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轻笑:“她的记忆啊。谭琰失忆了,可能还有一些创伤应激综合症,我打算过几天让心理医生给她诊断一下。”
校长看着林若,小豆眼中也隐隐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挑高了一边眉毛:“哦?”
这一声的尾音扬得高高的,听在林若耳中就像是钩子一样,要勾出他所有的疑问来。
林若心头颤了颤,笃定校长不可能知道谭琰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谭琰了,就笑道:“不然校长以为谭琰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我是不知道。”校长喝了一口茶,对林若说,“倒是梳语之前也跟我含含糊糊说了点什么,但是她说的实在是太含糊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正是谭琰出事的初期,军校栾城一团,我也没心思猜她说的是什么——想来,她那个时候也是这个意思吧。”
林若愣了一下,没想到梳语虽然嘴上说着决定日后不会再管檀烟的任何事情了,却还是在那么早的时候就为她做好了打算。
林若心中有些感动。
梳语对谭琰是真的好,并不是仅仅包含着报恩的心思。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谭琰和梳语之间根本也不存在谁欠着谁的问题。她们两个就像是上帝创造出来、专门为了弥补对方的不足而存在的一样。
梳语心思缜密、善于伪装,而且极其善于钻各种规章制度的空子。说的不好听点,这个人极端自私,世上没几个人能够入得了她的眼的,没几个人能让她掏心掏肺去卖命的,所有人在她眼中只分成两类: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
偏偏梳语还长了一张纯天然无公害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普度众生的天使。她温声细语讲话的时候,十个人中有十个人会被她给骗了。
但谭琰不一样。
谭琰外冷内热,有着自己的正义感和一腔热血,这种性子要是用点什么来比喻,那就是古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从来都不在乎什么规章制度,只图自己痛快。
而且谭琰很容易动感情,在这一点上谭琰妈妈总感叹小时候对谭琰的感情教育一定是出了偏差,谭琰对于保护弱小——尤其是肤白貌美娇花弱柳的男性同胞——有着极其强烈的兴趣。
但是谭琰又是那种典型的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一旦把人拐到手了,还没热乎几天呢,就腻了——总的来说,她对于那些美丽柔弱的男性的喜欢,还只限于对心爱的玩具的那种喜欢,远远没有上升到男女情爱的份儿上。
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梳语才心甘情愿地给谭琰收拾烂摊子。
林若轻叹了一声,对校长说道:“那个时候是有点早了——校长知道谭琰最开始并不愿意参照我指定的复健计划来做的吧?”
校长点点头,也有些唏嘘。
林若微微挑起嘴角,带着一贯难以察觉的危险邪魅,叹息着说:“谭琰把军校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校长不会忘记上个学期谭琰发着高烧还给学校在军区射击大赛中捧回来一个金牌的事情吧?”
其实谭琰为军校夺得的荣誉又岂止这一点点,光是她参加过的任何一个秘密任务,都足够校长在军界内部炫耀好久了好吗。
被人戳到了软肋,校长的神情有些微妙:“我明白了。我尽量……劝说一下。不过这件事能不能成,我就不敢保证了。”
林若得知这个消息已经很开心了,轻笑一声,站起身端起茶杯隔空对校长做了个敬酒的手势,说:“那林若先在这里谢过校长了。”
校长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说:“你小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说点好听的。也不想想,本校长能稳坐军校校长的职位那么多年,管理着你们这一群一群来了又走的各种子弟兵,我能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吗?”
