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百里千辰的势头,便是无人可挡。
“郡主!”见明绡忽然失了神,明月在她跟前,低低唤一声。总算将她的心神给唤了回来。
“郡主,我们走吧,莫要让侯爷等急了才是。”
“嗯,走吧。”回过神,明绡迎着明月的眉目,颔了颔首,迈开步子,走出房门。
白水台乃是临沂候府内一座建在月湖上的水阁,正居湖心,四面通风。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能凉爽如秋。
等的明绡到时,白水台上的歌舞,已经开始。水阁四面,皆是悬挂着七彩的琉璃宫灯,阁内亦是,灯火通明。一步步走近,只闻得熏香萦绕,灯火旖旎,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明洵陪着百里千辰端坐于主位之上,见着明绡过来,明洵抬起衣袖,指着明绡给百里千辰介绍着,
“丞相,这便是小女明绡。绡儿,来见过百里丞相。”
不敢径自抬头去望百里千辰,明绡缓步上前,低下身子拜礼,
“臣女明绡,见过百里丞相。”
只见的眼前拂过一片绛紫色的衣摆,悠悠从眸下荡过。一道清凛入耳的男音,若山涧里流淌而出的冰泉,缓慢而悠扬的流荡入明绡耳膜,
“郡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话音落尽,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放在明绡跟前。
“谢丞相!”出声道谢,明绡伸手搀住探到自己面前的手,借着其搀扶站起身。匿在背后五颜六色的灯火里,明绡才是将面前人的容颜,看的一清二楚。
那容颜如若刀剑裁剪出来一般,轮廓分明而深邃,特别是那双剑眉及那对眼瞳,深若寒潭而淡然无痕。人的视线一撞进入,就仿佛被吸住一样,压根没有办法将注意力从其中抽出。
他望着明绡,分明是在小,但明绡不知为何,竟是感觉到森冷的严寒之意。
不敢多看,明绡福礼后往一旁的明诚身旁退去。目光不知所措的抬起时,无意间扫到坐在对面的池墨。将池墨满脸的云淡风轻收落眼底,却见他的眸光微微往自己脸上一落,随后是波澜不惊的了然无痕,明绡的心口,不禁一滞。而后,重重的抽了一疼。
“绡儿!”察觉到明绡的不妥,一旁的明诚小声轻轻一呼。
明绡却是没有回话,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明诚自己没事。
“侯爷当真是好福气呢,养的一双儿女,如此的出尘绝色。连本相都不由羡慕起侯爷了呢。”百里千辰已经回到明洵身旁,含笑吐出口的声音,冷意仍旧凛冽。
明洵只是陪着笑,客套的虚应几句。
到底他们在说些什么,明绡一句也没有落入心里。
她的全部心神,如数被池墨紧紧捏在手中。
正文 第278章儿女婚事
尽数用花梨红木装潢的书房,正堂中央,摆放着半人高的香炉。
点燃的沉水云母香将一缕缕青烟从炉子的豆大小孔上飘浮而出,仅仅须臾片刻,偌大的书房内洋满淡雅的香。
明洵的书案前,此刻端坐的不是明洵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俊朗秀逸的男子,正是雪国的丞相,百里千辰无疑。与昨日不同,百里千辰换下那身绛紫色的锦袍,一身月牙白长衫,腰间锦带正中镶嵌着一枚圆润的白玉。玉面光滑如镜,细腻无痕,透出来的浅淡光泽让人看出此玉质地上乘。
胡乱翻一把明洵放在桌面上的书卷,百里千辰百无聊赖的从案前站起身,随意挑出一本,指着与明洵笑道,
“侯爷不愧是武将出身,书房里所藏的书卷,都是兵书。这本《孙子兵法》本相心仪已久,不知侯爷可否借给本相读阅几日?”
迎接着百里千辰懒散的眸光,明洵的心中却是没有表面的那般平静,一片心湖早已惊起惊涛骇浪。狂风席卷之上,露出山雨欲来之势。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也无非是极力压制罢了。
按住住内心所有的沟壑,明洵硬在自己面上挤出一丝明丽的笑容,回应着百里千辰的话,
“丞相请自便。”
“多谢侯爷。”出声与明洵道着谢,百里千辰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将手中的书卷一收,合在手中。人再一次在案前缓缓坐下来,看向明洵的目光里,在一寸一寸的变冷,如他声音一般,
“这些年来,本相的所作所为在雪国可谓是惊起惊涛骇浪。特别是五皇子之乱,有多少人恨本相入骨。道本相是乱臣贼子,欲杀之而后快,在侯爷看来,本相是忠,还是奸呢?”
