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爹会给你物色一个全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婿,你乖乖听爹的话,忘了他吧啊!”田若甫徐徐善诱道。
门外捧着参汤,正想推门而入的田倩瑜,听见这话儿连忙止住了脚步,站在屋外静静倾听了起来。
田倩瑶小脸一阵煞白。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田若甫,迟疑道:“爹的意思是……要将女儿送上那个位置?”
田若甫笑着点了点头,“瑶儿果然聪明!你不是从小就想当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吗?如今爹正想办法帮你满足这个心愿呢!”
田倩瑶一阵心慌,她连忙拉住田若甫的衣袖,连连摇头道:“不,爹爹,女儿不要了!女儿不想要那样的夫婿!女儿只要楚大哥一人。爹爹求您帮帮女儿吧!”
田倩瑶眼巴巴地看着田若甫,眼泛泪光的模样好不楚楚可怜。
但田若甫显然不为所动,他面色一沉,面带怒容道:“如今连你也学会忤逆爹了吗?”
田倩瑶连忙低头,“女儿不敢!”
她咬着嘴唇,鼓起勇气抬眼望着田若甫,怯怯道:“可是爹爹,瑶儿真的只喜欢楚大哥一人……”
“荒谬!”田若甫一甩衣袖。拂开田倩瑶的手,冷冷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儿由不得你!”
田倩瑶只觉心脏一阵抽痛。她无力地垂下双手,泪眼朦胧地看着田若甫,哽咽道:“爹爹,您不疼女儿了吗……”
田若甫抬起眼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要是乖乖尽好大小姐的本份,爹自然跟以前一样疼你。但若是你执意如此,就别怪爹无情了。”
田倩瑶眼泪止不住在眼眶一阵打转,她扑过去抱住田若甫的手臂,哭闹着挣扎道:“爹爹,不是还有二妹吗?二妹也是嫡女,您大可把二妹送进宫里去啊,瑶儿不要当皇后!”
门外的田倩瑜心里一紧,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腹诽道:“哼,这时候倒是想起我也是嫡女来了吗?”
田若甫吓得一把捂住田倩瑶的嘴巴,怒喝道:“孽障,你给我闭嘴!”
他紧张地四处环顾了一巡,确定屋里只有他们父女俩人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田若甫抹了一把冷汗,忍不住怒斥道:“蠢货!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你还想不想要颈上的脑袋了?”
田倩瑶不管不顾地哭嚷道:“可是爹爹,女儿真的不想进宫……”
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丫头,田若甫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头一次后悔起自己对她的放任来。
田若甫狠起心肠,阴沉着脸盯着田倩瑶,“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不管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为父主意已定,出嫁前你最好乖乖呆在府里,别出去给我闯出什么祸事儿来!不然到时可别怪爹不念父女之情!”
田倩瑶从未见过自家爹爹用这么冰冷的眼神注视过自己,她双手不由一软,无力地从田若甫的衣袖上滑落了下来。
她白着脸绝望地看着田若甫,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滚落了下来,沾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田倩瑶哆嗦着唇喃喃道:“爹爹,您不能这么对瑶儿……”
田若甫面色阴沉,“你别想着向你娘求情,这事儿即便你去求太上老佛爷也没用!我花了那么多心思从小培养你成才,不是让你嫁给一个与你爹为敌的蠢物!”
田倩瑶身子一阵发软。她绝望地坐倒在地上,抱住田若甫的双腿哭泣道:“爹,楚大哥不会与爹爹为敌的,爹爹您给瑶儿一次机会吧,瑶儿一定能说服楚大哥归顺爹爹的!求您了爹爹!”
“蠢货!真是白教养了你十几年!”田若甫气得心口发疼,忍不住一抬脚,将田倩瑶甩到了一旁。
“你方才说的对,我不只你一个女儿!机会我是给了你了。你要是不好好珍惜,到时候可别回过头来求我!”田若甫说罢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走出了书房。
田倩瑜连忙闪进一旁的水榭里,避在里头不敢作声。
田若甫气归气。但心里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一颗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棋子。
他决定还是去叮嘱姚氏几句,所谓母女连心,有些话由当娘的开口劝说,总比他一个大男人来得有用。
田若甫想罢转头匆匆往姚氏的院子走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田倩瑜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疲惫地倚在水榭的门后,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荒凉。
田倩瑜直到此刻方明白,原来家里人一直都是把田倩瑶当作未来国母来培养的,难怪打小就请了那么多名师回来教导她。
真是可笑,所谓的疼爱所谓的温情都不过只是假象罢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把田倩瑶当做一把可以登上无上荣耀的梯子而已。
她们何其可怜,生长在一个毫无亲情可言的家庭中,除了利用与被利用,他们之间哪里还有半丝情义可在?
