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伤心处,田氏忍不住伏在地上一阵失声痛哭,“造孽啊,这都是报应啊!”
楚江郎夫妻见此有些尴尬和不忍,他们正想上前劝上两句。却见田氏哭着哭着慢慢挺直了脊背。
她一把拭去眼泪,冷冷地看向楚姜涛,“亏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不顾脸面求我大哥保住你在朝廷的位置。要不是我大哥,你能坐稳礼部侍郎的位置几十年不倒?”
田氏不提这事儿还好,说起这件事楚姜涛就忍不住一肚子火气。
田若甫若是真有心帮他,他心里还存着一些感激,偏生他一面嘴里答应着给他换一个肥缺。暗地里却一直按兵不动。
他不替自己谋划便算了,却也不让自己私下活动,还暗自阻挠他去托别的关系,害得他暗地里送了许多礼出去却全都石沉大海。
要不是前些日子一个和他私下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僚酒后吐真言,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原来一直阻碍他飞黄腾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虚伪得让他恶心的伪善舅兄。
这让楚姜涛又怎能不心生怨恨?连带地连看田氏也不顺眼起来。
这才导致他去江南散心时,直接把秦氏这个可心的风尘女子带进了进门。
他白白被同僚取笑了十几年,笑他靠着裙带关系坐稳了礼部侍郎这个位置,没有人知悉他心里的苦涩。他白承了田若甫的情,白承担了这个负心汉的骂名,最后却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早知道事情会如此,他当年就不会弃刘氏而择田氏了,刘家好歹还是大晋的首富,即便无法助他升上大官,好歹能保他楚家几辈子屹立不倒。
如今兜兜转转几十年,他还是在侍郎这个位置上挪动不了半步,与他同期的同僚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在地方任着肥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哪儿像他,到哪儿都要看人脸色,如今甚至连他的长子楚凌轩官衔都比他高,这叫他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
如今田氏竟还有脸拿这事儿来邀功,楚姜涛真是气得心窝一阵冒火。
他冷笑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夫人的抬爱了,你当真看得起我,怎奈我楚某不中用,入不了你大哥田大尚书的眼。”
楚姜涛满脸嘲讽地俯视着她,“这样的大恩我楚某自认还不起,从此也不想再欠你田家一点恩情,劳烦你回去和你大哥说,田家的女儿我楚某高攀不起,今晚过后,我自会休书一封,此后婚娶各不相干!”
听罢楚姜涛这番恩断义绝的话,田氏方晓得楚姜涛是真的要休自己,并不是在说气话。
她顿时慌了,当时也顾不得面子了,连忙颤抖着爬过去抱住楚姜涛的小腿。
“不,老爷,你不能休我!”田氏有些歇斯底里,“你不能休我,你要是休了我,我大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姜涛恨极田氏这时候还拿田若甫出来压自己,他一甩腿,狠狠地把田氏甩出了一丈远。
楚姜涛冷笑道:“哼,真是好笑了,田尚书即便再怎么只手遮天也管不住我楚某休妻吧?你毒害我楚家的子息,犯了七出之罪这是人证物证确凿,这事儿即便告到老佛爷跟前我也无惧!”
田氏见楚姜涛铁了心要休自己,她自知再求他已是无用,这个男人他太了解了,别看他平日里耳根子软,然一旦认定的事情,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这时候,唯一能劝住他的,也只剩下他的老母亲了。
田氏想罢连忙爬到老夫人脚边,抱住老夫人的腿痛哭流涕。
“娘,娘您救救媳妇,媳妇知错了!”田氏哭喊着求饶道,“媳妇以后再也不敢了,娘求您看在云儿和婷儿的份上,别赶媳妇出门啊!”
“他们可是您的亲孙儿,他们要是没了娘,日后可怎么在长安城抬起头来见人啊!”田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好不凄然。
老夫人长叹了口气,“罢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然你终究是犯了错,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却不能不罚你,不然难以堵住满天下悠悠之口。”
第五百三十四章 命悬一线
巫蛊妖术的事儿过后,让人惊奇的是,翠玉居里竟悄悄建了一个小佛堂。
而更让人们吃惊的是,楚府的当家夫人竟一夕之间易主了。
那个总是趾高气扬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楚夫人田氏沉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二房的夫人朱氏。
这个向来沉默寡言低调温和的二夫人,一夜过后竟取代了田氏,成为了他们楚府的当家夫人,这事儿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在他们眼里,田氏一向是不可战胜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身后有着强大的田家替她护航,更重要的是她自个儿非常有手段,不仅把大老爷治的服服帖帖,还将府里的大权牢牢攥在掌心。
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田氏也会被人一举击败,而且还是输的一败涂地,再也没了起复的机会。
若是府里没有秦姨娘,兴许大夫人还能仗着大老爷的宠爱东山再起。
然如今大老爷身边多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秦姨娘,他哪里还记得起大夫人的模样?