“相爷身份尊贵,哪里是微臣可以随意评判的。相爷对陛下的心,陛下自然知晓,相爷所做的一切若是陛下授意,那相爷便是名正言顺不是。”明洵心底自知,百里千辰不好对付。眼下,自己也不是其对手。既然百里千辰来到绕雪城,那说明,他对他已然生了疑心。
明洵的话才落,百里千辰微微阖了下眼眸,低声“噗嗤”一笑,
“侯爷就是会说话,也难怪,侯爷可以守着绕雪城这么个好地方,安心度日。”提到“绕雪城”几字,百里千辰的话音生生咬重几分,就那几分,跟一根根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的银针般,针针戳落入明洵心底。
认真想了想,明洵双手抱拳,上前回答,
“那也是相爷垂怜微臣年迈,如若不然,微臣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噗。”明洵此话一出,百里千辰面上笑意越浓。别有深意的盯着明洵,梗在喉咙口的话,呼之欲出。却仍是顿了顿,有一会儿才是开口,
“侯爷如此高看本相,还真是让本相受之有愧呢。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旁人还以为,侯爷都要臣服于本相了。”
“呵呵,呵呵呵。”百里千辰这话,明洵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亦是僵在原地,尴尬的讪讪发笑。
许是感觉到眼前的尴尬气氛,百里千辰轻轻挑了挑自己的剑眉,深若寒潭黑眸底,涌起一丝明烈的薄光。削薄的唇,轻抿了抿,
“昨日得见侯爷的世子与郡主,果真是人中龙凤。不知道世子殿下与郡主,可否定了亲。”
还真是没有料到,百里千辰会有此一问,明洵的神色很是精彩,愕然许久。内心也做一番天人交战般的挣扎,到底是实话实说,
“他们尚且年幼,不曾定亲。”
“哦,还没有定亲呀。”明洵的话似乎在百里千辰的意料之中,可他的言语与神色看来,又颇为漫不经心,淡寡的扫过明洵一眼。凉薄的几句话,从他嘴里慢慢的落出来,
“许是侯爷门槛太高了,瞧不上前来议亲的人?”这话百里千辰是用说话的口吻问出来的,明洵端着面上的笑意,也只能用说笑的口吻回答。
“哪里是微臣门槛太高呀,是微臣的犬子跟小女不成器,没人看的上。”
“侯爷这话说的,本相可就不爱听了。世子殿下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出身侯门又是显贵。郡主更是美若天仙,武艺超群。侯爷就是谦虚,未免也过头了。”毫不吝啬对明诚及明绡的赞赏,百里千辰面露出赏识之色。
可百里千辰越是这样的神色,明洵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
果然,百里千辰在说完后,不等明洵接话,他自己又开口,
“此番就当本相多事,想为侯爷家的世子及郡主说媒。就是不知道,侯爷有什么心仪的人家没?”
“若能得相爷赏识,那是犬子及小女的福气。只是犬子跟小女被贱内宠坏了,终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及公子,便是不好了。还是随他们去吧。”私心里是不愿意让百里千辰插手自家儿女的亲事的,明洵委婉着拒绝。
明洵的心思,百里千辰如何能不懂。他只是不说明,淡淡笑了笑。倒也没有揭穿明洵,反而是将刚刚放到桌上的书卷重新拿起来,人也在同时间,站起身,
“看本相,不知不觉的就耽误侯爷这么久。想来侯爷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本相就不打扰了,告辞。”
正烦恼着如何将百里千辰送走,既然他自己提出,明洵求之不得,忙忙躬身相送,
“微臣恭送相爷。”
转过身,百里千辰往门口而去,却在走到门口的地方,站住脚步,回过头,定定望着明洵似笑非笑,
“对了,若是旁的人家侯爷瞧不上,侯爷不如考虑考虑,我们百里家。想来我们百里家的儿郎,若给侯爷当女婿,那也是够格的。”话落,并不等明洵给予回应,百里千辰大步迈开,离开了明洵的书房。
送走百里千辰后,明洵回到自己的书案上,屈身坐下,身上早已惊出一身的冷汗。
默默静坐一会儿,明洵出声将自己的随从离笙喊了过来,
“离笙。”
离笙会意,很快出现在明洵眼前,
“侯爷有何吩咐。”
“去,将墨公子给本侯请过来。”抬了抬衣袖,明洵吩咐着。
不出半刻钟的功夫,离笙就将池墨请到明洵的房中。
一入房门,池墨径自走到明洵案前,双手抱拳,不卑不亢的给明洵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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