田倩瑶作为嫡长女,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像她这般爹不疼娘不爱的嫡次女。不过只是田若甫拿来联姻巩固势力的棋子罢了。
若是棋子起不到应有的作用,终究也不逃过成为弃子的命运,随时将被舍掉。
田倩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认清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如此冷血的爹娘,又岂会顾念自己的死活?
“我不只你一个女儿……”
田倩瑜脑海里不停回放着田若甫方才说的那番话。
她扯了扯嘴角,感觉十分的讽刺。
田倩瑶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要是田倩瑶再也无缘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爹娘会不会多疼自己一点呢?
田倩瑜捧着手中已失去余温的汤碗。眼睛亮得吓人。
田倩瑶不是不想当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么?那我替她去当好了。与其任你们摆布我的亲事儿,倒不如我自己放手去搏一把!
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女儿的无义了。
田倩瑜把汤倒进一旁的荷花池里,丢下汤碗仰首挺胸走出了水榭。
而这头安静的书房里,田倩瑶趴在软榻上哭得一阵撕心裂肺。
她压根儿不晓得那个她从未看在眼里的妹妹,此刻正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位置虎视眈眈。
田倩瑶越哭越是伤心。她没想到一向疼自己如珠如宝的爹爹,这回竟铁了心要送自己进宫。
田倩瑶不甘心就这么在深宫里孤独一生,她将所有的恨都转嫁到了花朵朵身上。
若不是花朵朵,说不定她如今早已与楚凌轩定下了婚约。
田倩瑶捶着软榻,咬牙道:“花朵朵,都是你!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就不会落到如斯田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屋顶上的楚五听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心里腹诽道:“女人啊,疯狂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他合上瓦片,一个闪身消失在屋檐上。
第四百零一章 露出尾巴
申末酉初,花府水榭。
楚五急匆匆奔进来,“小姐,急报!”
花朵朵放下茶盏,“可是查到了那背后之人?”
楚五点头道:“正是!属下一路尾随王五进了田府,查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田府?”花朵朵眼睛一亮,“你且慢慢说来!”
“是!”楚五顿了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禀与了花朵朵知晓。
花朵朵还未曾表态,一旁的秦桑听罢已恼得连连跺脚。
“这田大小姐心眼儿忒坏,为啥非要处处与小姐过不去呢?咱们才来长安多久啊,她就想出这般多阴险的毒计来算计小姐,实在是太狠毒了!”
秦桑真恨不得往她身上撒一把痒痒粉,好让她长点教训。
花朵朵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还能为啥啊,不就是你们那风流倜傥的好公子给我惹下的麻烦呗!”
花朵朵疲倦地倒在软榻上,“我还一直纳闷来着,我又不欠那田大小姐银子,为啥她就是处处看我不顺眼呢!敢情人家那是打翻了醋坛子啊!”
“楚凌轩这臭小子真是胆儿肥了,天天招蜂引蝶处处留情。姑奶奶人还未到长安来呢,他就给我到处树敌,真真是欠教训!”花朵朵恼得一阵磨牙。
秦桑心里一急,连忙替楚凌轩辩解,“小姐您误会公子了,这回可不关咱们公子的事儿啊!公子可是从来不曾招惹过田大小姐呢!显然是那田大小姐暗地里爱慕公子,如今由爱生恨,反过头来迁怒小姐呢!”
花朵朵好笑地睨着她。“你又晓得你家公子没有招惹过人家,说不定他们老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呢!”
秦桑见不得别人说楚凌轩不好,不由急得眼眶一阵发红。
“小姐!公子可是您的未来夫婿,您怎能说这种无中生有的话来诋毁他呢?若是传出去坏了公子的名声,于您又有什么好处?”秦桑忍不住噘着嘴一阵跺脚。
花朵朵促狭道:“哟,你家公子还有名声可言吗?不是早就毁得差不多了吗?”
“小姐您真坏,奴婢说不过您!”秦桑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一阵打转,她咬着唇负气地背过身去。
花朵朵见状连忙哄道:“好了好了。臭丫头,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啊!平常可不见你眼泪这般浅,一说起你那好公子。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生怕别人欺负了去!你啊,要是对我也有对你家公子一半的忠心,我就乐得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