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终于想起来,她不叫暮染,她叫凤染。乃是南城世家凤家当家凤坤笙的私生女,受尽万人唾弃,姊妹屈辱。硬是凭着过人的谋略,狠辣的心思,将凤家的权力一点一点拿到自己手中,成了凤家的掌权者,凤家的大小姐。
还将她上不得台面的情妇母亲,扶了正。但让凤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母亲会为了自己的情夫,将枪口对准了她。
也正是因为那一枪,断送了暮染在现代的性命,穿越到了这儿来。
想到临死前的那一枪,还有她母亲那对泛着泪光的狠厉眉眼,她说,
“小染,不要怪妈妈。只有你死了,凤家的权力才全是我的,还有他。妈妈爱他,不要怪妈妈!”
“呵呵呵,呵呵呵。”如此结局,对暮染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嘲讽。冷冷的憋出笑,暮染终于睁开了眼眸。那清晰而连贯的骇人记忆,在她的额角逼出了冷汗。起身后,暮染在床榻上坐了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暮染姑娘,暮染姑娘,您醒了?”是睡梦中曾经听到的那道欢愉中带着雀跃的嗓音,暮染顺势转头,只看见一张清秀而稚嫩的容颜出现在跟前。欢快的笑意堆聚在他的眉角,几乎要挤出几条沟壑。
“你是?”那笑容虽然亮眼,但面容着实陌生。暮染在脑海里几经翻转,亦是没有搜寻到有关那张面容的蛛丝马迹。
被暮染问起,少年亦是没有半缕尴尬。只是讪讪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着开口,
“姑娘好,我叫青木。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道,我家……”
“聒噪!”青木话还没说完,就被伸过来的一双手将脸推开。暮染定晴一看,凑过来的面容,她并不陌生。甚至,让她格外欢喜,欢喜到惊呼出声,
“池墨。”
“吱吱。”话刚落下,一团软绵绵的白色团子,闪电一般窜入到暮染怀中。确实本该死在安国侯府的小狐狸,那对乌溜溜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暮染。
看见死而复生的白狐,心中难以抑制的欢喜,绕上心头,
“小狐狸。”紧紧的抱着白狐,暮染喜极而泣。
“暮染,你终于醒了。”站在暮染床前,池墨沉默很久,才悠悠启开唇。那深沉中泛开丝丝缕缕微光的黑眸,猝然一亮,声音压抑着低沉的疲惫。
“池墨。”又喃了一声池墨的名字,暮染抬起头,望入到池墨的眼瞳里。
不需要问,暮染也知道,定然是池墨救了她。
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暮染苏醒。在暮染昏睡的时候,池墨几乎日日来与暮染说话。如今暮染醒了,他反而似思乡情怯一般,佳人在前,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就连回应着暮染的呼唤,也觉得艰难。
反倒是一旁的青木,瞧见池墨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心中一急,抢着出声,
“姑娘,您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们公子日日夜夜守在您的身边。是早也盼晚也盼的,一心期盼着您醒过来。这两年里头,为了救你,我家公子……”
“住口,再说下去,你就回去。”见青木叽叽喳喳的大有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一下子跟暮染说完的态势。池墨皱了皱眉,冷喝青木一声。
果然在池墨的威吓下,青木乖乖的噤了声。闷闷的退到池墨身后,
“嗯,那小的下去给姑娘准备吃的。”说完,给一旁蹲在暮染怀里的白狐打了个眼色。一人一狐,愉快的退出房门。
等的青木跟白狐一走,空旷的木屋里头,就剩下池墨与暮染两人。
春末的尾巴刚刚消失,盛夏的苗头才看看升起,日光隐约呈露出灼热之势。两侧的木格子窗正敞开着,可以清楚的看见,日光从窗外落入房里。落在亚黄色的木板上,溅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实在忍受不住眼前的安静,暮染率先出声,
“那个,我昏睡了两年?”
