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并没有出去,而是在暮染的营帐内,帮她铺床。看见宫人拿着烤鸡进来,团子率先迎出去,将烤鸡接过来。在暮染吃之前,从袖子里掏出银针,扎在烤鸡身上试了一下。
看到银针没有变色,才是放心的将烤鸡端到暮染跟前,推手让宫人退出去。
“嗯,看来团子越来越靠谱了。”将团子方才的一番动作看在眼瞳底,暮染由衷的赞赏道。
团子却是不以为意,将烤鸡送到暮染跟前后,一门心思还惦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没忍住,就跟暮染说起来,
“帝君,奴婢看来,那个君越好似也不怎么坏?”
暮染已经从烤鸡上撕下来一个鸡腿,放到嘴里啃着。但在团子的一句话落下来后,暮染啃鸡腿的动作,骤然停住。转眸看着团子,好似听见什么惊讶的事情一般,神色凝固在原处。
“老大。”被暮染的眸光盯的直直发毛,团子的声音里带着柔弱的颤抖,
“其实,其实奴婢没有,没有被收买。只是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奴婢,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嗯,说来听听听。”当然相信团子不会被收买,暮染也是奇怪,到底这君越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团子对他刮目相看。暮染不过是,好奇而已。将手中的烤鸡放下来,暮染拿起一旁的帕子抹了抹手,摆好阵势,耐心的听着团子说话。
倒也没有被暮染的阵仗吓着,团子支吾了一会儿,仔细斟酌一下言辞之后,娓娓道来,
“今日奴婢去捡柴火的时候,见到一朵非常鲜艳好看的蘑菇,于是想采摘来给帝君您做汤吃。不想,居然被君越给打断了。他还用他打到的那只野兔子试了一下,让奴婢知道,那蘑菇是有毒的。并且在临走的时候,他告诉奴婢说,仔细看顾着帝君您的饮食。”
“哦。”团子说的话,暮染是好一番诧异。照理说,君越乃是君魁的儿子,巴不得暮染死才是,应该不会如此好心。
可是团子的一番言之凿凿,又不似做假的。顿时,暮染也是一阵发愣。
看着暮染的神色,团子猜不透暮染在想什么,当即又是开口,
“帝君,其实也有可能,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奴婢,奴婢只是被他的假装被蒙蔽了。当然,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确实是要多加小心。帝君,您说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团子面上的表情,尤为小心翼翼,盯着暮染的眼神,认真都要溢出墨来。
暮染已经缓过神来,含笑盈盈的看着团子,缓慢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都听你的。好了,别想了,先吃东西吧。”看着团子听了自己的话,而放松下来的小脸,暮染脸上的笑意扯开一些。拿过刚刚放下来的烤鸡,给团子递过去。
团子也不客气,拿过来就撕下来另外一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点儿也不顾忌形象。
要知道,这些天来舟车劳顿的,披星戴月的赶路,又爬了一天的山,团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下又没有旁的人,所以团子总算不用顾忌那些虚礼,放肆的大吃起来。
在团子跟暮染吃的正开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
“世子殿下。”很快,宫人就入内来,跟暮染请示道。
“启禀帝君,中山王世子求见。”
赶紧处理一下自己的狼狈,暮染整理好衣装后,点头让宫人将君越带入内来。
入内后的君越,还是今日白天里的那幅着装,银色的盔甲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大步迈到暮染跟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给暮染行了一个大礼,
“参见帝君。”
“世子不必多礼,请起!”虚抬一下手,暮染让君越起身。
君越这才站起身来,眼光却是看也不看一下,站在暮染身旁的团子。
在君越起身后,暮染又是指了指下手方的木椅,跟君越道,
“坐吧,不必多礼!”
“是。”又是双手抱拳,君越给暮染还礼后,才敢走到一旁,屈身坐下。
等的君越坐下后,暮染立马看向团子,团子会意立马推下去奉茶。等的团子的茶奉上来时,暮染跟君越跟前,还是一片沉默。最后还是暮染有些沉不住气,先为开口询问君越,
“不知道世子此番前来找本君,是有何紧要的事情?”