即便日后秦姨娘失宠了,也还会有别的林姨娘王姨娘冒出来,大老爷正当壮年,大夫人却已年老色衰,失宠已是早晚的事儿吧?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来得这般快,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夫人渐渐在府里失势的呢?
好像是从少夫人出现开始,不,在她还未过门前,大老爷和大夫人就常常因为少夫人的事儿而争吵不休。
到了少夫人进门后,大夫人就好像是撞上了衰神一般。一直倒霉连连,从未在少夫人手上讨得了好处,反倒是每次去招惹少夫人自个儿都惹上了一身腥。这次更是干脆一劳永逸,输得躲进小佛堂里再也出不来了。
这个少夫人当真是邪门的很啊!她每次都能翻云覆雨。不显山不露水便能从困境中寻到出口。
这回更是不废吹灰之力便把大夫人拉下了当家夫人的宝座,如此厉害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那些下人们不由在心里暗暗嘀咕,不晓得自个儿先前有没有得罪过花朵朵。
那些在花朵朵进门后曾有意无意冲撞过花朵朵的,都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寻机会向花朵朵赔罪。
暂且不提府里的人是如何看待花朵朵的,且说这个备受众人敬畏的少夫人,此刻却在沁竹居里坐立难安。
一夜过去了。东方已隐隐现出了鱼肚白,可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还是彻夜未归,连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楚五等人也是音信全无。
这诡异的寂静让花朵朵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一夜未睡,就这样披着薄衾一直站在窗台前。
她的小脸因为一夜未睡而微微有些苍白。眼睑下是淡淡的疲倦。
碧丝等人忧心忡忡地站在她身后,既为楚凌轩担心,又为花朵朵担忧。
她们已经劝了花朵朵好几回,让她暂且先去歇息。
然她每回都说再等一会儿,等来等去直等到四下响起了鸡鸣的声音。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她一直站在那儿静静凝视着窗外,希望院子那头会赫然出现那个让她期盼已久的身影。
然她揪着心守候了大半个晚上,却还是没能等到楚凌轩回来。
碧丝忍不住又上前劝道:“少夫人,快天亮了,去歇一会儿吧!”
花朵朵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们说公子他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碧丝按捺下心里的担忧,劝慰道:“少夫人别太担心了,兴许是如今外头风声正紧,公子不方便传信息回来呢!”
燕草也附和道:“碧丝姐姐说的在理。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您如今又一宿没睡,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公子爷回来若是知道该罚奴婢们了,奴婢求您了,快去歇一下吧!这里有奴婢们守着呢!”
绿枝和秦桑也七嘴八舌地劝着,她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花朵朵不同意,她们就把她劈晕了拖炕上去,即便她醒后要罚她们她们也心甘情愿。
花朵朵叹了口气,“罢了,我去歇一下吧!有什么消息马上叫醒我!”
花朵朵也许是累到了极限,躺下去不多会儿便陷入了昏睡。
这头宁王府密室里,大炕上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瞧不清楚,然从他身上染红的血衣看来,这人必定是受了很重的刀伤。
董大夫把完脉收回手,面色一阵凝重。
宁王急忙问道:“大夫,他的伤如何了?可能治?”
“难啊!”董大夫长叹一声,“他身上的刀伤老臣倒是有五成的把握能治愈,只是身上的毒实在是棘手得很,恕老臣无能为力!”
宁王讶异道:“他还中了毒?”
董大夫点了点头,“想必是刺客在刀上抹了剧毒,这毒狠辣至极,见血封喉,他能熬到如今,已属奇迹了啊!”
宁王气恨地捶了捶拳,“真是可恨!这些人摆明了是要取他的性命啊!是本王大意了,没成想府里头竟然混进了细作。”
一旁的秦蒋劝慰道:“王爷别自责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谁想到那云王爷竟如此卑鄙,利用楚将军对王爷的信任,冒充王爷的名义给楚将军递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