“嗯。”点了点头,池墨如实回答。
“那,是你救了我。我依稀记得,我是被皇甫冥挖了心的。没了心的人,如何能活?”虽然沉睡了两年,对于当时的情景,暮染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只因为,当时的挖心之痛,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也不算。”池墨沉吟半晌,方是细细作答,
“应该说是我给你吞下的那颗续命丹救了你,不过也还好,后来皇甫冥将你送回了安国侯府。若是他将你留在宫里,或者是烧了,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济于事呢。也只有在安国侯府,我能来去自如了。”说着,池墨不忘低眉,浅浅一笑。
同时,暮染也在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如此说来,我还得多谢皇甫冥了。”
此话一落,场面瞬间凝重起来。
暮染的命,是池墨从鬼门关硬抢回来的。两年前的暮染是何种模样,池墨最是清楚。
想起皇甫冥用在暮染身上的残忍手段,池墨就恨的瑟瑟发抖。在暮染面前,池墨生生忍了下来,只为了不勾起暮染那痛不欲生的回忆,反而是笑道,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坏。还算的上是因祸得福,你自己看看。”
说话间,池墨已经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搁置在妆台上的铜镜,扔到暮染手中。
一把接住池墨扔过来的痛经,暮染往里头瞟过一眼,顿时,眸光一亮。视线紧紧的凝视在铜镜中,再也移不开,难以置信的呢喃道,
“这,这是我!”
正文 第158章花容月貌
窗外的日光临近正午,显得越发灼热。
争前恐后的漫过窗檐落入到屋子里,将偌大的屋子照的满室亮堂。就连铜镜里的那张容颜,都显得越发明晰。
宛若用炭笔描开的柳眉,蜿蜒而细致,缓缓横入鬓间。白皙的肤色,许是沉睡太久的缘故,惨白而娇弱。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容貌的倾绝,一对眸子,清丽而澄澈,好似被山泉洗过的玛瑙珠子,亮的要散出光。点在颔下的樱唇,微微抿着,似笑而非。
如此沉鱼落雁的容颜,便是用眉眼如画来形容,都显得不足。
连暮染自己,都看的呆了。
不见了往日里熟悉的青筋,反而落出如今新清脱俗的容貌,暮染的神色忽尔显得迫促,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池墨,
“池墨,这镜子里头的人,是我。当真是我?”
“嗯哼。”含笑柔声一哼,池墨的黑眸里漾出款款温柔,
“不是你,还能有谁。”
“可是,可是我脸上的青筋呢。我,我,我怎么会是这模样的呢。”还是难以相信,暮染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摸起来。嫩滑而细致的触感,让暮染悬着的心,缓缓定下。
看着暮染的神色,池墨只觉得好笑,从她跟前起身,坐到她身侧与她一道看向镜子,笑道,
“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的。本来你脸上的青筋俨然有了消退的态势,只是缓慢了一些。皇甫冥的那一刀,可谓是神来之笔。他将你的心取走了,等于将你体内的一半毒素,也给取走了。加上,你失血过多,藏匿在血液里的毒素,也随着流逝的鲜血离开你体内。这为你恢复容貌,做了不少的贡献呢。”
“哈哈,如此说来,我还当真是因祸得福呢。这么说来,我还真的要谢谢皇甫冥才行。”容貌的恢复,让暮染紧绷的神经松缓不少。总算在一连串的祸事之中,还能找出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来。对暮染而言,还真是格外的不容易。
“你啊。”抬手摸了摸暮染的头,池墨的眸光恍惚暗下,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独自一人,万事皆得小心。可你却还是……”话到唇间,池墨猛然刹住脚,怎么也开不了口。
暮染懂的他话中深意,缓缓低下头,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池墨,对不起。”
这一句悄然无声的道歉,如一缕阳光,照入到池墨心扉。让他紧绷了两年的神经,在刹那间松弛下来。没有人能够体会,这两年的光阴,他是如何过的。
守在一动不动的暮染身旁,他一守便是两年。心里也曾出现过无数次劝告,让他放手,说暮染已经不会醒来。可池墨一想起那对清澈的眸子,不会再亮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就如刀割一样的疼。
所以,他硬逼着自己,坚持了下去。
“幸好,你醒过来了。如若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几年”几字没有出口,就被池墨吞回到喉咙口。不再多言,而是起身道暮染跟前,将暮染的身子,搂入到怀里。
没有反抗,也没有推开池墨,暮染一动不动的,任由池墨搂着。
“姑娘,吃饭了。”青木跟白狐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非常不巧的看到池墨跟暮染相拥的一幕后,青木的脚步骤然停住,极其明智的转过身子,连连说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青木是在暮染昏睡后,才来到池墨身边的。
因为池墨忙着想法子救暮染,实在无心旁顾其他的事情,所以只能将青木从月隐调到身边。在暮染昏睡的两年里,青木一直留在池墨身边,对池墨为暮染所做的一切努力,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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