得拿着木铲在前面铲。
因为使力扫雪,暮染的身上逐渐暖和,只是露在外头的手脚依旧麻木的没有半分知觉。
说起来,那些罗妈妈还真是狠,如此严寒的天气,连一件袄子都没有给暮染。就给了暮染一件破旧的冬衣,里头的棉花磨损的薄的跟衣料无疑,穿在身上,压根御不住寒。
“暮染,你快些扫,扫完这些雪。还有恭桶需要你去洗呢,要知道,做了那些错事,别将自己再当个小姐。如今,你不过是个奴才,别那么矫情。”没等暮染扫完,罗妈妈从温暖的房里出来,站在檐下。隔着漫天的飞雪,朝暮染喝道。
暮染没有回话,拿着扫帚,漠然的扫着地上的积雪。
仿佛已经习惯了暮染的沉默寡言,罗妈妈吆喝一句后,不再多话,继续回到温暖的房里。跟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喝起热茶,磕起牙来。
谈天说地的欢笑声,不时传入暮染耳中,暮染恍若未闻。
历尽千辛万苦,暮染总算将罗妈妈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等的暮染歇下时,夜色已经入了一半。
漆黑的夜幕,拢住四方天地,连丝毫的光头透不出来。只能看见挂在檐下的风灯,摇摇晃晃出旖旎的影子。
暮染的住处,就是柴房里的笼子。四面用生锈的铁柱围拢成的囚笼,约摸有一人高,一人宽。暮染若想在里面躺着,还的半屈起身子。除了暮染的笼子,柴房四周还堆满了柴火,不时有几只老鼠在笼子前,窜来窜去。
认真看去,暮染才是看清,原来那几只老鼠是在蹭着她的晚饭。
听到暮染的脚步声后,围在笼子开口处碗筷上的老鼠,蜂拥散开。暮染蹲下身,将那碗发黄的稀饭端了起来。隐隐的恶臭,一阵一阵从饭里飘入暮染鼻端,熏的暮染,一阵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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