在暮染的声音下,君越缓慢抬起头来,看了暮染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漆黑的眼瞳底,明显的掠过欲言又止。
看清楚君越的挣扎,暮染转头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团子,道,
“团子,你们都退下。”
听了暮染的话后,团子哪里肯依,当场就开口,
“不行,帝君您如何能够跟他独处一室呢。这,这太危险了。”团子的话,原本也是无心之言,或者说,是团子内心深处最为顾忌的东西。
就在团子的话一吐落,君越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一阵红一阵白。看出君越骤然大变的脸色,暮染瞪过团子一眼,强行将团子,遣退出去。团子无法,也只能遵旨退下。
在团子出去后,暮染才是含笑盈盈的看向君越,
“世子想说什么就说吧,团子那丫头被本君宠坏了,口无遮拦,世子莫要见怪。”
“其实,团子姑娘说的也对。”丝毫没有怪罪团子的意思,君越的眼眸底流露出一缕苦涩,摇了摇头。到底什么也没说,起身与暮染告辞,
“微臣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山野之地,帝君的安危尤为紧要。微臣过来,只是看看,确定帝君的周全。见帝君无事,微臣就放心了。眼下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微臣就不打扰帝君休息,告辞。”
“哦,那辛苦你了。”从君越隐晦的神色来看,暮染早已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可他不想说,暮染也没有出言相逼,只是淡淡的颔了颔首,放任他离开,
“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得到暮染的允许后,君越才是迈步离开。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生生停下来,回眸看暮染一眼,忍不住叮嘱出声,
“山野之地,处处充满危险,还望帝君万分小心。”
“好。”尽管不知道君越是什么意思,暮染还是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正文 第529章父心如刀
从暮染的营帐里出来,君越加快脚步,飞快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内。
此行,君越乃是暮染随性侍卫的首领,明面上乃是代替君魁前来护送暮染前往泰山的。所以为安全起见,君越将自己的营帐,扎在最为靠近山林的地方。临近的,也不过是普通士兵的营帐。
因是士兵们都需要巡夜,所以周围尤为空荡。
特别是在君越掌起灯后,夜色被灯光轻轻一染,寂静就跟敷开的水纹,轻盈的似羽毛压在人心口。明明没有多大的分量,却仍然能将人压的透不过气来。
入到营帐里头后,君越径直的走到营帐最为中央,双手撑在木案上,低着头。脑海中早已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越儿,父亲不想瞒你,这些乃是炸药。在泰山的云龙寺里头,早已有人埋下炸药,此行暮染必死无疑。往后雪国的天下,便是咱们父子的了。你此行陪同暮染前去,要谨记住……”君魁后面所说的事情,君越不敢去想。
忽然间,木氏的声音又窜入过来,跟君魁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越儿,你父亲的话你千万可信不得。母妃知道,你父王的心,不止雁北。可是母亲,只想让你平安。无论事情如何,你都要活着回来。只要能够活着回来,母妃就能护你周全。”
君越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从小,君越就知道,父亲最为属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三弟君泽。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讨不来父亲的欢心,后来君越就放弃了。可是他到底是中山王的嫡长子,世子的位置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头上。
若不是那夜,他前往琅琊阁请示父亲,而偷偷听到了父亲跟琅琊阁那位侧妃的话。
君越都不知道,原来他父亲此番让他前来,并非是给他立什么功劳。而是,让他作为替罪羔羊,帮他父亲代替了那个罪过。弑君的罪过,君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父亲的心,也可以这么狠。
一时间,君越也挣扎起来。
内心好似有两个小人,正在吵着架。一个说,暮染不能死,而一个说,暮染必须死。
在两个小人还没有吵出结果来的时候,君越的身后,先是响起了一道清冷的男音,
“世子殿下。”
“云影?”闻声回头,君越看清了站在烛火里的那个人,竟然是君魁身边最为得力的暗卫,云影。君越一时也是惊呆了,没想到,君魁居然回派云影随行而来。
君越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云影看到了多少,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攀上前来来,故作无事的开口,
“你不在父亲身边看顾父亲的周全,怎么到太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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