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月的眉目陡然凌厉起来,几乎是咆哮着对“谭琰”道:“闭嘴!”
这一声之尖锐,让谭琰都吓了一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暗卫这种生物,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
好吧,在此之前,谭琰根本就没有在暗卫这个职业之中区分出男女,这种工作强度这么大的工作,区分男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此时,在“谭琰”层层诱惑和逼问之下,刃月显示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一面,那是女性化的、脆弱的、甚至是非常丑陋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状态的存在,会让刃月在接下来的任务之中,出现非常严重的错误,甚至会导致自身的死亡。
但是刃月在最初出现在枯城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谭琰有些迷惑,看样子,要想办法提醒一下辰风炎,注意一下刃月身上发生的异常变化了。
毕竟,现在的刃月好歹也还是欧阳流霜红线所系另一端的女人,要是这个女人也出现了问题,以欧阳流霜这个年岁,恐怕是真的要孤老一生了。
第一卷 第483章 单身贵族实在不妙
在这样一个年代、成为一个单身贵族,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即使傲慢倔强如谭琰,也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妥协并不是一件非常大不了的事情——人的一生之中,谁还没有几次向外界妥协的经历呢?
不过,“谭琰”逼问刃月到了这种地步,差不多就是将刃月心中的阴暗面给扒出来晒在阳光下面了,这么羞耻的事情都做了,“谭琰”总应该放过刃月了吧?
但是,“谭琰”并没有。
在得到了刃月的吼声之后,“谭琰”只是歪了歪脑袋,一脸的困惑,道:“你既然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你还要继续这么做呢?”
“不是我要求欧阳流霜缠着我的!”刃月眉头紧皱,看着“谭琰”的眼神充满着某种说不出的痛苦和厌恶,“不是我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想要指责,为什么不去指责欧阳流霜?是那个男人让一切失控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说出这句话之后,刃月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渠道一样,脸上忽然带出了古怪的笑容,喃喃道:“没错,就是这样——是欧阳流霜不由分说,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就纠缠上来的。我……我根本就没有想要通过欧阳流霜做什么,主人会对我另眼相看,也并不是我主动要求的。我……我不过、不过是被动接受这一切罢了!”
“谭琰”面上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刃月,语调变得非常和缓,像是安抚,又像是在诱导着什么,道:“所以,只要解决了欧阳流霜,一切就能回归到正轨了?”
而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谭琰,简直都要抑制不住胸口涌动的那种荒谬的感觉了——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欧阳流霜那小子是多么无辜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成了他们口中的罪魁祸首一样的存在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在谭琰的眼中,刃月和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感觉相差了好多,如果不是刃月的样貌和举止之间细微的动作没有多少变化,谭琰都要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刃月了。
等等……不过是样貌和举止之间细微的动作相似而已啊,也是有可能不是一个人的嘛——比如说她谭琰不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吗?
想当初谭琰才刚刚穿到檀烟的身体之中来的时候,那小日子不也是过得战战兢兢,在做任何事情之前,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怎么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而是——卧槽,又要出任务了,又要暴露在别人面前了,尤其是又要暴露在檀烟之前的同事面前了,老娘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他们看不出来老娘其实是个冒牌货?
最后,等到了谭琰将檀烟的消息整理得差不多了,将这个女人的心态也研究得差不多了之后,忽然,辰风炎的命令紧随而来——她不需要留在京城继续扮演檀烟,她完全可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去参加她所喜爱的军队生活。
甚至,谭琰可以以士兵甚至是军官的身份,参与保家卫国,而不是留在京城,以舞姬这种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活动在国家的黑暗面之中。
那段时间,应该是谭琰最开心的日子。至于后面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谭琰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但是,并没有经历过被自己信任的、甚至是愿意为之效忠的人背叛、抛弃的刃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要说刃月没有收到谁的影响或者是暗示,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谭琰看着刃月,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投幕之外,“谭琰”还在浅笑着看着刃月,却像是感受到了谭琰的怒火和怀疑一般,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转而走出了小巷的阴影,整个人忽然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微微眯起眼睛笑着,那模样,温暖美好得无以言表。
刃月迟疑了一下,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琰”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和无辜,道:“我不过是看你实在是过得太压抑了,想要让你把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仅此而已啊。谁知道你竟然……”
说到这里,“谭琰”像是忽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不好当着这么青天白日、来往的人流这么说,便抿了抿嘴,古怪地笑了笑,转身蹦蹦跳跳地朝前走。
说实话,虽说檀烟的保养是做的很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琰的灵魂是穿越过来到了这个身子的缘故,这么多年下来,檀烟的身体并没有多么明显衰老的痕迹。
“谭琰”做出这种少女一般充满活力和天真的动作,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的人看来,倒没有显得有多么的违和,只是刃月她是知道谭琰今年到底几岁的人啊……
简直惨不忍睹地闭了闭眼睛,刃月跟在“谭琰”身后,无奈地一声声道:“姑娘,姑娘……我知道我错了。您……您能不能先停下来?”
“谭琰”一个往前蹦,站定身体之后猛地转过身来,笑容异常灿烂地看着刃月,笑眯眯地问道:“什么事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样阳光的笑容,在刃月看来,却让人一阵阵发冷。
不自觉的,一个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刃月问道:“你想干什么?”
“谭琰”歪了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沉默地看着刃月,半晌,才忽然轻笑出声,道:“我啊,我当然是想要看看,枯城之中还有没有比欧阳流霜更加忙绿的人了。”
刃月有些理解不能,但是看着“谭琰”仿佛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与此同时,欧阳流霜站在小楼面前,面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骄傲的、但是也可以说是蛋疼的——整个小楼的二层楼基本上都被推平了,二楼墙体之中纵横交错的密道就这么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而小楼前院的棚子之下,是一具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年轻男人的尸体,边上站着一脸麻木的两个侍卫,还有神情略微有些狂人的衙门仵作徐桥。
欧阳流霜示意暗卫不用收拾二楼了——出了这种事,小楼肯定是不能住人的了。但是因为小楼后院之中还住着一群枯城的中层管理人员,所以说,这个小楼还是暂时不能够被废弃掉的。
因此,欧阳流霜决定再从守卫的侍卫之中分出一两个人来,配合着他留在后院地下空间的防卫禁制,将留在这里的人保护起来,而他,则带着几个人,再在荒郊之中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居住的房子。
如果实在不行……
欧阳流霜回头看了看这一片荒凉而生机勃勃的土地,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暗淡——如果在这附近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居住场所,那么,他们就要在枯城的城市中心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他们定居的房屋了。
虽说欧阳流霜也不喜欢荒郊这种氛围——因为荒郊的地下充斥着层层累积的尸体,尤其还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时间短了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在荒郊带着的时间一旦长了,就能逐日累积地感觉到荒郊对于人的影响。
欧阳流霜在荒郊生活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实际上,在此之前,欧阳流霜都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天的欲望,他好像就是一个天生的浪子一般,安定不下来——并没有感觉到荒郊之中有任何一点和前一段时间来到荒郊的那些邻居们所说的特质。
在那些早早就莫名死在了小楼之中的荒郊邻居的描述之中,荒郊是一个充满着自由和坚强的地方,因为最早——意思是枯城重新建立之后的最早——组成荒郊之中的居民的人,是被家人抛弃或者因为某种不方便言说的原因而和普通人隔离开来的人。
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就算想要不坚强,那也是办不到的。至于自由,想来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在人人都处于心灵创伤未愈的阶段,大家都没有办法腾出太多的精力来搀和别人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