林若笑得越加让人如沐春风,客客气气地恭迎道:“那是那是,校长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
末了,林若话锋一转,有些疑惑道:“学校中还有谁敢不服校长的指挥吗?校长只管把他的名字记下来,这等不动尊师重道的人,道德分肯定是不够的。正好我们学校的德育老师年轻力壮,每日嗷嗷待哺地巡视校园想要抓那么一两个典型。相信校长的名单倒是很能解了德育老师的燃眉之急。”
“你小子净说瞎话!”校长终于吹凉了茶水,仰头一口喝下去,抹了抹嘴角,嘟嘟嚷嚷,“嗨你说那些老头都在想什么呢?喝水就喝水,偏要弄得娘儿兮兮的茶杯来喝。”
校长将小巧的茶杯倒过来放在茶几上,很是嫌弃地看了它一眼:“这么点水,给老子塞牙缝都不够。”
第一卷 第217章 闹的哪门子
林若嘴角抽搐了一下,斟酌半晌,还是没好意思告诉他:这一套茶具,包括这十几个茶杯,都是谭爸爸——谭将军,校长原先的上级——送过来的。目的嘛,听秘书的转述,似乎是要校长大人修身养性来着的。
“你说这一套茶具是谁送来的啊?”校长还在抱怨,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十分不解,“偏巧我那秘书前一周有事回家探亲去了,这要下一周才回来。才多少是时间啊,我就有点不认识自家会客室了。”
这位将军你真是好冷酷!换一个人去死和她直接进去探险,有什么两样吗?她虽然看不上曲露那种菟丝子一样就会依附别人的样子,却也没恶劣到要拿人家的性命去冒险吧。
更何况人还是你找来的!
谭琰白了辰风炎一眼,在三岔路口走了一遍,最终确定了最右边的一条:“我想走这一条——儿子你觉得呢?”
印主对这个地方也不是很了解,因此在谭琰走来走去的时候,也在认真观察着这三个路口,现在谭琰已经确定了一条,而它没有感觉到危险,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没危险,那就走吧。
万一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印主还不相信了,凭着它还有辰风炎,还做不了保护着谭琰全身而退。
辰风炎显然也看出了印主的决心,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唱反调,见谭琰已经有准备往前走了,就上前两步,挡在谭琰面前:“我先进去。你跟着我。”
谭琰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适应不来。
即使在西北军的时候,打头阵的也多半是她,辰风炎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积极地做出这种保护者的姿势。
现在在这样一个无人观看的地底下,辰风炎倒是积极热情了起来,这是闹的哪门子幺蛾子?
不过算了,有个人在前面挡着,她的压力也能小一点吧。
谭琰耸耸肩,跟在辰风炎后面两步之遥,一前一后走进了岔道口。
走过了之前被辰风炎判断为“没有危险”的前一百米,刚刚踏进第一百零一米,谭琰就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了。
谭琰立刻就往边上靠去,想要找一个安全一点坚实一点的地方支撑一下自己,谁知道却靠了个空。
踉跄一下,谭琰在快要摔倒的时候被印主用光鞭给扶了起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该怎么说呢,谭琰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无边开阔的地方,周围种着一些稀疏但是看起来就很有一些年头的桃树。
而原先岔道口中那黑漆漆的土墙则不知所踪。
谭琰赶紧低头看,幸好自家儿子还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中,没有任何问题。
谭琰稍微安心一点,四处看看想要找到辰风炎——不管怎么说,他们才是一个队的,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环境中,能找到队友总没有坏处。
很快,谭琰就发现自己想要找人的这个举动实在是蠢爆了!
因为这里除了桃树就没有任何参照物,桃树虽然种植得稀疏,但正因为如此让谭琰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规律都很困难。
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接一阵的风,把桃花吹得纷纷洒洒地落下,有情调是有情调,但无比地干扰视线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谭琰觉得有些累了,就随便找了个看上去看算干净的草地坐下,有些无奈地揉着印主身上的长毛:“儿子,你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地方啊?”
印主被她揉得很舒服,就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膝盖上,道:“不知道。”
谭琰更加不开心了:“你说这个墓葬群是不是有点问题啊?难道它真的是独立于我们那个时空存在的?不然为什么我进来这么久了,肚子一点都不饿呢?”
印主抬起头,看着谭琰嗤笑:“你进来这么久了?你知道我是在你们进来之后的几个时辰内进来的吗?”
谭琰惊奇道:“几个时辰?你是说我在密道里看见你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才过去几个时辰?”
印主点点头,道:“当然——不过过去十个时辰,你就受不了了?”
谭琰愣了一下:“十个时辰?”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依旧不饿,忍不住皱眉:“按理来说,十个时辰也足够让我感觉到饿了呀,可是我竟然一点生理性的欲望都没有产生……”
谭琰猛然想起了他们那个时代有一种迷幻剂,可以让人很久很久都不会感觉到饿还有疼痛之类的生理欲望,用了这种迷幻剂的人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神仙一样,但是人的正常消耗都还在进行。